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曲赋之生死冢》浅墨卿城

3、第2章 不良师父逐出山

　　廊落的荒原，寂寂寥寥无声息。两眼之下，竟都是泥沼茫茫，周遭一片死寂中。

　　徒手虚空一抓，穆瑾歌操起其中一根1尺长的冰刀，耳听八方，目观四围。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来了！！！！

　　霎时间便是：一个是翻江倒海卷狂风，另外一个则是轮刀掣斩灌口龙，激泥迸裂。

　　然在此瞬，穆瑾歌猛然掣下一冰刀将它的身体削成了两截，切肤之痛让硕大的蚯螈生嗔，怒气一下子便涨道了三丈高，张大巨口嚣张地咆哮袭来，而那断尾还在乱砸狂甩，激起千千万万层泥花，搅浑一池的污泥。

　　穆瑾歌慌忙躲闪，即便是如此，不及半刻只之间，混乱中还是被刮下剑来，径直掉入泥池中。那软虫没达到目的，一头撞入泥中，吃了满口的泥污。

　　穆瑾歌半个身子已经扎入泥中，稍一挣扎便一点点往下沉，他颇为无奈。眼见那怪物又扬头拍来，迅速双手结印。

　　目不及交睫间，百川成霜天地变。

　　连空气都变得冷冷飕飕地，寒冰铺满了方圆百里，如冰雕器啄，银镜晃光，白玉苍苍。

　　半个身子镶嵌在冰湖里，寒冰无暖，敞裘无温，穆瑾歌不禁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原本驮着主人的琉殊剑是颇有些灵性的，见主人危难，自动迎面对战大虫。一时间满地冰霜，它疾飞过去。穆瑾歌单手抓住剑柄，被一把从冰中捞了起来。

　　望了一眼腰部以下的泥污，不禁叹息了一声。

　　蚯螈那两截断躯还冻在寒冰里，眼看似乎已经僵硬了。

　　他纵身跃上剑身，御剑虚空，静观其变，然，只见那冰障爆裂声越来越大，原先那蚯螈冻住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光暇如玉的冰壳，看来这招冰天雪地还不成气候，只冻住了上面，未能将地下泥水也冻住，竟让那厮钻了空。

　　又是几回激战，借着雷招余力，穆瑾歌就沼泥上的冰块借力一踏，钻空飞到那软虫的上方，利剑当空刺入蚯螈的头部，抽经扒皮般一招划到底，腥臭的尸/液溅得满身皆是。嘶吼之声层层震天地。

　　一战讫，穆瑾歌喘着粗气，拄着剑半跪在碎冰上，有些疲惫，毕竟这是有了武力之后第一次对战，还是有些生疏，得尽快上手，莫不然对不起拍着胸口抗下的任务。

　　望着面前一片残败的景象，泥泞中混着尸体的残物，周遭血腥的味道恶心得让他禁不住将清晨吃的杂粮都呕了出来。

　　此刻的他，只想找一泉清水好好的搓洗一顿。

　　另一番，辛疾山上，疏林风吟，青竹带珠欲滴；蝶舞蜂戏，鸟啼幽林声繁。

　　雅舍门前，竹心湖边，竹板桥上，静静地站立着一人，背着双手，凝望寂水，风撩赤裾，风姿飒爽。

　　骤风突起，雅舍里忽现一人，绛罗修衫褐束腰，冠上蓝玉似晓星，身材走挺如俏峰。额前碎发拂晓容，玉质朱颜现妖冶，点漆星眼带犀光。

　　他淡淡的笑容中，带着八分的邪魅。

　　边闲步边用手极轻地抚过雅舍里的所有摆设，包括每一张桌子，每一张椅子，甚至还有桌子上的每个茶杯，似乎对这里的一切事物有很大的兴致。他拿起其中一个茶杯，将杯口送到鼻尖，尤为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想将残留在杯子上的味道尽数吸了去。

　　忽然，他缓缓地将杯子放下，嘴角的弧度噙得更高了，眸光如深夜的猫眼。

　　竹板桥上，青衫儒雅，伫立的青瑶头也不回，平淡地道：“你来了。”

　　雅舍门里走出一人，沉声道：“怎么？不欢迎我？还是嫌我来的太迟了？”

　　青瑶缓淡吐之：“早与晚有何区别，你我总会有此一天，不是吗？”

　　他转身过来，展颜一笑，轻轻唤了一声：“陌儿。”定睛看着眼前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笑容依旧不变。

　　苏枫陌原本也是面带笑意盯着那桥沿之人，听其唤之，顿时半刻呆滞了一下，随即低头暗讳一声：“该死的！”

　　轻舔朱唇，抬首亦是邪魅一笑，道：“多年不见，你可让我好生大费周章啊。”

　　青瑶笑容不减道：“这么多年了，你，变强了。”他知道，面前的人已跟往前判若两人。
　　苏枫陌魅笑骤停，半晌面无任何表情，仅是定定这盯着那副深刻的脸庞，似乎要将面前那具身躯看个穿透。

　　时间静止，气氛凝固。

　　“你可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

　　“你当然不会知道，或许，你也无所谓知道。”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可我偏偏要说给你听，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我狗也当，人也做，每天都在想怎么变强自己。只有不断地往上爬，往上爬，才能让大家都看到我，甚至你！这双手。。。”他盯着自己的手，魔怔地道：“沾尽了无数人的血，但，那些都他妈不是人！都是该死的人。”他记住了每一个对他不好的人。

　　“可笑的是，我受尽的屈辱又有谁知道？有谁在乎？”他猛然转过身来，猝然发问道：“你会在乎吗？？”

　　见对方没有回应，他提高了音调，瞬间又变得失落：“哈哈哈哈哈，变强了又如何，到头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至始至终，从没有半点不信任你。”青瑶放柔了眼神。

　　苏枫陌却突然仰天大笑几声，声音在空林中荡旋回扬。

　　“青瑶！青瑶！好一个青瑶！”

　　骤雨突至般，他的表情倏变，笑颜收敛，脸色变得阴沉，声音变得急促高调：“你倒是好狠的心，天罡四十六阵啊！你便是这般不肯见我吗？还是，你在怕我。。。。。。”

　　他往前欺进了几步，几乎逼到了青瑶的身前半步之遥。

　　带起的劲风拨动青瑶的发丝和衣襟，青瑶仍然巍峨不动，盯着苏枫陌的眼睛都不曾眨动半下，声调如常笑道：“我若是怕你，便不会在这了。”

　　“呵呵呵。。。那你为何动用如此大的阵仗，哼！”

　　“山下邪祟多作怪。”

　　苏枫陌抿了抿嘴唇，握了握拳，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转过身去，急走了两步，面色赛过陈年的锅底，突然回过身来，对青瑶喊道：“二十年了，想着当年被你赶下山的情景，我的心有多痛，但又无时无刻不想回来，只有变强了回来，你才会真正的在乎我一眼。但当我回来的时候，却被你的结界挡在了山门外，若是我有半点的偏差，你，可曾想过，我能否顶得住你的阵法？”

　　他有些期待地看着青瑶，可是面前的人一点回应也没有给于。

　　“你可曾后悔过？” 苏枫陌追问。

　　“你与我相处多年，早该知道我做的事从未有后悔之说。那。。。都是为了你好啊！”青瑶道。

　　“呵呵，你，依旧如当初一样，总会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我在你的眼中竟是如此地不济。”苏枫陌有些失望。

　　待他言讫，青瑶才道：“我从来都没有用理由来糊弄你，你，多想了。”

　　苏枫陌大笑几声，接着拉下邪魅的姿态，没落道：“到底是我多想？还是这一切，仅仅为的还是那个人？”

　　青瑶眼神坚定望着他，道：“没有，至始至终，我都是为了你好。”

　　“当真为我好，当初就不该那般狠心。”苏枫陌道，眼睛深邃不见底。

　　青瑶垂眸，并无作答。

　　苏枫陌眼光犀利看着眼前那人，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然而两人半晌没有做声。

　　苏枫陌眼里仅有的一点光芒黯淡下去，惨然笑道：“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他，而我，到头来，一切不过痴心妄想。”

　　青瑶望着他，语气放柔，微微蹙眉：“陌儿，为何你至今，还是如此地执念。”

　　“哈哈哈，在你心中，这不过是一捻执念。我宁愿你当初没有救我。” 苏枫陌面如死灰，他的手无力地搁下桥拦上，又重重地拍了一记。

　　青瑶侧身望向天边，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唉，再多次选择，我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

　　常言道：风不来，树不动；船不摇，水不浑。

　　冉竹满身血迹提着剑，喘着粗气，疾跑过来，边跑边扯开嗓音：“先生，先生，后山，后山被包围了。弟子不济，先生快走。。。。。。”

　　竹板桥上，落满了七零八落的竹叶，散落了一地的残椅败垣，还有断了一角的竹桥，他惊愕地站着，剑尖的血迹还在静静地嗒嗒嗒地滴落在地板上。竹桥的另一边，苏枫陌一柄长剑架在了青瑶的脖子上，只差半厘，便入肌肤，一切仿佛如静止一般。。。。。。

　　只剩下，竹林沙沙作响。

　　此时的辛疾山，依旧是：翠筠磊直，风垂雨盖；彩云留情，翩向远岫。万芽抽薪滚绿波，绛蕊桃腮怯颔首，罗湖星光不休止，菡萏堆房砌朱顶。花香扑鼻，萌草清新，盎然回意，万象生，正值三月韶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