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灯》绝品韬

31、六 荏苒

　　若说时间荏苒，对孩子来说是在确切不过了，一转眼就是六年过去了，慕迟已然快赶上他的父亲了，就连蓉晚也是高出了一头。六年来慕容袂未曾踏出余杭镇半步，日日督促慕迟蓉晚精学勤练，六年间竟无间歇，若非要说这六年间发生了什么，便是慕容袂和莫儿成了亲，也有了个四五岁的女儿，慕迟蓉晚也跟着莫儿唤她做琥珀，因为那双琥珀色的眼珠甚是惹人喜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悠悠我心，挑兮，城阙…”琥珀正翻着一上大眼睛，给莫儿背诗经。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慕迟偷偷从后面提醒“师娘啊，琥珀这么小，你就让她背这么难的东西，谁能背得下来啊。”
　　“就是就是”莫儿一看慕迟来了，忙抱怨说：“要不是我当年跟着小衣姐姐，我也不知道这什么劳什子的诗经，都是你师父，年纪不大，一身老学究的做派，还说这首子衿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就算有，琥珀这么小能明白么？”
　　莫儿正说着忽觉脑后恶风不善，头一闪，只看一颗石子飞过，确实奔着慕迟飞去的。慕迟却也不肯善予，右手往面门一当，硬生生的接住了那颗来势凶猛的小石子。
　　“林暗草惊风 ，将军夜引弓，南望王师又一年，不破楼兰终不还。”映着四声诗句，又是四颗石子奔着慕迟面门而来。
　　“这”慕迟心中一窘，“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可怜九月初三夜，敢笑黄巢不丈夫。”说话间踉踉跄跄的躲掉了四颗石子。人刚刚站稳，“砰”只觉脑后被人狠狠敲了个爆栗。“胡诌什么？！这点干扰就乱了心神”慕容袂依旧一袭水色长衫，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袂哥。”莫儿忽然娇声叫道
　　“怎么了。”慕容袂看莫儿便是无限的温柔。
　　“你个混蛋，没看到琥珀在这儿，你俩要疯到别处疯，要是伤了琥珀，我饶不了你们。”
　　“师娘，你放心，我会保护师妹的。”慕迟拍着胸脯说。
　　“哼？就你这小身板？”莫儿伸手一把就抓住了慕迟的肩头，慕迟急忙用力一挣，想从莫儿手中挣脱，不想莫儿还没等慕迟发力，就松了力，慕迟用力过猛，往后一个踉跄，莫儿轻步跟上，莲足清清一拌，慕迟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就是这么保护琥珀吗？”莫儿拍拍手拉起慕迟。
　　“师娘，你这是什么招式，沾衣十八跌么？”慕迟一脸窘迫。
　　“问你师父，他就这么教我的。”
　　“这，就是随便推了一下么？”慕容袂嘿嘿的说：“你小子也真是不经风，你师娘轻轻推你一下就能推倒，该打该打。”
　　一缕清风拂过那卷半翻开的诗经，琥珀看着这些还不太认识的字，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时间久如此的飞逝着，那从塞外到江南的那几年，那西湖泛舟的傍晚，燕地的花灯节，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然埋进了慕容袂那段不愿想起的回忆中。
　　……
　　是夜，莫儿已经哄琥珀睡着了，披了一件薄纱站在门前，月光就如此干脆的泄了下来，一头乌黑的秀发反射出了银白光泽，而她凝眸注视着的，是一个独自下棋的男子。
　　“琥珀睡了？”慕容袂落下一黑子。
　　“嗯，她乖得很呢。“莫儿左手抱着右肘走到慕容袂身边。
　　“天有些凉，你穿这么薄就出来了。”慕容袂起身将自己的长衣披在莫儿身上。
　　“还好，黑棋活不了了。”莫儿轻轻落下一颗白子封住了黑气的出路。
　　“哦，那你就执白子，咱们来了了这一局。”慕容袂坐下拈起一颗黑子陷入沉思。
　　“哼.自己吧自己围住了吧？”
　　“也罢”慕容袂随意落了一子。
　　“嘿嘿”莫儿随手补上一子。慕容袂和莫儿连下了十几子，莫儿虽然还没能杀掉一片黑棋，但黑子却已经是四面楚歌，几处黑子都是命悬一线。
　　“哼，你在等谁？”莫儿瞅着慕容袂
　　“猴子”慕容袂淡淡一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以你的心性，这样的残棋，你能勉强走一两就了不起了，今天竟然能跟我纠缠这么多步，猴子来干嘛？”
　　“信上他说关中出了点事情，可能要我回去一趟，不知道什么事情，听起来很不小。”
　　“哦，那你把我娘俩呢？
　　“一起回去吧，慕迟蓉晚也学得差不多了，就算没事情，你不想回去看看么？”
　　“是啊是啊，这余杭气候虽然好，但是还是想回长安去，也想让琥珀看看八百里秦川。”
　　“还是你合我心意。就是娘子贴心。”
　　“少来，回去陪我回华山~！”
　　“你要干嘛？”
　　“看看..”
　　“先看看猴子带来的消息吧。”
　　“你一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能有什么大事情？”
　　特特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静朗的夜晚显得格外清脆。
　　“来了…”莫儿看着一匹枣红马驮着一个黑衣大汉奔驰而来。
　　“大哥莫儿，在这腻味呢？”猴子翻身下马，一抱拳道。
　　“猴儿讨打，就学不会叫嫂子啊？”
　　“嫂子嫂子，老侯我知错了，不过这次的事情真的有些难办。”
　　“说事？”
　　“老狗抓了个盗墓贼。”
　　“抓就抓了么，你们抓盗墓贼做什么？”
　　“从慕容姑娘的墓里抓的。”
　　“小衣！”慕容袂一惊：“然后呢，小衣还好吗？”
　　“那厮是爬上来的时候被老狗抓住的，他就打了一个盗洞，我们也不知道墓门在哪里，都没下去看，只是用土把洞封住了。”
　　“了解，猴子，你带着你嫂子和琥珀明天起程。”
　　“那你呢？”莫儿急忙问？
　　“我今晚就走。”慕容袂将莫儿拦在怀中，轻轻的吻着莫儿的前额。
　　“嗯，小心。”莫儿轻声道，顺便将慕容袂的衣服披还他肩上。
　　“这匹是红云？”慕容袂指着那匹红马问猴子。
　　“马儿子，红云它儿子，没骟过，性子里，但是劲大，跑的也快。”
　　“好的”慕容袂飞身上马，那红马顿时一惊，扬起了前踢。接着慕容袂一拉缰绳，一人一马，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好快的马啊。”莫儿看着慕容袂消失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又是几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