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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死博弈 ...


  •   衍家归朝要比想象中的平静,但越是平静,便越是暗杀汹涌、血雨腥风。

      寒冬深夜,戒备森严的龙御宫出现刺客便更是叫人措手不及。

      在婢子的服侍下,洛谕卿饮下安神丸后便安寝了,他侧身而卧,一手藏于枕下便是多年习惯的睡姿。

      暖和的龙御殿里,火炉里的火光明明灭灭。不久后,后窗传来一阵嘈杂声后,洛谕卿微微压低身子骨,屏住呼吸。

      果然,还是来了。

      “吱--”的一声,一个黑影越过后窗后,那人脚步开始放慢速度逐渐靠近他,听到床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那人停下了脚步。

      “何人?”洛谕卿从床上坐了起来,面色胆怯望着模糊的深夜,透露出紧张害怕的呼吸声。

      一听,那人冷哼一声:“衍家的,要你狗命的!”

      上来就报衍家,这分明就是有意透露,装也不知道装一下,真是够没脑子的。

      洛谕卿微不可查地抽动一下嘴角,须臾片刻,继续哭腔道:“别杀朕、你……你想要什么、朕给你便是!”

      听出这皇帝被吓得如此,那人更觉得自己得了逞,黑衣蒙面男手中的匕首微微握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洛谕卿冲了过去。

      洛谕卿抓住他手腕作出反抗的动作,面色恐慌,也许是力气不大,洛谕卿猛地一松手,刺客一用力刀刃落下,狠狠刺在胸膛上,鲜血涌出,瞬间锦绣上的花绽放开来。

      “你……”那刺客目瞪口呆,他明明也没那么用力的,这皇帝怎么突然松了手?

      上头交代小伤即可,此番怕是不好交代了!

      洛谕卿咬牙闷哼一声,面色瞬间煞白,浑浊的眼眸中一抹杀意闪过,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起身将人踹下床榻。

      胸口处的鲜血不断往下流淌,好似刀没插在他身上一般,笑意的眼中满是阴鸷,他拿起染血的匕首抵在刺客身上。

      冷声笑道:“怎么样?重伤了朕,还敢走吗?啊?”

      “你!狗皇帝你、你、是装的!你是故意的!”

      听见这话,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也是装的?不也是故意的?”

      装作衍家人,故意伤他。

      虽然地上的刺客面蒙黑布可也掩盖不住此刻他内心的恐慌,他不想死便道出了最后的底牌:“我可是太后的人!要是杀了我,可是对你不利!”

      “你在威胁朕?”洛谕卿拿刀在他身上比划着,一副闲态。

      “呵!到底咱们没有任何区别,你也不过个傀儡……哼、啊啊…唔。”

      不等他说完,寒光闪过,刀入血肉的声音传来,洛谕卿捂住了他的嘴,那人哼了一声,断了气。

      “你该谢朕的恩赐,太后可不会像朕这般爽快。”洛谕卿起身站立,脸色差到了极致,手上脱了力匕首重重的滑落到地上。

      太后想玩,那他这个乖儿子自然也不能扫了她老人家的雅兴!

      毕竟为了衍家,他们母子二人都如此费尽心机。

      洛谕卿摇摇晃晃走到殿门前,轻微推开门,寒风直往伤处刺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守在檐下打磕的苏商,突然被一只湿黏的手拽进来屋内,还差点被横木绊倒。

      苏商被吓得出了一身的汗,看到是洛谕卿后松了一口气,可看到火光映衬下他身上的血迹格外刺眼,再扭头见躺在血泊中的刺客脸都黑了。

      “怎……”

      “从马直宿卫苏商护驾有过无功,但……咳咳,谅其杀了刺客,将功补过,朕免其责罚。”洛谕卿拽着他胳膊,微声补充道,“刺客是衍家派来的,彻查衍家!苏商记着……闹得越大越好……”

      说罢,彻底没了力气,将要倒在地上,紧闭双眸昏迷,好在苏商扶住了他,将他扶到旁边干净的矮榻上。

      苏商通红着眼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想着方才洛谕卿所言,慌得整个人一直在哆嗦。

      后窗一向是内锁的,怎么会有刺客?洛谕卿为什么要这般?他瞧前洛谕卿伤势太重,也来不及多想了。

      “来人!陛下遇刺了!”他高声吼道。

      是夜,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婢子们打理着脏物,太医署的御医匆忙入宫,惊动了太后,太后摆驾龙御宫。

      太监夸张刺耳的声音传来:“太后驾到——”

      掀开帘子,一股难闻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柳意微微蹙眉,问道:“陛下如何了?”

      苏商脸色苍白道:“禀太后,卫医令正在诊脉。”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哪儿来的刺客?苏宿卫哀家要你好好解释一下!”

      此刻,卫医令从内室出来,回报情况。

      “太后娘娘,陛下伤口有些重,好在落得正好偏差,能够治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卫医令直言便是。”

      卫東恭敬道:“太后您知道,陛下常年多病,这一刀落在旁人身上也就罢了,可落在陛下身上,虽说这伤可愈,但……恐怕是要折寿了。”

      良久,柳意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哀家知道了,太医署尽快开方子给陛下调理。”

      折寿?

      苏商心中大惊,下手如此狠,连忙俯身跪下,“是臣失职,刺客似乎从后窗进入,并无察觉,发觉后,陛下已经……”

      “刺客可有抓到?”

      “臣……将刺客杀了……”顿了顿,抬起头看向太后,“但那人死前……指认是衍家!”

      苏商重复道:“是衍家想要谋杀陛下!太后!”

      若今夜之事真是衍家干的,他苏商定要为自己表哥讨回公道!

      “竟是衍家?”柳意狠狠地拍向桌子,大动肝火道,“此事必有蹊跷,衍家刚内附我大荣便此番算计,是何居心?谋杀圣上此事重大,苏宿卫哀家命你着手将衍卓深关押到大理寺,命大理寺卿调查此事!”

      “是!臣遵旨!”说罢,便匆匆离去了。

      是夜,苏商带着一百号人马,将衍家围得水泄不通。

      禁军半夜闯入围府,闹得府中的人纷纷更衣起身。

      衍卓深明显对这不速之客感到不满,只瞧他披着大氅,怒瞪着苏商问道:“不知苏大人深夜带兵闯我将军府,是何用意?”

      苏商出示令牌,淡声道:“陛下深夜遇刺,身受重伤。刺客供词便是衍家,苏某作为晚辈不愿做出格的事,就请衍将军随我去一趟大理寺卿吧!”

      “陛下遇刺?”衍卓深先是一怔,随后吹胡子瞪眼,“哼!我衍家怎么可能做出此事?那刺客定是受人指使,老夫要见他!”

      “衍将军怕是见不得了,刺客已亡,还是麻烦将军随苏某走一趟了。”苏商做出请的手势。

      “阿爹!”

      半夜吵醒,衍政并未束发,披着兔毛大氅就从屋里出来,迷惑地看着眼前的禁军。

      “发生何事了?”大兄和二兄也出来了。

      “衍家有谋杀造反之嫌,太后并未牵连几位公子,已是仁慈,衍将军莫要不配合。”

      衍政冲到自爹面前,气愤道: “怎么可能!我家绝不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烂摊子事儿!”

      见他们如此不配合,苏商没再多言,挥了挥手,禁军便朝衍政而去。衍政拳打脚踢的而且力气又大,四五个人才擒住他。

      “滚开!放开本公子!你们就是故意的!”他不断挣扎着。

      良久,老将军重重叹了口气: “既如此,老臣随苏大人去了便是,清者自清。还请苏大人帮老夫照看将军府。”

      “苏某会守在将军府,还望将军放心!”

      他给了个眼神,衍卓深便在一群禁军的护送下离开了将军府,背后传来衍政的嗷叫声。

      衍卓深离开后,他才给衍政松了绑。

      没料到,衍政上来就朝苏商脸上打了一拳,他一个踉跄差摔在雪地里。

      苏商捂着火辣辣的脸,大叫道:“嘶……你!”

      属下异口同声道:“宿卫!”

      大兄和二兄拉住他:“衍政!”

      “你们没个好东西!那狗皇帝……唔唔唔!”正要大口破骂,就被双哥捂住了嘴巴。

      衍陵看了眼这不成器的弟弟,无奈道:“双儿,你先带佑儿回屋,我同这位大人聊聊!”

      “唔……唔……唔唔。”衍政愣生生被衍贞行拖了回去。

      苏商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不断吸着凉气,他怎么说也是当今圣上的亲表弟,放眼整个煌城哪个人敢这样对他!

      “实属抱歉,弟弟粗莽,我替他给这位大人道歉了,房中有药油,要不咱们借一步说话?”

      苏商算是好脾气的了,此刻却是气的牙痒痒,这习武的人简直如暴虎!没事!没事的!为了陛下忍一忍,咬牙忍一忍,大不了等洛谕卿醒了拿这脸伤找他邀功。

      苏商点点头:“有劳了。”

      衍陵将他引进长廊,客气道:“我今日归来,些许事情也不清楚,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苏,苏商。”

      他就是那个钦仁帝的亲卫?

      廊灯映着屋檐积雪,暖光打在苏商脸上,倒还真是清秀公子,听说本是文官强成武臣,瞧这面相倒还真是如此。

      衍陵笑了笑:“有听过苏宿卫的大名,久仰。”

      进了房屋,衍陵便取了药油递给了苏商,还好脸颊青了一块,没别的大碍。他是习武之人,伤药都是常年备在身上的。

      衍陵身为大子,性子一向沉稳,与苏商客气几句后。良久,他才问道:“苏大人,陛下遇刺之事,可是牵连到了家父?”

      “衍公子不必过于担忧,此事尚未查明,仅是刺客的一人之言,大理寺定会查了明了的。”

      瑾之到底想干什么他倒是不清楚……但他说“闹得越大越好。”是这番意思吗?

      衍陵听了许久未言,这才第二日,便有人像陷害他们衍家了?煌城当真不比塞边小城,水深的很啊!也不知阿爹会不会出事……

      皇帝遇刺一事惊动了整个煌城,许多官僚与安宁王一同进宫候在奉天殿前,大臣们来回走动心中惶惶不安,有担忧、有局促、都怀揣着心事。

      唯有安宁王神色平淡,洛秦跪坐于桌案前,挺直后背,一言不发。

      许久过后,太监挑灯匆忙来了奉天殿,俯首笑脸道。

      “诸位大人,太后命奴才传话,陛下无碍了,只不过还在昏迷中,诸位大可放心,都回府歇了吧!”

      大臣开口道:“敢问安公公,此事当真是那刚来煌城的衍家所为?”

      “此时以交与大理寺处理,待事情查理清楚,等会给诸位一个答复。”

      虽说如此可众人议论纷纷,几日未上朝也未曾与衍将军打过交道,塞边来的野臣竟是这般居心叵测!刚来就想着谋害圣上!

      洛秦冷笑一声,对于一群老头在这大殿之上惺惺作态冷眼相待。

      在场的各位,哪个不是等着给陛下收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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