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莫余

3、第 3 章

　　十年前_____

　　一对对身着华丽的男女在训练有素的侍者带领下走进巴克勒宰相的府邸，在足以让平民吃食一辈子的如鸭卵大的红宝石，或是黄金制作的烟斗上缀满上百颗钻石，又或自珍稀动物身上剥下的毛裘映衬下，彰示着这场宴会来宾的身价不凡。
　　金钱，虽然被无数哲人，道德家斥为“万恶”之源，但享受其中的人知道，比起它更为甘美的是：权力……
　　如果人性丑恶的纷檄都归衍与非物质的流通物体上，这本身，就体现了人类的无知与愚昧，通过遣责一个无机质的冰冷物体来为人类自诞生以来自至命运衰歇，必定所携带的束果——自私脱减罪责，这是多么可笑。
　　自古以来，狠狠抓住人心的弱点的不是金钱，而是人性中最本能的想要存活下去的欲望——贪婪。
　　而在安特休国的国土上，拥有最大贪欲允许范围的就是——国王。
　　所以这个宴会最受众人瞩目的不是府邸的主人巴克勒宰相，而是未来的国王——拉什西王子。
　　但是今天的主角还未到场，众人都在引颈期盼着拥有让所有人望了都为之沉醉的高贵美貌、年方十五岁的拉什西王子的出现。
　　比起王族的尊荣来说，靠着因为娶了当今国王，守寡多年的姐姐才能靠近安特休国最高权力中心的，并居其高位却未曾表现出在这权位该有的能力及才智，为上流社会所淡淡排挤的巴克勒宰相自然是不能与之抗衡的。
　　安特休国多斯兰国王是一个年迈六十，随着多年的纵欲及奢侈，身体渐渐开始呈现虚弱病态，上个月甚至昏倒于卧室内，后来由巴克勒宰相接管了内政，虽然变得有些混乱，但至少没有出现太多纰漏。
　　作为辅佐君王施政的宰相而言，巴克勒却远远没有达到人们所要求的水准之上。

　　一双如野兽般饥渴的眼睛在阴暗的角落里朝这边望来——
　　他贪婪的吸嗅着围墙之内的优雅、贵典的气味，仿佛在幻想着置身其中的满足与幸福，而这——是他从来未曾体验过的……
　　“贱种，你在看什么！”
　　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掴在他的脸上。
　　力量之大让他支撑不了身体的平衡，扑倒在地，还好有沾着马粪散发着恶臭的马厩草垛护住他，免于让他的骨头承受石地的反撞力。
　　露西卡管家，宰相府里女主人的肥壮贴身仆人，正用冰冷的目光低睨着在她脚下，年纪十五，颀长，瘦弱的只余皮包骨却不能遮掩他稀世美貌的男孩。在她的眼里仿佛看不到这个男孩身上拥有一半是她的男主人的血液。
　　带着她的主人的滔天恨意诞生下来的孽种，忠诚的她自然要延续性的仇恨着这个男孩，不但是由于这份铭刻在她血液里愚忠，还因为这个男孩那圣洁，纯净得仿佛天使降临的让人泛起嗜虐心的容貌。
　　但她比任何人更清楚，这个男孩是多么的肮脏，他是如何在府里几乎可说是不供给他食物的极少给食的状态下，用向长满胡须，浑身散发油腥腻臭、粗野的男人张开双腿来获取食物的。
　　而这——正是她的女主人私下授意的结果。
　　否则那个厨师男人绝不敢动男主人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孩子。
　　通过折磨这个孩子来释放对那个抢走他丈夫钟情的女人的咬牙切齿之恨，这不过是她认为的最为仁慈的报复了。利用自己青春美貌不顾廉耻的勾引着那个所有的一切都来自她给予的男人，背着她所发生的罔置理智的火热激情，一切的一切，包括她身为卑贱的女仆却拥有让人窒息的美貌都让岁月已经开始在她脸上镌刻的这位国王之姐感到足以把理智焚毁的愤怒。
　　所以，她命令手下在巴克勒的面前把这个女人活活打死……
　　看着巴克勒恐惧，绝望却又不敢站出来反抗她的怯懦眼神，乃至他之后全身冰凉的呆滞和崩溃至呕吐的反应，都让她内心涌起一阵阵快感，她要让他知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背叛她，这是拥有这个国土上最高血统的人的至高权力，她可以在之后仁慈的允许他的子嗣的存在，但是他一定要尝到痛彻心肺的惩罚才可以尝还她知道这件事后所受到的伤害。
　　而至于他人所遭受到的是否大于她的痛苦，那就是他们自身不是高贵血统所应该承受的悬殊对待了。抱着这样的意识的她开始将恨意延伸到那个女人的儿子身上。最可恨的是这个孩子就算喂养得比狗食还少的营养不良，那继承自母亲的美貌却依旧明显，越来越像她……
　　利用美貌使用卑鄙手段的女人，她生下来的孩子却不得不为了一根香肠对一个让人看了就想吐的肥胖男人打开身体，一想到这里她就是连睡觉前都可以多笑几声了，如此一来那份恨意似乎也可以疏散几分。
　　不管对于一个男人的爱情，两个女人的胜败如何，最后活着的是她，在那个男人身边的是她，连对方的孩子也在她的掌控之下，这场战争，不论如何，胜者都是她，不是吗，一想到这，她与身俱来的优越感膨胀到了极致。

　　“萨利赫，马厩的水箱你清理好了吗？”
　　连开口回答说：“是”的余裕也没有的男孩，只敢微微颤抖的点了点头。
　　“你没有嘴吗？连回答是都没办法吗？”
　　又一个力道极大的巴掌——
　　男孩又被力量掀倒在地——
　　倒下去的同时是一双空洞绝望的眼……
　　眼睛望过去的是那浮华、奢侈喧闹的宴会场地……
　　这时，宴席门口一阵骚动——
　　在由八头白马并驾的，可以环坐十五个人昂贵黄金马车轻曳驶来。
　　一个绝美的少年在六个身着华服，美艳无比的女人簇拥下昂然下了马车，少年眉宇间的狂傲、肆意、尊贵只在他的盈盈笑意间尽显无遗。这，也与马厩之外的那双眼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的存在，是足以让身周几个女士相形失色的盅惑，女性由服装，化妆、珠宝堆砌而出的妖艳是对只是身着一套白色礼服，披散着淡金色及肩直发，只在左耳缀上一个红榴色的宝石耳环的拉什西王子的一份点缀。
　　他的出现，让宴会所有人都在瞬间失出了光泽，变成比雕像更失去色彩的乏物……
　　闪着流彩的蓝色猫瞳轻睨着开始在会场门口聚集的人群，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把手伸向马车的门口，
　　随着他下来的是一个艳丽非常，堪称这个宴会最为美丽的女性……
　　众人一阵惊呼——
　　不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查莎夫人，这个国家最有名的难以追求到手伯爵夫人，在上流社会，流传着这样的传说：能得到查莎夫人这样的女人的青睬就可证明他具有极高的魅力。
　　谁也没有想到，在三个月前，刚满十五岁的王子与友人的打了一个在一时间使上流社会哗然的赌约：他要在三个月内成为查莎夫人的入幕之宾，这让许多自诩极富魅力却被查莎夫人无情拒绝的男人们，在心底暗暗等着看好戏。但是谁也没想到查莎夫人居然允纳了这个才十五，在别人眼中还没有脱离少年青涩的男孩，没有人可以相信这个眼前的事实。
　　虽然在皇室中，不乏王子十一二岁就与侍女私会的传言，但对于艳冠群芳的查莎夫人而言，那些只用哄两句就会对王子腿软，渴望着王子垂青的怀春少女不可与之相比，曾经高傲拒绝了多少外形与财力俱佳的男士查莎夫人可说是首都中所有男人渴望攀摘的“高岭之花”。
　　拉什西享受着来自在场男士钦羡、妒恨的目光，在七位出色女士的簇拥下走进那以美酒、美食、优雅音乐筑起的华贵会场。
　　而在另一边，一双黑暗的眼睛，望着那里，心里涌起的苦涩、饥渴淹没了他干涸的心灵……
　　命运，像一个让人永远无法逃脱的黑暗牢笼，让人无所遁形、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