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反派的我每天都在吐槽中度过》浣熊烤肉

38、乱红飞过

　　闵尤最恨季闻檀这假仙的样子，当下一招手，小半灰衣人跟上闵尤，冲进广场上的乱局。
　　“将军，真的任闵将军去吗？他可带了不少人，别到时候回马枪……”副将公孙辟寒看着闵尤离去，眉目间忧虑难以掩饰。

　　季闻檀转身慢悠悠往山顶上码头走去，对身后战场懒得看一眼。
　　“他要去挨揍，那就让他去。喜欢跟着他的人，想必也很他一样喜欢挨揍，这种傻子早点死了也好。”
　　“将军的意思是，难道闵将军会输？”公孙辟寒把吃惊两个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当今陛下姓闵，闵尤是他亲侄，又从小在皇道仙宫修炼，便以为天下风云人物，莫过如此。”季闻檀率队来到半山腰，取下面具在手中把玩。

　　“妖族四王何等人物，闵尤居然敢挑这个时候发动突袭，仙宫那位陛下大概也和闵尤一般想，呵……土鸡瓦狗……这些人未免太过傲慢，对妖神传闻不屑一顾。”面具的尖角被季闻檀两指捏起。察觉到季闻檀语气的森然，身后的随从们都低头屏息。

　　只有他的副将公孙辟寒知道事情复杂，仙宫的那位陛下没有向掌管怯月军的季闻檀下令，而是绕过主将，让副将听令，这次突然发难，自家将军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
　　而且素来倨傲的副将闵尤有恃无恐带领怯月军提前发动袭击，全然不顾四境安稳和人妖两族的盟约，言语间，仿佛背后有人授意一般，其中暗流汹涌，只怕一着不慎便要粉身碎骨。

　　季闻檀之前懒得看一眼，这时候又停在半山腰观战，仿佛来了兴致。
　　“辟寒，我听你说过，中州小儿启蒙，便要熟读典籍。”
　　“是的将军。”
　　公孙辟寒向来搞不懂季闻檀说话，绕三饶四的打哑谜，索性他从来不费劲去想。

　　“那想来哀兵必胜的典故，你们也读过吧，你说闵尤这时候为什么忘了呢。”季闻檀的疑问轻轻飘散在风中，公孙辟寒抬起头看向战场，一脸不可置信。

　　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四妖王身上翻腾着一层神秘血雾，四圣兽的虚影在其中若隐若现，一股蛮荒气息让四圣兽显得无比狰狞，这神秘气息仿佛来自上古时代。

　　原本凶悍无比的乌衣人被血光一扫，便纷纷化作飞灰，闵尤的包围网顿时被打个稀巴烂，广场上乳白色的传送光芒不断亮起。
　　闵尤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被四妖王暴打。

　　宁清在尸堆里倒是没被踩踏，她发现自己身上的缚咒金线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急忙趁乱冲向传送阵，没有了灵力，她身为剑修武功还在，倚仗寒凰锋利，砍倒几个零星拦路的乌衣人，堪堪赶上和一大群河狸妖传送离开。

　　“将军，闵尤败了。”
　　“嗯，看到了。”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有季闻檀在，公孙辟寒从来不爱动脑子。
　　“再过半刻钟，就去救他回来。”
　　公孙辟寒果然问都不问，老实掐着点等了半刻钟，闪电便冲出去又回来，手里提着半死不活的闵尤。

　　此时正好三刻钟时间到，闵尤失去灵石支撑他的灵气，再也无力挣扎。
　　公孙辟寒忠实的执行了季闻檀的命令，只救了闵尤一个，其余跟闵尤前去的乌衣人，统统化作妖王愤怒的祭品。

　　季闻檀带领着剩下的怯月军来到山顶的码头，寂静的飞空艇悬浮于空，还装饰着节日的花束，零星的红花随风飘过来，像星星点点的鲜血飞溅过来。
　　“走吧。”季闻檀揉碎手中一朵鲜红的吸灵花，这看起来艳俗娇艳的野花，被他的怯月军不知不觉布满四境，无人在意这隐秘的小花，在中州那位皇帝陛下的指引下，饱吸了四境的灵力，在最后一刻破壳而出的毒蛆，暴露在世人眼前。
　　季闻檀任身边乱红飞过，头也不回登上飞艇。

　　浮空艇如离巢孤鸟，从坟场般死寂的群山中掠过。

　　远在千里之外的宁清终于和裴寂、姜婵儿他们汇合，返回了门派，同时阴陀城受当今天子袭击的传闻，也一夜之间传遍天下。
　　飞艇在云层中急遁，飞艇内却如履平地，闵尤看着房间门打开，恨得咬紧牙关。
　　“季闻檀，你来看我笑话？”
　　“闵副将多心了，我只是来看看闵副将伤势如何。”季闻檀坐在舱房内唯一一张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装模作样，你这假惺惺的样子也就骗骗别人，可骗不了老子。”
　　季闻檀笑而不语，只是把玩着茶杯。
　　“想打听为什么陛下派我不派你对吧？想知道陛下是不是对你起疑心了对吧？慌了吧，路边野狗一样的杂种，也敢在我面前摆架子！”
　　闵尤受伤颇重，当时混战中，他的狰兽面具被洞庭王一鲤鱼摆尾打碎，碎片深深嵌入右眼。此刻的西境灵脉枯萎，得不到灵力补充的闵尤被剧痛刺激，越发狂怒暴躁。

　　“闵副将又多心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无需向你打听。”
　　季闻檀闲闲的靠近闵尤，居高临下看着他肿胀的脸。
　　“而且，闵副将……我若是你，就不会操这个闲心在意谁被陛下猜忌，不如考虑考虑自己的小命。”
　　“笑话！陛下早就疑你有不轨之心，怯月军的将军令也是陛下亲自赐我，我何惧之有，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莫不是怕了，你现在跪下来求我，别摆你那假仙的臭架子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狗命。”

　　“闵副将，你还是醒醒吧。”
　　季闻檀指尖悬着一面小小水镜，他好心的调整了角度，方便躺着的闵尤看到：西境边界上，暴怒的四妖王和一望无际的妖族大军正在集结，西境群山遍布森然寒光，上川原本停泊着如织的花船，此刻全变成妖族战舰，即将顺流而下。

　　一只妖族的传信血鹤往中州而去，如拖着赤焰的流星。
　　“你觉得仓猝之下，中州拿什么抵挡这千军万马，皇道仙宫又拿什么去和妖族拼命，靠那些不成体统的皇庭卫，还是养尊处优的五姓高门？”

　　闵尤被这杀气腾腾的画面震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闵尤，你自己蠢不可及坏了陛下的大计，现在中州必然来不及应战，那么只能和谈，而和谈的话，怎么才会平息妖族的怒火呢？当然要付出一些让妖族满意的代价不是吗，比如说今天这场暴乱的刽子手——”
　　季闻檀目光落在闵尤那只独眼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不可能！陛下明明向我下令！他说——啊！”
　　季闻檀手指弹出一缕金线，停在那片深入闵尤右眼的青铜碎片上，接着缓缓的，一寸寸的往下按去。
　　闵尤发出非人的哀嚎。

　　“季闻檀……你这畜生！”
　　“陛下说了什么呢，他一定说过让你见机行事，授予你全权主事之权，让你趁妖族松懈之机夺取西境灵脉，没错吧。”
　　闵尤另一只满是血丝的眼盯着季闻檀，像在看什么怪物。
　　“你怎么知道？”剧痛让闵尤无力思考怎么戒备。

　　“谁会料到你这么蠢呢？竟然选择这种方式，狠狠扇妖族一个耳光，你说陛下是让你当怯月军的将军，还是把你绑在上川任妖族千刀万剐呢？”
　　季闻檀一边低声说话，一边轻抬手指，金线带着那伤口上的铜片，又慢慢往上提起来，闵尤的眼球被慢慢连带着拔出来，忍不住痛哭出声，血泪横流。
　　“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干脆杀了我！”
　　“闵副将，你老是这么多心，你值得我费心杀你吗？”季闻檀笑了笑，又将那碎铜片连带不成形的眼球，往闵尤血肉模糊的眼眶上按下去。
　　“不值得，闵副将，在你身上多费一点心都是浪费。”

　　闵尤仅剩的一只眼剧烈颤抖，整个人如一条离水的鱼抽搐着。

　　“闵副将，你要记住了，你莽撞行事，坏了陛下百年大计，是我在妖王手底下，救了你一命，而其他的，都是你的臆想而已。我会把你好好送回中州，让你去陛下面前复命的。”

　　季闻檀满意的看着闵尤眼眶，如同欣赏自己亲手插上的鲜花，接着收手离开，手指干净如初，不见一丝血迹，甚至还有两分优雅。

　　“你其实心里在害怕吧，害怕我看到那个女的吗？”
　　季闻檀闻言，正要转身离开的背影一顿，接着缓缓转身看着闵尤，脸上是惯常那无懈可击的笑容，唯有双眼如寒星。
　　“急了？”狼狈不堪的闵尤此刻畅快大笑，犹如胜券在握。
　　“怎么了，季闻檀，方才还巧舌如簧，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和她放灯——呵呵，凤鸟族习俗的确很多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
　　闵尤沙哑的喉咙勉强吐出这句话，满是血丝的独眼里恶意的快感。
　　“和心上人于上川放灯，妖族始神便会保佑这对情人白头偕老，凤鸟妖都快死绝了，你没想到我清楚吧。”

　　季闻檀表情没有一丝变化，“闵副将还是省点心力想想怎么面对陛下吧，想激我杀你的话，选这方式未免太蠢。”

　　言罢季闻檀头也不回头的离开，仿佛闵尤是个不足为人道的死人，一道金线如蛇在地上游走，悄然无声爬进闵尤的血脉里。

　　第二天，浮空艇抵达中州青空山时，公孙辟寒来报：“闵尤在厢房用腰带自缢，同时自爆神魂，无法搜魂追溯过往。”
　　“无妨，他是闵氏族人，陛下自有计较，我们只需要收回西境灵脉就好。”
　　季闻檀望着脚下已隐隐可见的中州轮廓，无声的舒了口气。

　　整个中州无论是五姓世族，还是号称无双胜景的中州十城，都只有一个目的：拱卫皇道仙宫。
　　皇道仙宫即是修行者的至高圣地，也是凡俗间的皇城所在，当今陛下闵绰修为高深，传闻已至炼虚期，也是雄才大略的帝王。
　　任何到过皇道仙宫的人，都只有一个想法：此生不愿再离开。

　　季闻檀离开浮空艇，一语不发带队经过十城中的济清城，从繁华如画的羊池旁掠过，来到一个规模巨大的传送阵。
　　随着乳白色的光芒涌动，季闻檀等人来到宽阔无比一片广场上，整片广场居然全部由一整块灵石构成，镶嵌着无数宝石美玉，构成优美繁复的纹路，在日光下粼粼生辉。

　　而继续往前走，会发现整个皇道仙宫都建立在一块巨大的灵石上，方才的广场不过最朴素的一角。沿路瑞气千条，紫霞缥缈。亭台楼阁琉璃宝玉不胜枚举，彩凤灵鹤，仙葩瑶草无处不在，远处三十三天宫和七十二宝殿金玉门户，如星辰辉光灿烂。
　　最高处便是当今永旭帝的天一居。

　　季闻檀等人往皇城中间走去，身边浮云聚散，偶尔能瞥到下方光景，济清城已变成一块模糊的杂色画布。
　　整个皇道仙宫，悬浮于中州之上，竟是一座浮空之城。
　　“少主，我回来了。”
　　季闻檀识海里传来豹奴久违的声音。
　　“如何了？”
　　“宁姑娘已经和她同门汇合，回了流云山，如今正在闭关。”
　　“那你先回北境吧，我们离开桐宫一段时日，便有人按捺不住了。”
　　“少主，桐宫不是已经……”已经被你血洗了一遍吗？

　　本想把整句话说出来的的豹奴凭借长期和季闻檀斗争的经验，敏锐察觉到他此刻情绪很不好，为了避免再次被关进黑狱，他明智的没说完后半句话。
　　“这次闵绰提前对西境出手，要说没人推波助澜我可不信，无非就是那几个老顽固给我们的皇帝陛下讲了些什么，你回去不要打草惊蛇，先查清楚他们到底透露了多少给闵绰。”
　　“是，少主。”
　　豹奴正要从阴影中遁回北境，又想起一事。

　　“对了少主，我看宁姑娘回去的路上，好像一直心情不大好。”
　　季闻檀按了按眉心，答非所问的传音。
　　“豹奴，你离开以后不要再跟我传音，虽然月界人不惧一切神魂秘术，但毕竟是闵绰的地盘，小心为上。”
　　“那少主，宁姑娘——”

　　季闻檀毫不犹豫掐断了传音，不管豹奴怎么吵吵都如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