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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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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高挂时,世间被璀璨的金光涂抹,待到月上梢头,万物都藏起了形体。
就像关九与周悦,一人恣意,一人收敛。
导演数次喊卡后,把关九叫到一边,不知道怎么开口,指了指机器,“你自己看MON吧。”
“我觉得挺好。”关九目光其实都在周悦身上。
导演翻了个白眼,“那我直说了,你太张扬,她太收着自己,两个灵魂太不投契。就这样去演出会给观众极大的割裂感。”
“......”
“算了,休息十分钟,你们自己调节一下吧。”
关九回去时,助理阿高在给周悦擦拭额上的冷汗,还给她吃了止疼药。关九默默看了一会,周悦察觉到她的存在,抬头招呼她过来。关九没什么表情地来到周悦跟前,看到她因为疼痛而隐有泪水的眼睛,如同闪亮的星辰。
她听到周悦哑着嗓子对助理说,“阿高,你先回公司吧。”
旁人如关九愿走了,独处后却更难以启齿。她曾经以为她们连灵魂都是绝配的,偏生外人不不认,连时间也不肯予她们优待。
舞台上没有可休息处,周悦坐在道具箱上,关九过来了,她才靠在她身上,头顶在她小腹上。关九看她示弱有点难过,手搁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她太辛苦了,撑着虚弱的身体一遍遍地演练,自己提出了自以为是浪漫的回应,此时说放弃不易,要坚持也难。
“关九。”周悦将脸埋在关九衣服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导演跟你说什么了?”
关九不想骗她,“说我们演得不搭。”
“你在演吗?”周悦抬起头来,仰视着关九,“你是想着从前吗?”
说想着从前也不尽然,关九没有完整的记忆,从破碎的片段里她可窥得周悦的过往一二,却窥不破自己当时的心境。
说她在演,也的确如此,因为她想着过去的周悦,如海绵汲水,在回忆里描摹出她的模样。
陷在现实与虚幻交汇死角,举步维艰。
“关九。”周悦拽着她的手臂站起来,“如果没有那段过往,你还会......”
“我舍不得你。”关九直言内心最真的感受,“无关前世现世。”
不舍就似藤蔓爬满心肺的动脉,缠绕在身体里,纵有快刀与巧手亦不可剥离,比所谓爱意更甚。往事缤纷,她终究只困于一人。
有人在古老的传闻中争论是非,有人在现世的舞台上分辨错对,可周悦才是她关九的真实,她们如何,本无关外人评说。
《紫川》的首演定在六月底,最炎热的盛夏,这个剧从筹备到演出经历了许多困难,中间几度搁浅,最后还换了主役,舞台剧社靠《南歌如梦》拉到的剧粉半是质疑,半是为了看笑话而来,只是帷幕张开的一刻,嘘声就平息了。
演员们唱念做打,像展开一幅长长的画卷,将快意恩仇的江湖,明争暗斗的朝堂呈现在观众眼前,红衣女子挥剑杀敌的绝艳,白衣少年深谋远虑的清劲,就如人有两相,一相妖冶,一相清明,两相皆是极致,却又尽归一人。
她们在舞台上每一次眼神的交汇和肢体的接触,都像是将对方融入己身,终章前最后的隔空相应,就如二相得了圆满,看她二人便可得天地阴阳,可窥宇宙苍茫。
帷幕落下前定格的画面,是紫川长枪伫地,死不瞑目,在她前方正是伏案咯血的小侯爷,看向紫川的眼中倾尽了温柔。
不知是谁起的头,到后来剧场里掌声如雷,至落幕不息。
帷幕后,关九快步行至周悦身前,托着她的脸,想替她拭去唇边的血,却拭不干净。
周悦盯着她,目光很直,剧痛之后思绪难得有片刻的清明,她便想用这清明把关九看够。
“周悦。”关九忍着泪,缓慢清晰地说,“如果还有下一世,你可不能再浪费我们的一分一秒。”
周悦眼睛眨了眨,眼中的光随灯一同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