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陈十年

26、【26】

　　林佳树一直知道和月的进度，在得知她将礼物送出去之后，八卦追问：“怎么样怎么样？他有什么反应？”
　　和月：“嗯，他说他很高兴。”
　　林佳树接话：“然后呢？你们在一起了吗？”
　　和月：“……”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她茫然摇头。
　　林佳树失落地撇嘴：“啊？那他什么意思？”
　　和月低下头，想了想说：“可能因为，我还没有告诉他，我喜欢他吧。”
　　这回轮到林佳树无语：“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啊？”
　　还能因为什么呢，因为和月没有把握，她怕自己一冲动，会连现状都失去。现在还不是好时机，至少等她高考结束，最好是出了一个好成绩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至少不会显得一无所有的狼狈，或许能和秦郁白更相配一点点。在此之前，就让这个秘密成为秘密吧。

　　她抬头看向窗外，真希望冬天早点到来啊，到时候就可以看见秦郁白戴上她亲手织的围巾了。

　　在和月的期盼里，冬天如约而至。京川的冬天来势汹汹，降温迅速，冷风在窗外呼呼刮着，陶姨刚从外头买菜回来，嘴里嘟囔着天气，又说要给大家炖一锅热乎乎的汤喝。
　　秦郁白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了眼窗外，听见陶姨说：“对了，小月现在回来晚，可得给她也留点。”
　　进入高三后，学校的晚修时间推迟，和月每天回来都是九点多。回来的时间太晚，秦思源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安排周叔接送。但毕竟周叔年纪也大了，这么晚了还得等着和月，和月心里过意不去，不愿意接受这安排。秦思源眼睛一歪，看到秦郁白，点到他头上：“那让你小叔去接你，他年轻。”
　　说完，不管和月愿不愿意，已经把这事定下，指使秦郁白：“你把你那些晚上的应酬都给我推了，这一年专心接小月回家。”
　　和月愣住，其实心里想要接受，但不能表现，还是说：“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回来……”
　　话音未落，秦郁白说：“行。”
　　一锤定音。

　　眼看着要到和月放学的时间，秦郁白抄起外套出门，临走前被陶姨叫住：“把汤给小月带上，让她路上喝。哦对了，外头风大，你戴个围巾手套。”

　　放学时分，校门口的灯光昏暗，夜里的北风更锋利，和月把头埋进围巾里，话语有些瓮声瓮气：“明天见，佳树。”
　　“嗯嗯，拜拜。”
　　和月转身走出校门，就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个人，影子颀长。她眼底浮现笑意，小跑着走近：“小叔。”
　　秦郁白嗯了声：“陶姨今天炖了汤，在车上。”
　　和月跟上他脚步，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余光忽地瞥见他脖子上的围巾。她低下头，笑意几乎要从眼睛里跑出来。

　　秦郁白今天戴了她亲手织的围巾。
　　而她今天脖子上戴的，是从他那里“偷来”的他的围巾。

　　这样一想，和月顿时既欣喜又心虚，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秦郁白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小心思，他把手边的保温桶递给和月，“很好喝。”
　　和月接过，嗯了声，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慢吞吞地喝汤。

　　车内的光线昏沉，没有人说话，只时不时有她喝汤时勺子碰到碗的声响，高楼大厦夹缝里的夜空依稀能看见一两颗不太明亮的星星。秦郁白打开了车内的音乐，舒缓的歌声倾泻而出，萦绕耳边：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和月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幸福感。

　　十一月、十二月……好像一晃就过去了，一下又到了年关。
　　但这一年的寒假不再轻松，老师们恨不得他们连年都不过，个个都往死里学，放假前发下的卷子堆在一起有那么厚，好像都写不完似的。关于高考的倒计时陡然只剩下不到六个月，每个人都显得忙碌，就连林佳树都紧张起来。
　　和月不敢松懈，让自己忙得脚不沾地，但也不觉得累，因为忙里偷闲的时候可以从秦郁白身上汲取力量。有时候偷偷看一眼，有时候光明正大地和他聊上几句。

　　去年的生日愿望当然也实现了。
　　今年秦郁白也给和月过了生日，别人过生日有的和月都有了，蛋糕、礼物、生日愿望。
　　她吹灭蜡烛前双手合十许下的愿望仍然是：希望明年秦郁白也能给她过生日。

　　其实今年和月好贪心，有好几个愿望想许，譬如说，高考一切顺利；譬如说，希望秦郁白能喜欢她……
　　可是许太过愿望的话，神也听不过来吧，所以，最后她还是只选了一个。
　　高考她会自己努力，秦雨白喜欢她似乎太过遥远，但是如果明年秦郁白还能给她过生日的话，至少说明她还在秦郁白的身边。

　　她许完愿望，吹灭蜡烛。
　　灯早就关了，房间里一下被黑暗占领，在黑暗中，在她耳畔，传来秦郁白的声音：“生日快乐，月牙儿。”

　　＊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