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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多少楼台烟雨中(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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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下来,没有离去,只是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抱着她,不知是她比以前瘦小了,还是他健壮了,又或者是刚才的事情唤起了他对她的爱怜,他总觉得他抱着的好像是一个属于他的玩具,可以任他摆弄。
他一会闻闻她的头发,一会轻轻捏捏她的脸,一会儿又忍不住四处摸摸。
噔噔噔。
突如其来的视频铃声震得孟乐吓了一跳,但她不过是翻了个身就又睡了。画画的人需要灵感,孟乐平时作息就不规律,所以只要睡觉的时候她手机肯定是静音。”快接,好吵。”
顾云泽正纳闷谁会晚上给他发视频,撑起身子一看,是孟乐的手机。
他本想替她挂掉,但当看到对方名字的时候,他做了一个不太地道的决定。
他迅速按了静音,然后接听。
和他料想的不一样,对面出现的是几个男性朋友的脸,顾云泽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镜头,然后在对面人各不相同的表情下挂掉了电话。
她的手机没上锁,顾云泽想了想,给刚才打视频来的人回了句“她睡了。”
她有骑被的习惯,不一会儿就把腿翘到了他身上。
他轻轻握住她细细的脚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细滑的触感让他想起他们以前,无数次的耳鬓厮磨,无数次的争吵……
她却好像睡得很安心,还不忘往他怀里拱了拱,以前她就是这样,不管他们吵的再凶,只要她拱在他怀里,就会像孩子一样向他撒娇。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觉得他对她是有绝对支配权的,她见谁,和谁交朋友,去哪里,他都有权利管,但每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们就又会开始争吵。他皱皱眉,将她的腿放好,他本来想将她整个人都放好,最终还是搂着她的肩膀睡去了。
这天早晨,孟乐醒地很早,她昨夜睡得很好。推开窗,清新的空气中飘来樟树的味道。顾云泽不在,他大概是早早就走了。
“叮!“有人要买她的画,是个老客户,这人算是改变了孟乐窘境的恩人,就在孟乐觉得坚持不住,想要放弃画的时候,她出现了,要了一副江南水乡图,画幅较大,十天完成,八千块钱。这位顾客此后经常下单,虽然出手不算阔绰,但也大大改善了孟乐的窘境。看得出,对方是真心欣赏她的画。
这次她想要一幅有着世外桃源感觉的画。当然了,“世外桃源”只是画的宗旨,而不是还原中学课本上“土地平旷,屋舍俨然”的场景。
中幅,有灵感的话一周就能完成,一万二,是个好买卖。
正惆怅中,窗外街边卖水果的摊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高二那年的初夏,孟乐曾见过一副奇景。
杭州的夏季比青岛来得要早很多,当孟乐的家乡正享受着凉爽海风的时候,杭州已经开始了蒸桑拿模式。
这天,孟乐在家里和初中同学雪梨开视频,一边开一边抱怨这令人难以忍受的热。
“真想不到,杭州夏天这么热,原来所谓天堂就是可以蒸桑拿啊!”
“噗…对了,杭州有没有帅哥呀?”
“嗯……”孟乐想了想,“南方人长得都太秀气,显得娘,不过也有一个还算有男人味的,就是招人厌。“
“哟,怎么回事,一般人可招不了你的讨厌啊~”
“是我舍友的哥哥,说来也奇怪,他们父母都在国外,这哥们也算又当哥又当娘的,但就是招人烦,我舍友并不喜欢他。人家喜欢个男生他也要管,还诽谤我,说我带坏了他妹妹,动不动逮我给我扣分,连带着我那帮兄弟都跟着倒霉,一张臭脸跟面瘫似的。”
“哎,谁让人家是学生会的,家栋哥又没实权。这死鬼,居然还有粉丝,纪律部的立夏整天“云泽~云泽~“的,真恶心。”
孟乐惟妙惟俏地学着立夏的“酸”样子,作呕吐状。
雪梨不怀好意地笑:“这人这么讨厌,你不打算整整他吗?”
“哎~你提醒我了,他不是整天标榜自己很正经吗?那我就给他安个不正经的罪名,”
“哇,不是吧,你要牺牲色相啊。”
“那怎么可能,我先给他写写情书,看看他这个假正经的死和尚有何反应。”
孟乐上网搜了搜,浏览下来都不甚满意,无非都是一些俗不可耐的甜言蜜语,直到一首小诗让她眼前一亮。
“就是这个了,清新脱俗,真挚感人。”孟乐立马跑到了小区下面的文具店,挑了精美的信纸和信封,工工整整地将刚才相中的小诗抄了下来,精美的包装必然是为了显示出她这个“爱慕者”的用心,而之所以工工整整地抄写,是因为高中生很少有机会留下特别工整的字迹,这样一来想要辨认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孟乐一边为自己的聪明理智连连得意,一边想象着“假正经”看到这首情诗时的样子,不禁龇牙捂嘴地笑起来。
要说这首小诗,倒真的非常独特,不过这种独特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欣赏不了的。所以当顾云泽在学生处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发现这首情诗并读完之后,浑身上下冒出的不是感动或羞涩,而是“瘆人”。他不知这个作者到底要表达怎样的思想感情,为什么要“转动经筒”,还有“超度”?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的真言;
那一月,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呀,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写情书。
顾云泽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突然想起是否是有人整蛊他之类的,毕竟他平时铁面无私,倒是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人写这种灵异信妄想让他晚上睡不着觉也正常。
实验平时是不让学生出门的,顾云泽便想等到周末的时候回家查一查。哪知被舍友王松抢先一步发现了他这件心事,在他看来自己的好下铺最近总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还时不时盯着一封信发呆,于是他就“乐于助人”地偷看了那封神奇的信。
“不是吧,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什么明显。”相比被偷看,顾云泽更在意王松究竟解读出了什么。
“你闻闻,”王松夹着信封在顾云泽脸前扇了扇风,一股廉价却不难闻的香味扑鼻而来。
“香的。怎么了”
“你这个呆子,这说明是个女生写的。”
“为什么不是男生?”
“男生?除非是个变态,才会用粉色带香味的信封信纸给你写这么肉麻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顾云泽一副仿佛明白了的样子。
“对,就是这个意思。”王松用胳膊肘儿蹭蹭顾云泽,“行啊你,看不出来啊,居然都收到情书了,还是个神秘选手。”
高中毕业之后的一天,孟乐坐大巴来到云梦在萧山的家里商量报志愿的事。
他们家是个很精致秀气的别墅。
云梦不在,是顾云泽开的门。他黑着一张脸不说一句话,孟乐自觉地想走“既然她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用送了。”她嘴上是礼貌客套,其实是觉得顾云泽今天怪怪的,加之以前得罪过他,总是心虚。
刚一起身,就被一双手从背后用力抱住。随后脖子感到一阵滚烫。
孟乐吓了一跳,以为是一种什么新的整人方式,但慢慢探到胸口的手却打消了她这个想法。
她本能地抗拒起来,试图挣脱。
“你犯什么神经?”
他停下动作,只是环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似乎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加注在她身上。
“有多久没见到你了……”
听人说,人会对一个经常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形成习惯,何况三年来孟乐对顾云泽三天戏弄五天麻烦的,他从父母那里缺失的陪伴,从妹妹那里缺失的“身为兄长的尊严”,在她那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此刻的他带着几分依恋几分爱怜,不由得让孟乐心中柔了下来。
“一个月而已吧…”
“想好报哪里了吗?”
“还没……”
“听说你央美过了……”
“嗯,浙大也过了……”
“那你觉得哪个好?”
“没有一个学画的会拒绝央美。”
她想起了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便轻轻脱离了他的桎梏,抬脚想走。
他却一把将她抱起,“把欠我的还了,你爱去哪去哪。”
她挣扎着,“我欠你什么了啊。”
他不说话,将她一把扔到床上,欺身下来。
“喂,你干嘛啊。”
他似在看她,又似不在看她,呼吸相闻的时候,孟乐冷不丁说了句:“是不是先洗个澡比较好啊……”
顾云泽点点头,翻身下去。
孟乐这个澡洗了很久,顾云泽有些不耐烦。
咚咚咚
“干嘛?”
“还没好吗?”
“快,快了。”
“我想上厕所,你快点。”
孟乐本来很平静,听了这句话却瞬间红了脸,匆忙中花洒不听使唤,额前的头发湿了一片。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孟乐低着头,边走边拿毛巾擦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