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溏水晚棠岁》川秦白太

2、我……好像找到你了

　　沈晚棠单膝蹲下来，那目光上下打量着叶岁寒，无意间瞄到左胸的掌痕说道：“这一掌只有薛楚鸿才能打出，能与薛楚鸿对战，看来这人身份不凡……啧，伤的这么重，居然还没死！”修长的手指探了探叶岁寒的脉搏:“体内没有剩余的灵力了，不知道这人醒来之后，知道自己已经跟凡人差不多会怎么样？”凡事练武的，修仙的都接受不了这一点。
　　沈晚棠俯身横抱着叶岁寒，寻到一处干净的地方放下，地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并去附近的湖边打了一盆清水帮叶岁寒清洗伤口，顺便擦擦脸现在这幅模样真的没法看下去，沈晚棠俯身帮他解开衣服，无意间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是枚青云峰的玉佩！原来他还是青云峰的人，二话不说直接把玉佩塞入自己的口袋。从怀里掏出一罐罐大大小小的药瓶，小心翼翼地撒在伤口处生怕弄痛他，再用纱布紧紧地包起来。沈晚棠盯着那伤口，摩挲着下巴道：“起来后，真的得好好感谢我，要是换做别人早就对你爱答不理，让你自生自灭去了。”又盯着那柔弱无骨肌肤美得就像院子里的梅花，他的睫毛不算很长，但又十分浓密，眼尾微微上挑，衣服虽然有些破烂，但穿在他身上依然有种风度翩翩，一身仙骨的气质。沈晚棠直接把手伸过去轻触他的鼻尖顺着嘴唇一路往下到喉结。又道：“要是换旁人瞧得你这副模样……这般好看，早就……咳咳！”
　　沈晚棠摸了一下脉搏道:“哼，果然用了我的药之后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叶岁寒嘴唇渐渐回复血色，脸没有之前那般煞白了，体内气体正在自我调节。沈晚棠把叶岁寒扶正，一人坐前面，一人盘坐在后面。沈晚棠向两掌集中灵力，朝叶岁寒背后传送灵力——
　　嘶~听说你们修仙的受伤都爱吃药，哎？要不吃点药补补？应该能快点好！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美好……沈晚棠把药端上来，吹了吹再用汤勺喂对方，可对方丝毫不领情，强抿着嘴始终不肯喝，即使汤勺怼到他嘴唇面前都不会张开一下。眼见勺里的药从嘴角流了出来。沈晚棠怒道：“喂！不是吧？这么大个人药都怕苦？你莫不是小孩吧？你怎么就怎么倔？”
　　片刻，沈晚棠委屈道：“这可是小爷我辛辛苦苦熬出来的……”

　　“爱喝不喝！有本事你自己起来喝！”说完沈晚棠直接就把药碗放在地下，也没管撒没撒，闷气地坐在一旁，盯着叶岁寒看了数会，心想：“他该不会像小孩子那样要吃甜的吧？”最终还是不忍心，其实是心软……
　　就去镇里买了一袋蜜饯。回来一口一个蜜饯，一口一个汤药喂给他吃……

　　数天后——

　　通过沈晚棠数数日日夜夜喂药，传灵力……叶岁寒终于从稻草堆里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叶岁寒把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热昏昏的，叶岁寒感觉整个脑袋都是沉的，半眯着双眼，张着干裂的嘴唇说：“我……咳！这是在哪？啊呃，头好……”

　　“头好痛啊。”一个明朗的声音从山洞外传了进来，打断了叶岁寒的话。

　　“连昏迷时都不肯吃药，当然痛！活该！”那人继续道。

　　叶岁寒躺在稻草堆上侧着头，看着那人朝自己走来，叶岁寒两手搭在地面上，强撑着身体试图起来，但还是以失败告终。

　　“咳咳！”

　　“噗嗤！就你那身体还想起来？”那人嘲笑道。

　　沈晚棠把刚去镇上买的药拿去熬了，坐在石头上，右手拿着蒲扇扇着火，左手拿着木柴伸到火里，那火焰“噼里啪啦”响着，砂锅里的药不时冒出热腾腾的水泡声“咕噜噜——”沈晚棠把双手伸到冒着热气的砂锅附近取暖。叶岁寒看着沈晚棠把水壶打开，朝自己递来：“诺，给你。”但沈晚棠似乎忘记了他连手都抬不起来。沈晚棠见他迟迟没有反应，这才反应过来将水壶递到他嘴边。

　　“谢谢……”叶岁寒沉思了片刻道：“恩公。”

　　沈晚棠被他这番话震住了，恩……恩公！他从来都没有被人这么叫过。

　　“哦对我问你，你是谁啊？你从哪来？你为什么在这？你为什么受伤？你要干嘛呀？”

　　“……我……我不清楚，嘶呃……”叶岁寒扶着额头道。

　　“……”沈晚棠推断应该是失忆了也没多追问，转头就离开。

　　“咕噜噜——”砂锅盖被水泡震了起来，砂锅里的药正在沸腾着，热气腾腾的白气从锅盖的缝隙溢出飘到空中，空气中都是中药的味道，着实令人讨厌。叶岁寒伸手轻捂鼻子，沈晚棠想也没想就伸出修长的手去掀锅盖，指尖刚触及到热辣辣锅盖，换来的却是炽热的痛感，久久消散不去！

　　“嘶啊！”

　　指尖瞬间红了一片。沈晚棠着实委屈的很，帮人煎药受伤的还是自己！

　　叶岁寒见状轻笑一声：“噗！傻子。”即使这一声非常小声，但沈晚棠还是听见了。沈晚棠直接拿起晾在旁边的外套，折起来放到锅盖上掀开，把药到碗里。

　　叶岁寒见自己的衣服被糟蹋成这样，猛地坐起来，似乎都忘了自己虚弱的很，骨节分明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沈晚棠道：“哎！你……”话还未说完，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捧着碗递到自己眼前。

　　“自己喝！”沈晚棠冷冷道。

　　“我……”叶岁寒无奈地接过药碗小声道：“翻脸这么快！”药汤的温度传到碗上，两手捧着暖暖的，脸上都含有一丝暖意……抬头看着沈晚棠那冷漠的眼睛，不由自主打了一下颤抖，自省了一下刚刚自己的确是出言不逊，出于关心问道：“你……的手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吹吹？”说完叶岁寒放下药碗，伸手抓住停留在自己前面手，沈晚棠有点错不及防，被叶岁寒拉着手拉到稻草堆上与他同坐在一起。沈晚棠试图从叶岁寒手巾抽出自己的手，试了好几次，但被叶岁寒的手紧紧抓住不放。

　　“你别乱动！你不是疼吗？我给你吹吹，谢谢你给我煎药，……还救了我一命。”沈晚棠死死盯着叶岁寒的侧脸，是你吗？叶岁寒刚转头就看着沈晚棠眼眸微笑，两人尴尬对视了一番，那两只手刚刚捧过热腾腾的碗，他慢慢展开沈晚棠冰冷的手说道：“是这里吗？”叶岁寒两唇瓣靠近那几只被烫伤的指尖，轻轻呼出一口温热的气流，那股热气传到指尖处，沈晚棠感觉指尖痒痒的，酥麻地感觉从指尖漫了上来，从手掌到手臂再到头皮……一阵红晕渐渐地浮在了沈晚棠的脸上，他实在受不了赶紧抽出手，抽回自己怀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哎？你别走啊！”

　　叶岁寒回头看了药碗一眼，十分不愿的拿起药碗，一口气就喝了，苦涩的中药从嘴角溢了出来，叶岁寒紧紧皱着眉头，满腔都是苦涩的中药味徘徊，毕竟这是他辛苦熬的，不喝就辜负人家一片苦心了，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打算倒头就睡，一包牛皮纸袋扔到了自己怀里，沈晚棠没说话，叶岁寒也不好意思再看沈晚棠一眼了，打开纸袋，就往嘴里塞了口蜜饯，蜜饯很甜，嘴里一直徘徊地苦涩味也瞬间消散了……
　　沈晚棠在山洞上坐着，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双手靠在头后面，那黑色的眼眸看着那满天的星星，星星倒映在少年的眼眸上，看似充满了大海星辰，实际那是倒影————
　　片刻，一片细小的雪花落在了少年的眼角下……
　　两片，三片……

　　沈晚棠回到山洞内，山洞里的火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显得周围冷冷清清，沈晚棠走近他，把旁边的稻草铺好在叶岁寒旁边，因洞里的火在煎药的时候耗的比较快，外面北风呼啸，叶岁寒坐在一旁看着叶岁寒蜷缩在稻草堆上，身体因寒冷微微颤抖着，像个小孩子似的，让人容易产生一种想要保护的感觉。叶岁寒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画像，对比着自己眼前的人：“原来是你，哼~可真是叫我好找啊~阿寒……”说完就把画像塞入自己的口袋中，倒头就睡在叶岁寒旁边，叶岁寒背靠着他，发丝凌乱的搭在肩上，沈晚棠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发丝，伸到自己鼻尖闻了闻，一股梅花的香味扑面而来……山洞外的北风不断呼啸，犹如一头正在寻找食食物的野兽。沈晚棠把手轻轻的搭在叶岁寒的腰上，他的腰还是那般细，胜过一般的女子。两人就这样一夜也没有过多的话语……这个夜晚出奇的安静……

　　阿寒……我好像找到你了……
　　虽然你已经不记得了……
　　可是……你知道吗？自从那次之后……
　　我一直在寻你……
　　日日夜夜……没有停息过……
　　最后……
　　我以为，我把你弄丢了……
　　你知道吗？
　　我立刻派人满城的搜你，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把你找出来 ……
　　长得和你一样的
　　眼睛像你的
　　言行举止像你的
　　……
　　我都没有放过……

　　这次……
　　你就乖乖地、好好地在我身边……行不行？

　　我……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了……
　　第一次我还能撑个几年……
　　但第二次……你
　　你让我怎么办？
　　……

　　这次……
　　你就乖乖地、好好地在我身边……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