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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宠妃的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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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杀直至深夜才吹响了胜利的号角,泫煜驾着马回到城楼之下,接住了往自己飞奔而来的江姝。
“慢点,小心摔。”
江姝不惧泫煜满身的腥血,不在意她的衣裙被染红,自顾自搂着他的脖子,贴近他说。
“我听到了,你说回去便娶我。”
“嗯,就是说给你听的。”
黎明之际,军营篝火大作,泫煜和几个大将在一起犒赏三军。
“好好吃好好喝,都辛苦了,乐完好好睡一觉,明日便班师回朝,时隔两年,都可团圆了。”
“谢裕王殿下。”
泫煜陪着他们喝了几碗酒便先离场进了城内找江姝。
城中的县令府是当地官员腾出来给泫煜居住的,这两年他们一直住在这里。
泫煜去房里里找不到江姝,询问下人后便去了后院里。
四月的天有着满院盛开的杏花树,粉嫩的杏花下有一身姿曼妙的女子在此舞剑,朱颜白衫,青丝墨染,剑含银芒,似仙似灵。
泫煜抽出腰间的笛子,伴随着江姝舞剑的剑啸声吹奏起。
笛声渐急,恰似铁骑踏迸银瓶,她的身形亦舞动地飞快,如玉般温润的手执着长剑,婉转流连,裙裾飞扬,长剑舞过之处剑气凛然,划落几朵杏花飘落在泫煜身前。
一曲舞毕后,江姝如隔雾之花,对泫煜展露笑颜。
“姝儿的剑舞地是越来越美了。”
“那是!等我回宫了,我便舞给啊娘看,想必啊娘也会夸我。”
“人小鬼大的。”泫煜笑着说。
“对了,我听底下人说明天就要班师回朝了,怎么这般赶?”
泫煜清澈的眼眸兀自变得深沉,他俯身对视着江姝,只听他轻轻叹气,低声说道:“我以为,你明白我的心思。”
江姝惊地后退了一步,手不自觉地绞着裙摆:“啊?”
“为了,早日成婚啊。”他话到尾音,却暧昧地勾起,琥珀色的眼睛装满了蛊惑人心的笑意,不逃避地看着江姝。
江姝也不再退后,回应着泫煜火热的目光:“好啊。”
泫煜拉开江姝绞裙角的手:“从小到大,都喜欢绞衣服玩。”
“裕王殿下还差姝儿两件衣服不成?”江姝说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啊!那我们埋下的酒怎么办!”江姝嘟囔道。
在这里两年时间,江姝学会了酿酒,他们一起把酒埋在了城外的菩提树下,约好要在很久很久以后一起共饮。
“就知道你想着,我早已命人去挖了,咱带回京去,到时候一半埋在母妃宫里,一半埋在咱的裕王府里,可好呀?裕王妃。”
彼时的他们,真的以为回了京,便能和美成婚,偕老一生。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庞大的军队行至京城需得两个多月,好在,各各都是满脸笑意,兴致高涨。
只是大伙的情绪在临到城门后,颓败不堪。
“可是裕王殿下?”城门口的守卫拦下了即将入城的军队。
“正是。”
“奉皇上口谕,裕王下马接旨吧。”
江姝在马车里揪起裙摆:“不对啊,不对劲。”
芜璟安慰着江姝:“小姐别着急,先听听怎么说的。”
“我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了。”
泫煜下马跪向城内皇宫的方向道:“儿臣接旨。”
“淑妃张氏,得沐天恩,位列四妃,然听信谗言,忠奸不辩,有失妇德,念其诞孕裕王有功,朕心不忍,特赐禁足于建章宫内思过,其子裕王,于城门外卸甲弃剑,幽思于裕王府,无诏不得出。”
泫煜皱起眉:“儿臣领旨,谢父皇。”
“裕王殿下,请卸甲吧。”
“啊娘....”江姝一听是淑妃出了事情,顿时慌了神。
泫煜转身卸甲时给偷撩马车帘子的江姝递了个眼神,江姝点点头,在进城后马车悄悄地离队,弯弯绕绕后从东南门进了宫。
“芜璟,咱俩换个衣服,你去打听清楚宫里发生了什么。”
江姝在马车里换上了芜璟的宫女服饰后便独自偷摸着溜进了建章宫。
从前的门庭若市,如今空庭荒芜。
江姝找到淑妃的时候她正坐在正殿上发呆,脸色蜡黄,骨瘦如材。
“啊娘!”江姝飞奔去拥她。
淑妃愣了一会,情绪激动眼眶透红:“姝儿?”
江姝捂着淑妃冰凉的手,眼泪直掉:“是姝儿,姝儿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那煜儿呢?”
“啊煜被陛下禁足在裕王府里了。”
“都回来了...”淑妃说着,眼泪流出。
她从袖口拿出一封信塞给江姝:“交给煜儿,告诉他,切记。”
“好。待我拿给他,我便回来陪啊娘。”江姝说着便打算起身离开,却被淑妃紧紧拽住。
“姝儿,等,尘埃落定再回来。”
“啊娘?”
淑妃拭去脸上的泪:“啊娘从未要求过什么,这次,听话。”
江姝喉间哽咽。
淑妃伸手抚摸着江姝的脸庞:“姝儿,啊娘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一般。”
江姝连忙抚上淑妃的手让她贴着自己的脸颊:“啊娘,姝儿知道。”
淑妃说完便帮江姝理了理额头上的碎发:“好了,姝儿不哭了,快出宫去吧,多待一会儿便都是危险。”
那时的江姝并不知晓淑妃在说什么,只是搂着淑妃保证自己明晚就回来陪她。
却不曾想到,是最后一面。
淑妃看着江姝离开的背影,流泪满面:“啊娘会护着你们两个的。”
她缓缓起身,连月被克扣吃食和药物让淑妃面色发青,脚步蹒跚,她走至建章宫宫门,对着门外的侍卫说道。
“禀告皇上,我要请罪。”
江姝坐在马车上与芜璟一同回裕王府的途中,就听芜璟说起。
“娘娘禁足已经半年有余了,起初是柔妃娘娘膝下的佑王殿下不知怎么地召了前太子的幕僚为自己的幕僚,没过多久朝堂上又有十八位大臣联名上书要求立储。”
江姝不解地歪头:“佑王疯了不成?前太子和另外四位皇子的风波才停歇多久,他便敢沾染前太子的人?还有立储,去年秋午门,陛下亲下旨杀了五位殿下,他们怎么敢?”
“是,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但那些大臣依旧不依不饶,纠缠了七日之余,皇上一怒之下喊司礼监的人将几位老臣拉去乾清宫的殿外行杖,但那些文官更以此为荣,闹得天翻地覆,杨首辅甚至不惜死谏。”
“杨首辅?我记得他是孤臣,从不站队说话,五位皇子争得你死我活那期间,他也从未有过帮衬,怎么这次?”
“是,谁也不知道怎么地,既然杨首辅都出来施压,皇上也无法,在隔天早朝上就开始议立储了,皇上的皇子只剩佑王殿下、肴王殿下,以及咱的裕王殿下,朝臣都说立长立贤,朝中大半的人都推举了佑王殿下。”
“芜璟,你说皇上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佑王留下前太子幕僚,难道逃得过北镇抚司的耳目吗?”
“皇上嘴上没说什么,只说改日再议,但当天晚上回去后,先是柔妃娘娘侍寝时犯了错,被贬为才人迁去了冷宫。”
芜璟说完缓了缓,再道。
“再是隔天上朝时裕王殿下为柔妃娘娘求情,北镇抚司千户陆大人便押着那幕僚上朝了,皇上把好些奏章砸向佑王殿下的脸,那些奏章都是弹劾那幕僚的,听说是那幕僚在前太子处斩那日醉酒,吟了首反诗,被北镇抚司的耳目听到了,皇上让佑王殿下在朝上亲自念出来。”
“不对,不对。”江姝摇摇头,手绞着裙角:“北镇抚司的人知道后定会拿人,就算不拿也会时时刻刻监视,但却为何纵着那幕僚去到佑王殿下府里。”
芜璟摇摇头,示意这她并不知晓。
“证明,有人护着那幕僚。”
江姝豁然道:“那人定是比北镇抚司的人手快,先一步保下他。”
芜璟觉得奇怪:“既是要保护那幕僚,何苦又把他抛到佑王殿下手里,任其处在风口浪尖处?”
“嗯,除非,一开始那个人便是冲着佑王来的,这个幕僚并不是佑王去相邀,而是有人有意引荐的。”
“这个奴婢不知,只打听道皇上当着众臣大骂佑王不忠不孝,目无父兄,当即便赐了个偏远的封地,贬出京城去了。哦,对了,佑王的外祖家也下狱了。”
“什么罪名?”
“打听不出来。”
“也是,皇上是被那些老臣逼急了,心里有气,北镇抚司随便寻个由头将佑王的外祖下狱,皇上消气后再顺便警示那些个老臣,帝皇的权威是不可挑衅的。”
芜璟往江姝身旁靠了靠,压低声音:“小姐,问题就出在这,佑王的外祖家,是淑妃娘娘父亲的兄弟,不知怎么查到了淑妃娘娘的父亲身上,也下狱了,淑妃娘娘去乾清宫跪了整整一夜,跪来了皇上禁足的旨意。”
“那幕僚呢?”
“死了。”
“小姐,自从佑王殿下离京,肴王殿下便一直称病不出到现在,至于咱裕王为何禁足,还不知晓。”
江姝感觉有张网,在慢慢地蚕食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