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虐渣没成功》翡乙

2、还愿

　　陶豆做好回家被陶爹骂的准备，出乎意料，陶爹只说了句“回来就好”，再也没有管她。
　　之后几日，家中风平浪静，外面也没有沸沸扬扬的传闻。
　　她与赵轸的婚事再无人提及。
　　这天早膳，陶爹突然说：“吃完收拾收拾，去一趟赵府。”
　　陶豆听到“赵”字，眉尖一挑：“不去。”
　　陶爹瞪她：“赵老爷子被你气得一病不起，你一次探望也没有。老爷子之前怎么疼你？你自己说该不该去。”
　　赵老爷子对她自然没得说，当亲孙女宠，知道自己喜欢赵轸，也不管自己孙儿愿不愿意，直接强按人头。前世她对赵老爷子也像亲祖父一般，感恩戴德，又敬又孝。这世来看，老头儿的做法不仅迂腐，让她和赵轸成婚也明显藏有私心。
　　她不会再当冤大头。
　　陶豆夹起一块豆腐：“我跟赵轸的婚事退了没有。退了我便去。”
　　陶爹跳起来：“你还敢提这茬！”
　　“怎么？你们还指望我跟他成婚？”
　　“废话！你是赵家认定的孙媳，不嫁给轸儿嫁给谁？”
　　陶豆得知事情还未解决，连日担忧浮上心头。
　　“爹，你觉得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会幸福吗？”陶豆放下筷子，“京城人人知道赵轸和白茜是青梅竹马。而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陶爹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陶豆看得出来，她爹知道她在外面闹的事。
　　“臭丫头，白夫人现在是宰相夫人，你再口无遮拦我就断了你的月俸。”半晌，陶爹恨恨骂一句，又道，“你也是个死心眼儿，童蒙小子谁没有个玩伴？自搬来京城认识轸儿，你成日跟在他后面，愣是将生梅熬成熟梅。他不让人碰的长枪，红缨都给你扯秃了也没说啥。完了人千里奔波赶回来与你成亲，你扭头闹这么一出，还说什么青梅不青梅？你要是个男娃娃，我早打断你的腿！”
　　是呀，那时候她最喜欢往赵府跑，追在赵轸后面哥哥长哥哥短地叫。有时追得太累，她便会拖着红缨枪一起藏起来，偷偷看他心急如焚的模样，盼着他找到自己时眼里划过的惊喜。
　　可惜……
　　曾经对赵轸的痴缠，已化作比青梅更酸的滋味，再不能尝了。
　　“爹，我那时小，不懂得喜欢。现在知道了。”
　　“是是是，你长大了，一天一个主意！我这当爹的心思糙，不知你心底的想法。吵着要嫁的是你，不嫁的也是你！更想不到你、你居然……”陶爹的表情瞬间忪怔下来，重重叹道，“高门似海啊，宰相子女众多，后院勾心斗角有你受的！最最要紧，谢家小子哪里及轸儿半分好？你究竟、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谢辰是宰相第六子，因母亲出身卑微，自小在相府很不受待见。年及弱冠，既未在朝廷谋职，也没本事自立门户。成日游手好闲，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陶豆见陶爹满脸嫌弃，笑了笑，重新拿起筷子：“他长得好看，只对我一人好，这就够了。”
　　*
　　赵老爷子的确病得不轻，饮食起居都需要旁人帮扶，没有之前耍枪的精气神。
　　“老爷子，豆豆来了。”陶爹唤陶豆走到近前。
　　赵老爷子疲惫的眼睛亮了亮，挣扎着要坐起来。
　　陶豆扶住他：“赵老将军，您躺着就好。”
　　赵老爷子听见她叫得生分，抓着她的臂膀使劲摇了摇。
　　“不生气……爷爷替你教训了他……”
　　“赵老将军误会了。我从来没有生谁的气。”
　　“臭丫头……不叫爷爷……该打！”
　　陶豆乖巧笑道：“赵老将军别哄豆豆叫乱了辈分。我爷爷姓陶，您姓赵，我若唤您爷爷，我祖母岂不是有了两个夫君？叫您爷爷，我才该打呢。”
　　赵老将军怔了怔，不认得陶豆一般盯着她，待读懂她话外之意，登时咳得肝胆气绝。
　　陶爹知道陶豆今天必定语不惊人死不休，却没料到这才说了两句话就炸开锅。拿他都不敢提的事去戳老爷子的心，简直要把赵、陶两家情分撕尽。
　　陶爹抹了一把汗，赶紧扯开陶豆：“祖宗，求你赶紧回去！”
　　陶豆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众人，默默走出去。
　　*
　　宁湖柔波氤氲，嫩青柳树下立了一个容姿俊美的少年，惹来许多姑娘的目光。
　　陶豆丢给谢辰一副面具：“戴上。”
　　谢辰晃了晃面具，挑眉道：“清清白白的时候拉着我招摇过市，等到人人都说我谢六给赵将军送了一顶绿帽子时，你反倒让我藏起来？”
　　“此一时，彼一时。不想惹麻烦，就把你这张脸藏好了。”
　　“呵，谢谢你如此替我考虑。”
　　陶豆笑：“应该的。”
　　谢辰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道：“白茜那日被赵轸救上来，回去大病一场。病中叫了赵轸的名字被老爷子听见了。白茜提出和离。”
　　前世的白茜与谢宰相也是和离下场，之后进了道观，惨死观中。这一世居然也是这个套路。
　　陶豆拂开频频卖弄弄的柳条，淡道：“我不关心她的事。”
　　“那你叫我出来干什么？”
　　陶豆望向宁湖。今天没有赵轸，花花绿绿的画舫又如菱叶浮萍聚在湖心，热闹极了。
　　“雇你一个月，什么价钱？”
　　“雇我做什么？”
　　“陪我去一趟殷洲。”
　　殷洲是秦周边关要塞，历来受乌夷人侵扰。赵家军作为秦周攻御乌夷人的杀手锏，前日得到殷洲刺史被乌夷人掳走的消息后，已马不停蹄赶往殷洲。
　　谢辰很快读懂她的意图：“你要去找赵轸？”
　　陶豆没有否认。
　　谢辰皱眉：“你不惜退婚与他决裂，又去找他做什么？”
　　找赵轸做什么？陶豆似乎被问住了。
　　上一世殷洲变故，赵轸在新婚第二日便弃她而去。之后从殷洲传来的消息将她日夜凌迟，直到死亡将她拖走。
　　这一世终于没有嫁给他，与赵轸有关的任何事也应与她再无瓜葛。
　　还找他做什么呢？
　　一阵风来，几朵桃花簌簌落下。柳条拨了拨湖面飘散的花瓣，水珠从柳尖滴落，划出一道叹息的泪痕。
　　陶豆伸手接住花瓣，望进前世凋零的斑驳光影：“还愿罢了。”
　　花开花落，春风怎会无辜？
　　谢辰静静望着她，只觉明媚春色因她眉弯而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