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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觅封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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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方孝义一行人到了京都。下了船,众人相互道别。有人投靠了在京都的亲属,有人着急着找一个地方落住。方孝义也与许川穹告别,盘算着找个地方了落脚。
住在离考试的地方近,可以多些准备的时候,而少花些时间在路上。更可以在开考前减少不必要的体力消耗。毕竟依着前几次的经验,这考试着实的是累人的很,不管是靠秀才还是考举人,方孝义都听说有考到中途体力不支而昏晕过去的人。
但是方便了必然贵得很。虽然明知道这次钱必然是会有些不够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像着能留下来些自然是更好的。可是住在边郊,到时候考前疲于奔波,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便是得不偿失的蠢事。
纠结了好一会儿,方孝义决定狠狠心,决定住的离考试的地方越近越好。
开考前的京城既繁华热闹,又隐隐有一种急躁不安。直到上考场,京城里的活跃都没有平息下去。
这天,方孝义坐在茶馆里参加着诸多书生的高谈阔论。这是吏部侍郎的宴。
京城中的大官大都喜欢在科考之前宴请众学子,以示皇帝的爱才之意。
当然,这种场合,做宴的朝官是不会出现的。朝官不能与考生有任何交集,否则即使当时没有人查出来,事后的东窗事发也足够让人胆战心惊。但是,潜规则是哪里都不会消失的。朝官们会暗中出现,偷偷记下自己看重的,日后留心。留心的却不是考中的,而是没有考中的学子。他们会将其收作门客,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更有幸运儿被收做的学生,但这种事情还是很少。
而赶考的学子,大多已经将该考的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在多看也无益,就更加倾向于来与人沾文斗墨,也好让自己的想法多出点新玩意。还可以借此探探旁人的底。
“诸位都是各地来的英才。平日里只能在家蒙头苦读,一个人在书中理悟。此番聚在一起,若是不能像前辈一般以文会友,好好的倾吐文墨,潇洒快意一番,该是多大的憾事啊!”
一位粗布衣裳打扮人。侧着身子站在栏杆边。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撑在栏杆上。一声打断了楼下闹哄哄的交谈。
他衣着简朴,但是很难忽略的是他如墨的长发。任何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被他那双有神的丹凤眼夺走一瞬的心神。
许川穹在他说这句话时正好踏入茶楼。抬眼向二楼望去,正好撞入了那人眼中。许川穹拱手示意,得到了那人扬了扬酒壶的回礼。
此时,两人皆不知日后,他们之间的纠葛万千。无数个日夜,许川穹后悔那天还特地来参加这个宴聚。
对于日后最高权重的他来说,这一趟是那么的不值一提,它应该泯于时间,像无数如此不重要,又如此重要的宴聚。
“陆婉!你怎么就不能闲一边去喝酒呢!三天斗了五次就算了,还每次都这么开场,你也该没什么憾事了吧!”楼下一个穿着贵气的公子苦着脸说到。
“那么多话做什么。伯玉兄你一个不考的跟着我们凑了那么多天热闹,闲情逸致的很独特嘛!”
这个贵气公子哥名和烨华,字伯玉。正是一位朝官家的儿子。据他所说,是被他爹逼着来见见世面,期望着此次回去后,他就能够发奋图强,而不是......
“一天到晚混着!看看京城中可还有像你这般不知上进的人!滚去书房,一个月不准出门?”
“你们瞧瞧,这是日子吗?”和烨华苦着脸抱怨。
“陆婉?”许川穹眼中略过一丝惊讶,一个男人有如此温婉的名字,委实是不多见。他听着陆婉调笑小公子,“这陆婉真是有趣。”许川穹做到方孝义对面说道。
“你前几日都没有来,自然是不知道,这陆公子和和公子这两天一直闹个不停,可有意思。”方孝义和许川穹轻轻碰了一下酒杯。
“前几日梅兰竹菊都写了,这会儿也该看看老天爷了。那位兄台,不妨来给大家出个题!”
陆婉的酒壶系着个绳子,掉在手臂上,此时正摇摇晃晃的打着转悬着。他看着方孝义说道。众人的眼光也就落在了方孝义身上。
方孝义于是站了起来,“诸位,我观今日晨起时多雾气,到巳时仍是云雾蔽日。却在午时,一阵强风刮过,而后阳光乍现。朗朗白日自然使人心神广阔,然而不经意之间申时已近。一日之间尚且有峰回路转,旧时难留。更何况漫漫长途的人生?还请诸位浅谈诸位的见解,方某受教了。”
众书生于是兴致昂扬的沾墨挥卷。陆婉下楼来到方孝义身边拱手道:“顺瑾兄,在下陆婉,字全以。早些时候我就注意到方兄了。方兄的文字实乃绝妙。昨日关于梅的论道也让我大开眼界。早有结交之意。”
说完又看向了身边的人:“到这位兄台的面孔生分。初次见面,不知该如何称呼?”
许川穹道:“在下许川穹,字鸣梢。与顺瑾同来自一个地方。方才看陆兄倚栏系酒,好不风光。”
陆婉一挑那双出奇招人丹凤眼,明明白白的打量了一下许川穹,只见他身穿了件叠织锦蟒袍,腰间系着彩蓝祥云纹宽腰带,留着飘逸的长发,眉下是透亮的眸子,体型消瘦,真是风流倜傥。心中于是起了结交之意,直接走进去坐在了唯一空闲的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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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的日子转眼来临,方孝义算一算自己剩下的银钱,买足了需要的干粮。
在一个小屋里硬生生待了那么些天。出来后大家都面如菜色。即使是方孝义这般能吃苦好忍耐的人也疲惫不堪。但是相比于周围人无望的叹息,他却觉得好多了。毕竟撇开背默之外的,在做文的时候他自觉还是称得上行云流水,逻辑贯彻。加之这段时间里与诸多考生的斗文争墨,多多少少也让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了些许把握。
“应该是结束了吧。”他回到客栈,勉强打起精神洗了个热水澡,便迷迷糊糊的睡倒了。临失去意识前,他想着,“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吧。这次可算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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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阴不阳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在上面站着的人手里拿着成沓的纸张,俨然就是方才考生的卷子。本该封卷子的绳纸被撇在一边,那人抽出其中一张,一个黑色的点稳稳的落在了文末第三个字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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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开榜的日子里,方孝义再没有去茶楼参加过一些作诗会。他搬到了京郊,化名“玮峨先生”接了个写话本的活,安静的等着放榜的日子。因为写话本写得很有些意思,手里面竟也有可以挑选的活了。
离家这些月,他很想念他的妻女。都说小孩子是一天一个样,这么些月份过去,兴许等他回去了,小安福都该会说话了。
等待的时间再漫长也会过去,转眼就是放榜的日子。
“砰砰砰——”一群官吏打扮的人敲着锣走了过来:“官员公事!闲民勿扰!”身后,几个人将红榜缓缓展开,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