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陈十年

27、【27】

　　在紧张的高三生活里，时间像是被人拨快了发条，闭眼一天，睁眼又是一周，时常会觉得自己还停在上一周的某一日，可时间却已经真真切切地碾过去了。上一周的试卷好像还在手上写着，可课堂上老师已经在讲新的。

　　一晃就到了夏天。

　　蝉鸣声喧嚣，却没有任何人被打扰，全都在埋头奋笔疾书，教室里只有笔尖刷刷划过纸张的声音。和月刚做完一张卷子，手指有些酸，就放下了笔，她抬起头，看了眼教室右上角的倒数日历，距离高考还剩十五天。最后十五天了，十五天后就是另一番人生。

　　十五天的倒数，十四天、十三天……十天、九天……
　　到三两天的时候，那些紧张的气氛又渐渐退却了些，似乎漫长的马拉松即将到终点，于是开始计划这场胜利之后的庆贺。

　　“高考之后，我要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林佳树指着自己的头发，迫不及待想要叛逆，“你呢？和月，你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吗？”
　　和月摇了摇头，随后想到什么，眼神有些远。

　　她有一件想要做的事，但还没有把握。
　　想……跟秦郁白表白。

　　和月叹了声：“后天就要考试了。”
　　林佳树点头：“是啊，后天，好快啊……”

　　回到秦家的时候，已经又是十点多。陶姨还没睡，特意等着和月回来，给她送宵夜，又叮嘱：“小月也别熬太晚，早点睡觉啊。”
　　和月点头，看了眼对面的房门。
　　想到什么，她笑了笑。

　　正要转身关门时，对面的房门忽然打开了。和月怔了怔，对上秦郁白的视线：“晚安，小叔。”
　　“晚安，月牙儿。”秦郁白笑着说，“我知道我们月牙儿肯定不会紧张的，对吗？”
　　“嗯。”和月笑着点头，这段时间全家都围着和月转，秦思源叫秦郁白把所有工作都推掉，空出来陪和月。有秦郁白在，她一点也不紧张。
　　依赖秦郁白，几乎成了和月的习惯。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有秦郁白在，和月都会觉得很安心。
　　更何况，如今全家都是和月的后盾，她怎么会紧张呢？

　　高考那一天，秦家全家上阵，一起送和月去考场。家里的女人，包括陶姨在内，都特意穿上了旗袍，图一个旗开得胜的好兆头。至于男人们，则都穿上红色的西装，图一个红红火火的兆头。
　　和月被他们的郑重逗笑。

　　就连江巡，都特意来了。
　　“小侄女，加油啊，旗开得胜，然后再乘胜追击。”他意有所指。
　　和月只当没听出来，没有搭茬。

　　临下车前，秦郁白替她检查了一遍带的东西，确认什么都没落下。又摸了摸和月的头，“月牙儿，加油。”
　　和月唇角漾开一抹笑：“好，我先走了，爷爷小叔大伯婶婶陶姨江叔叔再见。”

　　和月要去校门口与同学们会和，领准考证。林佳树看见和月，拉着和月絮叨：“怎么办怎么办，我忽然好紧张啊。我爹说，要是我考得不好给他丢人，他以后给我的零花钱就要减半。”
　　和月失笑：“不会的，别紧张。”
　　林佳树远远地看见了秦家那堆人，“哇，你家这么多人来送考啊。我爹说他今天没空，让我自己来。”
　　她远远回头看了眼秦家人的方向，忽然觉得很奇妙，从前她都是羡慕别人的那一个，如今她不需要再羡慕别人了，倒是轮到她被人羡慕了。
　　秦郁白看见了她的目光，似乎笑了笑。

　　校门即将打开，老师再一次叮嘱他们注意事项，和月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跟着人潮走进去。
　　和月找到自己的考场，通过安检，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试卷发下来，她心无旁骛地答题，直到一堂结束。

　　出考场时，听见有人沮丧地在讨论自己没考好，心理素质差一些的，甚至直接就哭了。和月下了楼，在校门口和他们会和，将准考证交给老师。因为从前又太多次学生丢失准考证的事，所以都是考完统一交由老师保管，下一堂开考前再由老师发下来。
　　老师说：“好了，你们都去吃饭吧。记得别吃些不好的，别到时候吃坏了肚子，那就不好了。吃完饭，再睡个午觉，然后来我这里集合。大家都记得定个闹钟，别睡死过去了，再不济也得把手机静音关了，老师还能给你打电话。”
　　一番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和月也跟着笑。

　　解散后，秦思源迫不及待地迎上来：“小月辛苦了吧，来来来，快回酒店休息。”
　　秦思源特意让秦郁白定了附近的酒店给和月休息，秦郁白拿了瓶水递给和月，和月接过：“谢谢小叔。”
　　秦思源和秦怀礼一家坐一辆车，和月和秦郁白江巡他们一辆车，秦郁白开车。
　　江巡坐在副驾驶，给和月端茶滴水，“怎么样？江叔叔对你好吧？”
　　和月嗯了声，又听江巡说：“你家老爷子也真是的，对你都没这么好过，我记得当年你高考的时候，他好像一点都不关心。”
　　这话是跟秦郁白说的。

　　和月看了眼秦郁白，他没什么反应，好像那些事都过去很久了。但和月忽然有点难过。
　　是啊，他都没有得到过的爱，如今却切身处地地体验秦思源给到她。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和月脸色顿时变了，秦郁白瞪了江巡一眼。
　　江巡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辜，他就这么随便一调侃，也没想到惹小姑娘心疼了。
　　江巡说：“不过也没事儿，虽然没对你好，但补给了你#￥，是吧，都是一家人嘛。”他含糊不清地带过了那两个字，和月却听懂了，惊慌失措地看向秦郁白。
　　见秦郁白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有些埋怨地瞪了眼江巡，示意他别乱说话。

　　江巡挑眉失笑，两秒钟后，和月微信收到一条：小侄女，打算什么时候表白啊？
　　和月过年时刚过了十八岁生日，当时江巡还送了一份大礼。
　　和月怔了怔，不自觉偷瞄秦郁白。

　　表白……
　　她一直想着高考结束胡就表白，可是忽然到了这样的时候，竟生出一些“近乡情怯”的意味。

　　和月又瞪了一眼江巡。
　　很快又收到江巡的消息：小侄女是不是不知道怎么表白啊？没经验吧？来叔叔教你。你不是考完了吗？叔叔给你弄个庆祝会，帮你把他灌醉。
　　他消息一条条地跳出来。
　　和月无语望天，不想听他瞎扯，合上手机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作者有话说

　　江巡：没给你的爱，补给了你媳妇，你媳妇再爱你，爱的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