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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孤吸、吸、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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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卢氏见丈夫如此反应,顿时后悔不该在今夜这种情况下再让丈夫怒上加怒。
她恐丈夫再度去找年袁氏或是年善喜理论,忙伸手去抚摸丈夫的胸前,试图给他顺顺气,“夫君,这话兴许就是阿桂一时生气说的气话,当不得真的……”
又是长长一口气叹出,年应达颓丧的耷拉了肩头,“你们是不了解他那脾气啊……”
“这些年,他表面上是懦弱,实则是将那些个委屈一口口都憋在了心里,我是担心,有朝一日,万一被件事刺激大发了,他会将那些个憋屈一股脑发泄出来,真做出那种事来啊……”
年善文与大卢氏面色复杂的对视了一眼后,道:“爹,好在现在还没到那一天,不如等收了秋,咱们在回去时拐道去趟恶狗岭,好好劝劝姐夫他。”
年应达欣慰的瞧了儿子一眼,“好孩子,你说的对,甭管怎样,我都得打消了他那个念头……”
大卢氏瞧着丈夫那一脸的歉疚,默默于心中思量起来。
近来她读了不少佛经,深信因果之说。
如今瞧着,邛阿桂入赘年家遭受这些事,像极了是不知哪世欠了年善喜或是年家其他人的债,要需要用这一世当牛做马的来还……
只是,当中搭进了玉珠一条鲜活的性命,以及让玉珠的儿女、孙辈遭受这么多的折磨,当真太过了些……
再就是,自家夫君与婆婆年袁氏,就更像是不知是哪世里有孽债了……
成亲二十年,几乎每次回婆家来,丈夫都会如同斗鸡般跟婆婆争斗不休……
要知道,平日里,丈夫虽干的是武职,但却是对家人最是温柔不过的了……
最最玄妙之处就是,婆婆明知自己的夫君不待见她这个当娘的,还每年都会借着秋收农忙啥的招呼夫君来家,而结果,必然是被气的不轻……
按理说,以婆婆那股子通透劲儿,不该看不透这些啊……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牵引……
。
生平第一次下地干农活,殊央内心相当激动又忐忑。
在她的记忆里,平日里她走的都是云路或是玉阶,像这样零距离与泥土来个接触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呢。
果然农忙时同农闲时大大不同,不等天亮透,田地里就满是劳作的身影了。
恐露了身份,殊央在刚进地时,并没有急着实施自己的计划。
红薯是一拢一拢种植着的,从地头开始,她同年铜钏并排着,一人负责一拢。
与年玹那个完全没有劳动能力的编外不同,七岁的年玦与早熟的年景儿是可以干些轻省的活的,比如,跟在殊央与年铜钏身后,将她们从土里刨出的红薯一颗颗放入筐中,等筐子渐满,再由殊央与年铜钏倒入麻袋中。
虽然有着范如玉的记忆,且运用着范如玉的身躯,但殊央还是用不惯手中这个名叫“镢头”的农具。
主要是掌握不好力道,太轻刨不开地,太重刨破地里的红薯。
在试了两镢头后,她决定向旁边的小姑子偷师。
乖乖,才十四岁的丫头,将那镢头高高举起到头顶上方,待落下,已经精准刨开了红薯的所在不说,还一点也没伤到红薯本身。
一株两株三株……不大会儿的工夫,殊央就被小姑子落在了后头。
这不行啊,丢人不说,进度如此慢,得干到猴年马月去……
殊央这三亩地因是年家给分出来的,所以相邻的都是年家的地。
年家上下,不用干农活的大鬼有六个:年袁氏、袁锁、年应驰、年盈、年玉儿、邛阿桂。
至于属于娃娃范畴的小鬼有多少,殊央就没闲心数算了。
这其中,唯有邛阿桂是有工作在身,不方便回来,其余的,个个都是吃闲饭还享受家中最高待遇的。
瞟一眼年家鬼等都在忙于手中活,又趁着如今天还没大明,殊央弯下腰,于指尖暗暗凝聚力量,打算以术法将地里的红薯吸出来。
凝聚……
凝聚……
凝聚……
孤吸、吸、吸……
陡然身子一松,殊央一屁股跌坐在地。
【姓本的!孤恨你!】
暗中封住了她已经恢复了那一星半点力量的某系统无情冰冷的道:【受不了这份苦,那就哪里来回哪里去。】
【滚!】
殊央还就不信了,都是长着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她就不信人家能做到的她做不到!
前方,听到动静的年铜钏转身看来,不禁复杂了面色。
她知道嫂子家是不种地的,可是,她以为,有初来年家时的下地经验,嫂子不至于连出个红薯都不会……
“嫂子,你……”要不,让嫂子回家做饭去?可是,嫂子除了烧火,什么也不会……
殊央蹲在地上做出了有生以来的最难一次抉择。
面子与哪里来回哪去,她选择了前者!
“铜钏,你来教教我要领。”
年铜钏先是愣了愣,但随即便忙应下了。
要说,自家嫂子虽然各种活计都不会干,但是,真不是那种懒老婆。
只要不懒,那一切都有学成的可能。
的确啊,正应了年铜钏的这句话,其实,农家活并不算难学,难的是……
眼瞅着自己越干越顺手,殊央当真是成就感爆棚,即便仍旧被小姑子落在大后头,但她相信熟能生巧,说不定明天,不,说不定下午,她就能反超小姑子了呢。
毕竟她是个成了年,且身怀武艺的鬼妇,而她小姑子还只是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罢了……
可结果却是……
都不说等到昨天或是下午了,还没刨完半拢,殊央就腰酸背痛的不行了。
腰酸背痛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她的手掌心里啊,满满都是水泡啊。
她几次偷瞧,拿手指戳戳,生疼生疼的。
可再疼她都没敢告诉任何人,因为,就连跟在她背后的她那七岁的好大儿与五岁的女儿都干的勤快着呢……
望一眼不远处在地里一扑一扑捕蚂蚱玩的年玹,忽然在这一刻,殊央感觉到,这娃,指定是她的血脉没差了。
也就是她的血脉,才会这般的无用啊……
年铜钏虽只有十四岁,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农活战士。
一口气刨完一拢,她回头望向连半拢都没刨完的嫂子。
眼望嫂子几次停下偷偷甩手,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假意返回来帮着年玦与年景儿将筐子里的红薯往麻袋里倒去,而后貌似很累的抬手抹了抹汗道:“嫂子,俺有些累了,咱歇歇喝口水吧。”
亲宝贝儿,亲小姑子啊。
殊央恨不能马上跑过去抱着小姑子狠狠亲上两口。
孤儿寡母的往田埂上并排一坐,倒真是挺催人泪下的。
年铜钏借殊央仰头喝水,偷瞄了瞄殊央的手心儿,“嫂子,玦儿和景儿还小,要不待会儿你来捡吧,让他们多歇歇。”
“小姑,俺能干活!”年玦不服气嚷嚷。
年铜钏摸摸他的小脸儿,又向殊央道:“俺昨晚瞧着嫂子和他们几个都挺喜欢吃豆腐的,今儿个活累,要不,嫂子让玦儿和景儿带着玹儿回去割豆腐去吧?”
殊央垂眸间复杂了目光。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已经对她这个小姑子有了不少的了解。
这是瞧出她力不从心,想着法子的让她去干些轻省的活,还又怕伤了她的面子啊……
突然,在这一刻,殊央明白那个破系统的意图了……
她假装没识破小姑子的良苦用心,一面掏银钱,一面笑容灿烂的道:“咱不仅割豆腐。玦儿,你拿着钱带着弟弟和妹妹,去一趟咱村的屠户家,割二斤猪肉,中午咱炖肉吃。”
年玦心思单纯,当即接了钱就招呼弟弟妹妹走。
年景儿略微一迟疑,想了想也跟了去。
半上午了,她已经努力放缓干活速度,不要显得那个“女人”太难看,如今瞧来,只能直接撒手不干了……
那边,一直心里记挂着玩的年善武望到年玦兄妹似要离开,也不知在他哥年善文耳边说了什么,年善文在往殊央这边瞅了眼后点了点头。
而后年善武就如蒙大赦的追着年玦几个去了。
歇也歇的差不多了,目的也达到了,年铜钏打算起身继续干活,可是……
“嫂子,咱们出好了红薯,怎么弄回家啊?以往都是……现在,咱们没车啊。”
殊央:“……”
姑嫂俩正无声对视,地头上,年祥忠扛着镢头走了进来。
“叔,你这是……”
“知道你们今儿个出红薯,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来帮你们干点。”
“叔,你家今天不出啊?”
“俺今年就只种了高粱,没种红薯。”年祥忠是个老庄家把式,二话不说,抬起镢头就闷头干了起来。
殊央觉得这十分不妥,正不知该怎样拒绝,只听她那小姑子开了口,“叔,等你家收高粱,俺和俺嫂子去帮着干。”
“哎,要说啊,银钏真是个好孩子,活儿干的是又漂亮又利索,比俺这个老庄家把式一点不差。”
殊央:“……”
得,算了,今日就彻底放权,让小姑子当回家吧。
殊央唯恐连捡红薯都不合格,便也顾不上腰酸腿疼,舍着力气一通的干。
边干她边在心里思量,怎样将红薯运回家的事……
她观察到,有条件的人家,一般用的不是骡子车,就是牛车,还有就像旁边年家用的是驴车。
条件差一点的会用独轮车,一次最多只能装三麻袋,而且需要人推……
凭肩膀扛回家是不可能的,如今就只有一个法子,借车。
可找谁借呢?借什么样的呢?
“六郎家的,一会儿你打算怎么将红薯运回家啊?”
正在这关口上,年祥忠边麻利的干着活,边头也不回的问。
殊央这就很尴尬,她都不知道村里谁家有车……
年铜钏也担忧的回头望来,她知道,是不可能找旁边借驴车的,旁的先不说,年善喜头一个就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