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会掉马甲》小枫是只食肉兽

6、就算不能在你身旁

　　“好，那就麻烦你了，律所这边的事就交给老于处理吧，他人呢？”汪琚一边查看app核对今天需要取消的行程一边问。

　　“应该是在外面，刚刚我们正和警官说话的时候，所里这边突然响起来了，我也没注意……”林锦然话说到一半就从会客室的窗子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于律师，不仅他看见了，正和李警官沟通的汪虞也看到了，他对李警官点了点头，表示一会儿就跟李警官一起去派出所之后，表情严肃的看了看他爸。

　　“汪主任，我可能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怎么了？你不是要告诉我李石又跑回来了吧？”老汪同志乐呵呵，他面对案子和当事人一向严谨又认真，对自己人到是心大，事情过去了没什么大事，他就放松了，现在那副促狭性子又崩了出来，忍不住开玩笑逗儿子。

　　“我看见于律师在打电话，从表情上看，我怀疑电话那边是于女士。”

　　汪琚歘的一下飞快抬起头，那速度让汪虞觉得他爸肯定是没有颈椎病的困扰。

　　“儿子啊！”汪琚表情严肃，“你来帮我回忆一下，我最近得罪你舅舅了吗？”

　　“那您问我不合适吧？”汪虞笑眯眯，脸上的小酒窝甜的可爱，“您可是天天和于律师在一起，我这种天天‘不务正业的臭小子’怎么知道呢？”

　　“唉……我就说当时不应该让老于进律所，你妈一说什么打虎亲兄弟，虽然没有亲兄弟但是小舅子处好了也和亲兄弟一样，我就妥协了，这下倒好，什么打虎亲兄弟，这是老于这个亲兄弟要帮你妈打我这只大老虎啊。”老汪同志愁得感觉自己都要掉头发了，于女士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可是汪琚想起她笑眯眯的给自己做的味道千奇百怪的药膳就觉得愁，特别愁！

　　“你说你这个做饭水平究竟是随谁呢？”老汪突然转头满脸认真的说，“我这么多年就会做西红柿炒蛋，大葱炒蛋，你妈做的药膳也一直营养满分，但是味道就一言难尽，到了你这里倒是色香味俱全，不愧是全网百万粉丝的美食up主！”老汪表情平静中带着隐隐的自豪，看着汪虞的眼神中充满了一些‘不愧是我的好大儿’之类的意思。

　　汪虞脸上的小梨涡变得更深了点，他摇晃着毛茸茸的脑袋，“爸，现在说这个晚啦，您做人不能这么见风使舵哒！平时我是不务正业的臭小子，遇到于女士的时候我就变成百万粉丝的美食up主啦~没用没用哒！于女士现在肯定已经准备好了药膳材料就等你回家啦！”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这下笑的连漂亮的大眼睛都眯了起来，像极了偷吃了几条小鱼干满足快乐的猫崽子。

　　“您看，于女士跟我说今天要我务必要您早点回家，她已经把家里的砂锅拿出来准备好啦，就等您回家。既然您受伤了，那您去完医院之后我会在派出所等您会和，今天就不用您自己开车啦，我把您送到家~”汪虞把收到的消息在老汪同志眼前晃了晃，于女士和家里那口长的十分像个药罐子的砂锅的合影映入了他的眼帘。老汪的拒绝即将脱口而出，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上百个今天有事不能回家吃饭的理由，可惜汪虞预判了他的预判，“如果您今天不乖乖等着我载您回家，我就会告诉于女士你说她的药膳味道一言难尽。“

　　‘这臭小子究竟在哒什么哒？！’舌战群雄也丝毫不落下风的老汪哑然，“锦然啊，你今天也辛苦了，要不然……”表情十分严峻的汪主任想到了律所中的年轻律师同时也是自己的爱徒，林锦然脸上的表情这个时候和他如出一辙，严肃正经，十分精英范“主任，我父亲出差今天回来，今天晚上家里人得一起吃顿饭。”说完，他脸带愧意的笑了笑，示意今天有幸能尝到师母的爱心药膳的人只有自己尊敬的老师——汪虞主任。

　　老汪同志本来还想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继续忽悠林锦然干脆带着林家人都去家里吃饭，但是眼神一瞟看见了旁边的李警官。在他们讨论律所今天的行程的时候，李警官就已经默默地向后退了退，转身查看自己的手中的出警笔录，但是这个距离……再看看李警官时不时抖动一下的肩膀，就怎么说呢？这就是‘我们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的情况了吧。

　　平时派出所的工作很忙，民警也不可能特意腾出时间来让当事人聊天，可是现在毕竟情况特殊，当事人和家属现在都情绪未定。李警官虽然年轻，但是办案经验丰富，自然知道现在如果硬是把人拉去做笔录，当事人的心情难免紧张。在这种没有紧急警情通报的时候，不如让他们亲人之间相处一下，彼此更能放的下心来，之后做笔录的工作也更配合。

　　“咳咳，好吧，小汪，你配合李警官的工作，把张凤莲的案卷整理一下，该带的都带上，也和当事人联系一下，去一趟派出所。我这边安排一下手里的工作，然后带着小曲一起去一下医院，处理好了再去派出所。”汪琚严肃的朝着见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就放下手头笔录的李警官点了点头。

　　“好的，那李警官我先和当事人沟通一下，然后一会儿我直接接上他们一起去派出所和您会和您看可以吗？”汪虞也收敛了脸上灿烂的笑容，换上的是面对工作的认真。

　　“当然，那您在核对一下这份出警记录，核对无误的话请您签字，留一下联系方式，到了所里直接找我就可以。”

　　“好的，多谢您了，李警官。”汪琚签字之后就在汪虞核对笔录签字的时候再次和李警官握了握手。

　　“我该做的。”李警官拿上笔录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便带队离开了。

　　“师兄，那麻烦你带主任和曲姐去医院了，我刚刚和当事人的子女联系了一下，他们也很着急想知道现在的情况，我现在就去他们的暂住地和他们会和。如果主任要是逃避检查什么的，你就直接给于女士打电话就好了。”汪虞边从自己书桌的抽屉里拿出卷宗，边和林锦然说。

　　“好的，你放心，自己开车也小心，到时候我们在派出所会和。”林锦然顶着老汪同志不满的目光镇定自若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先走了，师兄你们到了医院检查完了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不开静音。“汪虞对着他爸挥了挥手，甜甜的笑容让汪琚觉得一阵牙疼。

　　对着还在打电话的于律师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先走了，得到于律师的点头回应，汪虞脸上的笑变得更灿烂了。轻快地走进电梯，汪虞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他按向按钮，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汪虞无力的靠在了电梯壁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汪虞眼神发直的看着电梯门上方的数字一格一格的跳动，从高层下落的电梯带来的那种耳朵里涨涨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的眼睛突然觉得有点发酸。

　　从接到电话起就紧绷的神经好像现在才终于承受不住断了线，疲惫、愧疚、担忧、放松，无数种感觉就这么突然一下在这个小小的密闭空间里爆发开。这不是他的第一个案子，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或许之后的执业生涯当中，他还可能会遇到更多类似的事情，甚至会遇到更严重的事，当事人对他可能会有不理解，认为他的工作没有到位。对方当事人可能会咒骂他想动手打他，可能会像今天一样的直接找到律所里来大吵大闹，甚至真的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汪虞从来没考虑过他为什么要做这份工作，在读大学的时候选择法律系，大学毕业之后直接考下执业证，进入律所成为律师一步步到了今天，其实是受到了老汪同志很大的影响。换种说法是，如果老汪同志今天不是一个律师，而是一个老师，那么小鱼现在也可能正站在那寸三尺的讲台上，兢兢业业的将知识拼命塞进孩子们的小脑袋瓜里去。

　　汪琚是一个和传统意义上的瓷国父亲不太一样的人，他从小在大院里长大，在进入部队之后，很多人都觉得他会想自己的父辈一样在这条光荣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可是他在有机会进入高校校园之后，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就考入了首都大学的法律系。当时同一个大院里的人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幼时能动手就不动嘴的汪狗子是会变成现在这样一个“靠嘴皮子谋生的人”。

　　他和于女士结婚的不算晚，但是两个人成功有了自家这条小鱼的时候，汪琚却已经33岁了，不仅是他，于女士的事业也正处在上升期。他那时候刚刚成为了一家律所的高级合伙人，手上握着十好几个法律顾问的活，甚至还在同时兼任自己母校的大学教授。余女士更是刚刚晋升副主任医师。两个人不想放弃事业的发展，同时也并不想麻烦对方年迈的父母，但是即使是这样，两个人也从来没想过要让自己家的这条小鱼再游走。

　　老汪同志和于女士商量，就算两个人的工作再忙，也要有人来时刻陪伴在孩子的身边，他们都不想错过孩子成长的任何一个过程。所以汪虞从小就是在父母手忙脚乱、充满爱意的呵护下长大的。于女士的工作比较规律，毕竟不是急诊，到了副主任医师这个级别，需要在医院熬大夜的次数也很少了，所以五点半下班回家之后于女士就会正式接管自己家的小鱼苗。

　　相对的，工作时间不太规律的老汪同志就尽量减少出差的次数，白天带着小鱼苗，尽量居家办公，在网络还没有那么发达的时候，他的居家办公可比现在的难度高多了。两个人都是是在忙不过来了才会把孩子暂时托付给父母，忙完了还要快速的把孩子接回来。

　　后来小汪虞逐渐长大了，老汪同志的工作也就逐渐回归正轨，他被带着去过律所很多次，伴随着他回笼觉的很多时候都是老汪同志方方正正的桑塔纳和身边厚厚的案卷。汪琚从来不会觉得照顾孩子会让他不耐烦，他爱自己的妻子孩子，并且不吝啬于用语言表达出来。在工作中遇到了什么精彩的案子，或者难办的案子，也会用简单的语言和小汪虞描述清楚，并且给与他积极的回应。

　　对于汪虞来说，从小从汪琚口中听到的每一个案子，每一种解决方法，适用的法律都具有他独特的魅力。父母对沟通和交流的积极回应，让他很小就觉得成为一个法律人，运用自己所学到的知识解决问题是他内心最喜欢的事情。

　　可是汪虞现在开始思考到了更深层次的问题，像今天这种事情在他之后的职业生涯中究竟会是一种常态还是一种偶发事件？就算是一种偶发事件，如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呢？其实仔细想想，他作为一名up主，也能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之前汪琚也和他说过，如果不专注于一方面的工作，有可能自己所有的工作到最后都会做的不尽如人意……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喂，您好？”电梯上的数字显示在B2，汪虞定了定神，一边接起电话一遍下了楼

　　“诶，您好您好，汪律师，我是张凤莲。”

　　“嗯嗯，张女士您好，您家的孩子应该已经和您说了今天的事情了吧？我现在正准备去接您去派出所配合一下调查。您现在和我联系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没有，没事，我给您打电话主要也是说这件事情，我家几个孩子都给我打电话了，我也知道我家……李石今天去律所闹事了，但是您也知道，他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也是怕我着急，就没和我具体说，我给您打电话主要是问问您，他到底干什么了？是去打人了吗？律所有没有人受伤啊？您这边辛辛苦苦给我处理案子，还这么照顾我给我想办法……我，我这心里……”张凤莲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最后更是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她在不幸的婚姻里忍受了快一辈子，辛辛苦苦的养大了几个孩子，年轻的时候还会哭还会觉得委屈，可是随着年纪增长，不知道该说她是麻木了还是在这种折磨中变得更能忍受了。

　　就连这次她从楼上摔下去，没了半条命都没让她掉一滴眼泪，也没和孩子们抱怨过一个字。孩子们都孝顺，在事业和学业上的发展也不错，最近随着离婚案子的顺利进行，她也终于觉得一直压在心口上的那块大石头逐渐移开了。

　　昨天晚上孩子们还和她商量说，等到她和李石离婚了，孩子们有假期的都休假，他们一起出去好好玩玩，等回来之后面对的就是新的生活了。结果今天早上孩子们给她打电话，说李石居然去律所闹事了，她整个人都傻了。

　　和李石生活了那么多年，他是什么脾气自己一清二楚，现在居然闹去了人家的律所。孩子担心她不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越这么说不清楚，自己心里越难受。

　　“张女士，您别急，这边没出什么事，您想啊，要是出了事，我也不可能现在就去接您去派出所配合调查对不对？”汪虞快步走到车边，找了半天钥匙没找到，拉了一下车门才发现，自己居然着急的连车都没有锁上。他的声音清澈又柔和，尝试着让张凤莲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