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虐渣没成功》翡乙

3、殷洲

　　秦周与乌夷族还没有正式交战，殷洲城的氛围却已凝重不堪。
　　陶豆与谢辰寻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谢辰拿掉面具，给陶豆倒了一杯茶：“现在可以告诉我追过来的理由吧？”
　　“我偷了赵轸的帅印。”
　　谢辰差点将茶水喷出来：“你疯了吗？那种东西也敢偷？”
　　陶豆淡淡瞥他一眼：“与你后母偷人的本事比起来，差得远。”
　　谢辰瞪她：“你要骂她就骂她，别跟我扯上关系！”又道，“现在战事一触即发，没有帅印赵轸如何调度三军？万一乌夷人突然攻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耽误调兵，我给了他一个假帅印。”
　　“什么？！”
　　陶豆放下茶杯：“我到殷洲，便是要当着赵家军的面，证明赵轸手中的帅印是假的。”
　　谢辰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半天才缓过来。
　　“陶豆，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拿秦周千万士兵的性命和整个殷洲城的安危去泄愤。我不阻拦你报复赵轸，但我绝不允许你做傻事，不会眼睁睁瞧着你成为整个秦周的罪人。”
　　陶豆瞧谢辰神情严肃，犹豫是否该把实情告诉他。正要开口，几名秦周士兵慌忙跑进客栈。
　　“掌柜！有酒没有？把你们的酒全部送去营地！”
　　掌柜惊愕道：“有的有的，是要做什么？”
　　“乌夷小人偷袭军营，伤了我众多兄弟，赵将军也中箭了！找酒救命去的！”
　　陶豆手一抖，险些把茶杯摔在地上。
　　赵轸中箭了？！
　　前世赵轸为解殷洲之困，以帅印换回殷洲刺史，并答应了乌夷族公主休妻的要求，之后入乌夷，与公主大婚………
　　乌夷人为何会突袭，他又如何会中箭？
　　陶豆向那几个士兵望过去，心里乱作一团。

　　谢辰见她脸色煞白，心里莫名划过一丝失落：“怎么，不是该拍手称快么？难道你是个口是心非的？”
　　陶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在想，偌大一个军营竟然没有治伤的药，拿酒去救命？太可笑。”
　　谢辰皱眉，沉吟半晌道：“这些年赵家军战功赫赫，所得赏赐倒一次比一次少。早前便有士兵抱怨拨给他们的物资不够用，竟不想连治伤的药物也……”
　　陶豆冷笑：“不仅如此，赵家军医术最高明的李医师也在前日被借入宫里。说是，给贤妃治魇症。”
　　“你是察觉到今上会做什么，所以才——”谢辰猛地悟过来，“那你偷帅印……”
　　想起前世赵轸惨烈下场：与乌夷公主大婚当夜被秦周禁军射杀于帐中，万箭穿心而死。
　　【赵轸赠帅印于乌夷，杀刺史以献城，通敌叛国，见者得而诛之】
　　皇帝一纸诏书，令赵氏四代忠良英名毁于赵轸。
　　人人声讨赵轸卖国，却无人知晓与乌夷人佯和计策便是从宫内秘密送出来的。
　　一个战无不胜的铁血将军，怎么会因刺史一人而受迫和亲、拱手让城 ？
　　陶豆特别想知道赵轸在临死前一刻可曾有过后悔。
　　后悔轻信帝王，后悔交出帅印。
　　或者，后悔娶了她……

　　陶豆道：“三军虽然只认帅印，但若没有帅印，三军便唯赵轸是从。”
　　如果前世交出的是假帅印，赵轸既不会坐实叛国的罪名，赵家军也不会中了皇帝的离间计：被禁军支去十里之外，睁眼看着赵轸惨死。

　　谢辰眼波微动：“你倒是要救他。”
　　陶豆看向杯中倒影：“赵老将军曾救过我祖母一命，陶家一直没有机会还这份恩情。我之所以帮他，是想让赵、陶两家再无相欠。”
　　然而，原本以为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谢辰问：“你现下打算如何？”
　　陶豆抿了抿唇，下意识攥紧拳头：“去看看赵轸死了没有。”
　　*
　　陶豆和谢辰伪装成客栈送酒的伙计，压着满满一车酒送到城东赵家军的营地。
　　受乌夷人袭击后，军营里戒备严明，两人费了一些功夫找到赵轸的帐篷。
　　门帘掀开，一股药味扑面而来。入眼的一幕令两人呆在原地。
　　一个白衣女子搂着赵轸的脖子，微微倾身，小心翼翼地将嘴里含着药喂进赵轸嘴中。
　　居然是白茜。
　　“她怎么在这里？”谢辰记得白茜离开宰相府后去了郊外的净尘道观。她当时分明要断情绝欲，以这幅姿态出现在面前，可谓惊悚。
　　陶豆眉头紧拧，并不做声。

　　白茜喂完药，察觉到有人来了，朝门帘幽幽看一眼：“麻烦两位进来说话，莫放寒风进来了。”
　　陶豆走近，见赵轸双目紧阖嘴唇苍白，袒露的胸膛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暗红血洞，心又噔噔震动起来。
　　“快死了吗？”她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白茜看她一眼，语气讥讽：“多谢你这么关心他，可惜不能让你如愿，他暂时死不了。”
　　陶豆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陶姑娘怎么来了这里？”白茜瞟了一眼旁边的谢辰，“寻得良人，就该好好准备喜事才是，”她的视线又落在陶豆肚子上，“殷洲危险，别因为多管闲事而害了孩子。”
　　谢辰涨红了脸，想上前跟她理论，却被陶豆拉住。
　　“我的事不敢劳烦白伯母费心。”陶豆淡淡一笑，“毕竟这一次，我不用担心谁来与我抢人了。”
　　“陶豆，”白茜语气微沉，“你无礼在先，又以卑鄙手段胁迫我投湖，我都不跟你计较。但若再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客气。”
　　陶豆冷笑：“那天整个宁府后花园都被您独占了，白伯母还要与我客气什么？”
　　白茜愤恨的眼神扫过来，转瞬眉展唇扬又咯咯笑起来：“提那做什么？”她低头看向赵轸，轻轻抚摸他的脸，语调温柔，“情到深处，岂是轻易能把持住的？陶妹妹未出嫁便有了身孕，该比我体会更深才是。”
　　“白茜！”谢辰握紧拳头，眼里直冒火。
　　相比之下，陶豆显得冷静异常。
　　白茜在世人面前清高守礼，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做派。前世她死于观中，被人们说是天不忍其置身浊世而召入天庭。即便这世，她也会因害怕丑事被昭告天下，而甘愿投湖以保全自己的圣洁声誉。
　　清高圣洁的人，怎么会说出如此露骨的话？做出如此挑逗的情态？
　　陶豆突然猜到一种可能，心里渐渐有些不安。
　　“我确实比你体会深刻。”陶豆顿了顿，紧张地握紧拳头，“所以我衷心祝愿赵轸，千万不要因万箭穿心而死。”
　　白茜浑身一颤，怔怔地望过来：“你——你——”
　　不是愤恨，而是满满的惊恐。
　　陶豆从白茜的反应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她感到不可思议，转念想到自己，又觉得造化弄人。
　　白茜前世也是含怨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