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别找》覆遥

7、开幕

　　这令人震惊的新闻刚过，四中全体同学又传开了一条重磅消息：
　　四中要开交易会。
　　说是交易会，实际上就是自己带点儿东西，操场上摆个摊儿卖出去。但对于那群每天被摁在书海里“遨游”的高二学生来说，已经是重大福利了。
　　所以那个一晚上解散的群，不出一周又重新建立了起来。群名肯定改了，中二地叫“学霸·经济天才·联盟”。而且多拉了几个人，凌璿秦昇也进来了。
　　凌璿对这种群压根不感兴趣，但也不好意思退群，于是当即开了消息免打扰，然后把手机扔在一边，默默拿出一本化学竞赛题集。
　　那是老赵留给他们竞赛的额外作业，综合性极强，也不免有刁钻怪题。
　　但这些“大风大浪”面对凌璿，势力瞬间没了一半。就像当年汉武帝听取主父偃的“推恩”令，一点一点削弱诸侯势力，加强中央集权。
　　半小时后，他成功平定所有“诸侯王”，抬头看看挂钟，刚过一点半，还不到睡觉的时间。
　　他闲来无事，摸出手机点开微信，高高在上的中二群组还在信息刷屏，一会儿就99+。他泛泛扫了几眼就切了出去，总统检阅般地往下翻信息。有些信息懒得删，全都堆在底下，有空重温一遍里面的资料，半年后没用的删。
　　他正往下翻，聊天框顶端突然跳出一条信息，上面显示“黑桃S”。不知道为什么，秦昇的备注名一直没有改。他回信息时想起过两次，到最后也没改。
　　最近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在刚加微信的最后一句话。时间长久到凌璿以为秦昇出事儿了。
　　【黑桃S】：凌大学霸，劳烦问一下，那个什么联盟的群是怎么一回事？
　　【黑桃S】：经济天才？
　　现在一点四十……
　　事实证明，秦昇根本没事，还是会不挑点儿扰人。

　　凌晨两点，中二群组的主脑回答了他的问题。
　　【周衍】：想必在群的各位都听说了吧，咱们四中要开交易会了！！
　　【路边橙子】：多么激动人心的消息啊！
　　【许言】：擅长推销或理财的抓紧这次机会好好展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克莱因星海】：……
　　【Star】：你们有打广告的嫌疑。
　　【芋圆】：现在是北京时间，两点整。距离睡眠还有不到十分钟，请注意时间。
　　【晴向剑吟】：十分钟后全员禁言。
　　【许言】：@晴向剑吟 我们长话短说。
　　四位女生连刷表示不相信。
　　【周衍】：四中不是开交易会了吗，我们是这样打算的，我们都是有经商头脑的人。我的套路，比较深。许言张晟善于拉拢人心，老晴姐姐口才好。秦昇璿哥计算能力更是好得没话说。所以我们打算建个群，商讨一下交易会我们联盟的事。其他人主要负责推销。
　　【许言】：诸位意下如何？
　　【晴向剑吟】：……
　　【芋圆】：我都可以，能跟着你们推销挺高兴的。就是秦昇凌璿愿不愿意。
　　【路边橙子】：@黑桃S @L. 你们来吗？
　　过了好一会儿，秦昇回了一条说：“我可以。”
　　【周衍】：谢谢秦哥。璿哥呢？
　　凌璿刚点进去这个中二群组，草草阅完满屏信息后，终于看到了底部。他看见请求，本想答应一句，结果翻到秦昇的回复……
　　【L.】：我不去了。
　　【许言】：怎么不去啊？
　　【L.】：我有竞赛。
　　他这一句回完，组内女生原本高涨的兴致突然下降。
　　【克莱因星海】：唉，没事。有秦昇在就很不错了。
　　下一秒，秦昇甩过来一张截图，上面有一句被红线框住的一句话：
　　“下周举行交易会，参加竞赛的同学停训一周，好好休息一下。”
　　好，整段“正当理由”崩盘。
　　【黑桃S.】：凌大学霸没有看信息吗？下周停训。
　　屏幕前的凌璿想宰了他。
　　凌晨两点二十分，群组所有人看见凌璿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我也去。
　　当晚，是组内四位女生高中时代最幸福的一晚。

　　早上，凌璿吃完早饭往学校走，暗暗盘算着怎么收拾秦昇。
　　这回秦昇来得挺早。但不能揍，因为他身边围了几个人。
　　“昨天太晚了，说的不详细，今天我们重新明确一下分工。”周衍作为首要领导人，很负责地发言，“众所周知，我的套路堪比马里亚纳海沟，而且咱联盟的女生口才都好，尤其是老晴姐姐，”
　　许言很赞成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和联盟里的女生去推销，许言和张晟负责进购和定价，没事也去别的摊逛逛。秦昇你和凌璿计算好，留在摊里记录开支和收入，行不？”
　　凌璿差点儿当场晕倒。
　　更要命的是，他听见秦昇说：“行。我回头问问凌璿。”
　　他往门口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凌璿北冰洋般冷冻的双眸。现在上升了几度，还是因为气的。
　　“凌大学霸来了。正好，想问你个事儿。”
　　“我听见了，现在回答一下，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周衍侧过头来说，“你看，你计算好，又不是很会说话……”
　　凌璿挑眉看向他。
　　“不是，嗯……不太会聊天？反正就是计算贼好，非常适合记录收支。秦昇也很好，你们两个搭帮，肯定万无一失，是吧。”
　　“不是。”
　　“就这一次好不好？”周衍都快卖萌了。别说，周衍卖萌有的一套，多少次办公室惊魂日，他头一低卖个萌做保证，又多少次骗过老师，虎口逃生，化险为夷。
　　“不好。”可惜凌璿不吃这套。
　　“秦哥。”周衍把目光投向了秦昇。
　　“这……我也没办法啊。”秦昇表示无奈，转过头问凌璿，“凌大学霸，您真的忍心让我们为难吗？”
　　“你们这个样子，不需要为难。”凌璿也毫不客气地回答。
　　“那您打算干什么？”
　　“瞎逛，顺便可以卖点儿东西。”
　　“这……也行。不过秦哥就真得忙点儿了。”
　　“我可以啊，看凌大学霸指示。”秦昇比了个“请”的手势。
　　凌璿终于满意了，他点了点头说：“行。”
　　那个八卦组的成员确定了，那天的难以解释的场面只是假象，两棵帅草水火不容，关系贼差。

　　一周后，四中的交易会不负众望地来了。
　　周衍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话筒，站在讲台上嚎叫：“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星铭四中交易会，今天，正式开幕了！”
　　“好！！！”
　　“同学们高兴吗？”
　　“高兴到极致！！！”
　　六班这一鬼嚎传遍了年级段，前后两班还在宣读纪律，被这一吼吓得，纪律也不读了，全正襟危坐地定在桌前。
　　老石站在办公室的镜子前，穿着一身西装，难得整整衣领，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六班的鬼嚎直入办公室，叶闫“嘶”了一声，转头对老石说：“你们班真活跃啊。离办公室最远的班，我在这儿都能听他们喊的清清楚楚。”
　　“活跃好啊，高二这个年纪，正是热血飞扬的时候。四中办的这个交易会，我觉得特别好。高二这么累，正好让他们放松一下，发挥一下特长。”老石收拾好衣服，回过头回复叶闫。
　　“是，这点我赞同，这个交易会是挺好。到最后还要比哪个班挣钱最多，你们班还挺沾光呢。像那什么周衍啊，许言啊，都是可会理财的。还有黎清晴，挺能说的……”
　　“确实。”老石低头看看手表，“我该走了，回班接着我那群‘天才’参加开幕式啦。”
　　老石走后，叶闫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半天。
　　“确实是天才。”

　　老石走进六班，敲了敲黑板说：“同学们交易会都很开心吧。”
　　“开心！”得，又是一阵鬼嚎。
　　“好好好，开心不要那么大声。”老石笑着摆摆手，示意同学们安静一下，“别的班都吓着了。现在我们去操场上参加开幕式，把你们要卖的东西拿上啊，开幕式结束就直接卖了。班长，”
　　“唉。”中间一个女生探起头。
　　“交代一下纪律，带着他们去操场。”
　　“好。”

　　操场上，陈主任站在主席台上。老陈个子不矮，站在主席台上俯视全校，更有一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不过他对学生挺好的，从没有过于严格地要求谁，更不会处罚谁。自他上任以来，领处分的学生一年还不出一个。据说他年轻时也是个班主任，亲眼看着两届“青春派”长大，才会处处想保留这群学生应有的盛气。
　　就是有点唠叨……

　　老陈清了下嗓子，开始孜孜不倦地讲述星铭四中的光辉历史：“星铭四中，百年名校。自创校以来，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人才……”
　　秦昇站在操场上，一会儿就软了。他在凌璿耳边小声嘟囔：“陈‘喇叭’什么时候才能说完？”
　　“不知道。陈‘喇叭’的说功你又不是没见过。”凌璿泛泛地回答。
　　“得，整个兴致浇灭一半。”
　　秦昇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戳了戳凌璿说：“敢不敢玩个游戏？”
　　“玩什么？”
　　“猜猜陈‘喇叭’能讲多长时间。”
　　凌璿“呵”了一声：“这还用猜？”
　　“不是增加趣味性吗？”
　　“听他讲话没有任何趣味。”
　　秦昇被怼到无语，一会儿，他才说：“有奖竞猜。”
　　凌璿才勉强同意赌一把。他看了一眼表说：“盲猜三十分钟。”
　　“那我四十分钟。”
　　“赌注？”
　　“这么自信吗凌大学霸？我不觉得我会输。”
　　“巧了，我也觉得我会赢。”
　　秦昇装出一副“我好怕哦”的欠打样儿。
　　“你找打啊。”凌璿的耐心即将到达上限，忍着焰心200°的火，揪着秦昇后衣领，“说不说？”
　　“说说说，别生气凌大学霸。”秦昇双手合十，秒变惧怕样，“赌注不限，赢了有权指定。”
　　凌璿没有说话。
　　“怎么了凌大学霸，不满意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我要指定什么。”
　　“凌大学霸想定什么？”
　　凌璿又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想好，你要什么？”
　　“我……”秦昇突然不说了。
　　“你也没想好？”
　　“嗯。”秦昇沉默下来，再也没有能像以前滔滔不绝的答语。
　　“你……”
　　“二位，再安静地坚持一下，陈主任马上就讲完了。”班长娄玥扭过头，低声打断了凌璿的话。
　　“好，”秦昇抬起头，比了个“嘘”的手势，“抱歉班长，打扰到您听讲了。”
　　秦昇重新抬起头，恢复专属他“六亲不认”的站姿。双手插在上衣兜里，目光看向怎么也不愿意看向的主席台，站在那儿潇洒的一批，浑身上下都大写着“张扬”，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
　　唯独不同的是，动作没那么自然了。

　　台上，陈“喇叭”还在不知疲倦地讲故事：“就在上一届的毕业生里，我校两位学生在高考中认真发挥，喜获市理科状元，
　　“我们为这样优秀的学生感到骄傲！”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周衍趁机扭过来说：“秦哥，璿哥，这说的怕不就是你们啊。”
　　“是吗？我认为我不如凌大学霸。”
　　“你都和璿哥并列第一了，还在狡辩。”
　　“巧合。”事已至此，秦昇还在不要脸地谦虚，“再说，哪有那么多市理科状元？”
　　“也对，”周衍点了一下头，“你俩应该是省理科状元。”
　　秦昇和凌璿：“……”
　　得，还来劲了。
　　“明年不就见分晓了，我拭目以待。”周衍一脸坏笑地扭回去，又说了一句，“陈‘喇叭’快讲完了，请各部门做好准备。
　　凌璿低头看了一眼表，耳边是周衍蓄势待发的倒计时：
　　“三，”
　　“二，”
　　“一！”
　　“为使这程高中的旅途增添乐趣，星铭四中举办了商品交易会。现在，我宣布，星铭四中第五届商品交易会，正式开幕！请大家尽情发挥各位超常的经济才能！”
　　“冲！”
　　所有人都看到周衍驰骋在操场上谁也拉不住的样子。等他找到了一个风水宝地，别的班还没解散。全校一千多个人头，齐刷刷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