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溏水晚棠岁》川秦白太

3、我愿跨越山河

　　洞外的雪已经停了，伴随着一阵阵鸟鸣声，叶岁寒微微睁开眼来，揉搓了一把眼睛，半眯着眼，感觉自己腰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有点喘不过气来，叶岁寒微微转头，看见那人蜷缩着身体头紧挨着叶岁寒后背，一只手紧紧搂着叶岁寒的腰，生怕他跑掉似的，叶岁寒妄想挣开，但沈晚棠像一把锁一样，紧紧地锁住了叶岁寒，出于无奈只好任他抱着———

　　响午————

　　耀眼的光线从洞口照射了进来，恰好照在沈晚棠的眼睛处，沈晚棠这才从梦境迷迷糊糊的醒来……叶岁寒十分无奈道：“已经是响午了，你……唉，恩公你可以把手松开吗？”叶岁寒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又道：“我……咳！我饿了。”沈晚棠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已是响午，赶忙把压在腰上的手松开，一个鲤鱼打挺从稻草堆跳了起来，拍了拍沾灰尘的裤腿说道：“走吧！我们下山，去镇上吃。”说完沈晚棠就伸手扶着叶岁寒起来，叶岁寒不好意思道：“恩公……我腿脚下山稍有不便，你能不能……”

　　“我能不能背你……上来吧！”沈晚棠插嘴道，并弯腰示意让叶岁寒爬上来。

　　“谢谢……”沈晚棠感觉眼前这个少年好像很了解自己，每次自己说出上句他就能接出下句，要是在旁人眼里还以为这两人的友谊已达到心照神交的地步了。

　　沈晚棠背着叶岁寒去了一趟妙衣阁，叶岁寒换上一套沈晚棠亲自挑选的，他高挑秀雅的身材穿上一袭浅蓝白衣，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头发以玉簪束起，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身上一股清谈的白梅香味，时隐时现。他穿着蓝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白梅的镶边，腰系玉带。
　　连店家小二看了都忍不住叹道：“哎呀呀，这位公子，这件衣裳穿在您身上真是好看极了！要是您穿这套出街。”店家小二拍手叫道：“肯定迷倒一大片姑娘！”

　　“切！那还不是我给选的……”沈晚棠叉腰道。

　　叶岁寒谦虚道：“多谢店家缪赞！小生在此谢过了！”叶岁寒用左肘怼了一下沈晚棠的腰，小声对着他道：“给钱！”沈晚棠不情愿的付了银两。

　　“祝店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说完叶岁寒边拉着沈晚棠的衣袖走了。

　　叶岁寒扶着沈晚棠的左肩一步一步地走，沈晚棠惊讶道：“哟，怎么不用我背你了？”

　　“在这种地方就不劳烦恩公了。”

　　“是怕我挡着你的桃花吧！”沈晚棠气过头忘记了叶岁寒还在扶着他的左肩走，一下子把两只手举起来放在后脑勺，叶岁寒失去重力，倒下之时本能抓住身边可靠的东西，叶岁寒右手扯着他的左袖，沈晚棠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拉住了自己左袖，

　　“唉？哎哎！”

　　“噗——”两人顺势往后倒，叶岁寒摸了下自己的脑勺“斯哈”一声，路人闻声慢慢地聚了过来……

　　“这是干什么啊，这……”
　　“哎呀，这还大庭广众之下……”
　　“他们是不是摔倒了？”
　　“要不要扶一下？”
　　“哎呀！可千万别，这……这万一是碰瓷的呢？”
　　“什么啊这是……”
　　“……”

　　沈晚棠头昏昏沉沉的，抬头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官兵注意到那边堆满了人，像是在围观什么，立刻朝人群大喊道：“喂喂喂！那边的！干嘛呢！”见官兵来了，人群立马散开，各做各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官兵走到他俩旁边。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沈晚棠才发现自己是坐在叶岁寒腰上，而叶岁寒被他压着想起也起不来，沈晚棠立刻起来道。

　　“啊哈哈，这位官爷我们只是摔了一跤，啊对，摔了一跤而巳！”沈晚棠慌忙地解释道。

　　“摔了一跤……喂！你们哪里的！”官兵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少年又道：“看你们衣着也不像本地人……外地来的吧？”

　　“啊？外地啊呃……是是是，我们是外地来的，专门进来……额……尝尝美食，听闻这的美食吃了都让人活个几百岁……所以便想来尝尝。”看到兵官有一丝动摇：“官爷，放个路行行好吧。”说完便把口袋里的银两塞入那官兵的手中。那官兵笑了笑，转头那瞬间，瞄到了沈晚棠背后那人，莫名奇妙感觉有点熟悉，并没有多想转头离去。沈晚棠搀扶着叶岁寒起来，叶岁寒拍了下身上的灰，生怕把衣服弄脏，微微仰头道：“不好意思啊！”
　　官兵仔细想了想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掏出一张通缉令，转头与那人对比，竟有几分相似！宁可杀错，也不愿放过 。往回头走，趁着两人松懈的时间，一把抓住叶岁寒的手，一手拿出通缉令给他看道：“好啊！抓到你了，快更我走！”叶岁寒现在体质虚弱，就这样被官兵拉着走。关键时刻沈晚棠走官兵颈后一劈，官兵倒下后有人大喊：“有……有人打人啦！”沈晚棠见势不妙一手搂住他的腰，右脚一用力，借着轻功从地上跳到了屋顶逃走了……官兵们追上前来抓着那路人的衣领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那……那边。”路人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西南边。

　　官兵一把放下那路人：“你去通知薛楚鸿，就说这边有新发现，让他立刻派人前来。”

　　“队长，那还追吗？”

　　“不追……那边不归我们管……收队！”

　　“是！”

　　沈晚棠搂着叶岁寒他的腰一路小跑，把叶岁寒放下之后，沈晚棠整个人都轻松很多活动了下筋骨，叶岁寒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一面贴满通缉令的墙前，眉头微微皱起，手指指着那画像道：“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我叫……”

　　“你叫叶岁寒。”

　　叶岁寒并没有理会这个傻子，继续道：“原来我……”

　　“你原来是从青云峰出来的。”沈晚棠凑到他耳边说，温热的气体轻轻呼响他的耳边，让人忍不住打一身鸡皮疙瘩，叶岁寒微微打了一下颤抖，耳根微红一把推开旁边那人。

　　“滚！”

　　沈晚棠瞄到他那微红的耳根瞬间捧腹大笑：“哈哈哈！你好像比我大唉，不应该噗……不应该成熟稳重些吗？怎么哈哈哈，……耳朵红成这样哈哈！”沈晚棠走在叶岁寒旁边，叶岁寒微微侧着脸望着他，他双手交叉背靠着墙，继续不要脸的说道：“哎！你看我你看我红过吗？即使别人百般挑逗我，我都不会……”话还没说完，只见叶岁寒站到沈晚棠前面，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掌扶摸着沈晚棠的颈脖，叶岁寒比沈晚棠高半个头，俯身到刚刚嘲笑自己那人的耳边，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呼，那这样呢？”之后就迅速的收回手，回到刚刚看通缉令的地方，继续若有所思的研究着。沈晚棠僵硬的贴在墙上，小麦色的脸肤上立刻出现了一大片红晕，他很震惊他会对自己干出这种事，毕竟叶岁寒小时候十分胆小，做什么事都要拉着沈晚棠，去厕所、吃饭、睡觉都要拉着他去，非常依赖他，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怎么时隔几年不见就变了个人似的。

　　“喂！我饿了快带我去吃饭，吃完饭后我要回青云峰……”叶岁寒对着贴着墙的少年喊道。

　　“是是是，这就带你去。”这么多年了你唯一没变的就是贪吃 ……和那颗想着行侠仗义，帮助百姓，拯救苍生的心。

　　“哎嘿！二位客官请上二楼！两位要吃点什么，要不要尝试一下我们的……”

　　“来你们店的招牌菜！”

　　“要……”

　　“要酒。”

　　“哦！好的客官！”

　　叶岁寒托着头目光迷离望向窗外，似乎在努力的想起以前的事情……回过神来才发现菜已经上了，目光慢慢的看向眼前这个少年，他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青云峰……我是叶岁寒？那天……嘶！头好痛！叶岁寒皱着眉，眉间都能挤出一个川字来。沈晚棠吃的正香，不经意地看向叶岁寒，发觉他正在盯着自己，他被眼前这个人盯的飚冷汗……

　　“是哪不舒服吗？”沈晚棠见他迟迟没有动筷，自己就夹了一块排骨给他。

　　“我问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我为什么会晕倒在……嘶呃！”头愈发强烈的痛，为什么我会感觉眼前这个人好像认识他……但又那样陌生……

　　“我姓沈字晚棠，我在山洞看你可怜的很，你当时满身都是血，非常虚弱，我可是废了好大劲才把你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那……青云峰是个什么地方？那里有我认识的人吗”

　　“那是……咳！到时你自然会想起”

　　叶岁寒上下打量起了沈晚棠：“你……沈兄啧……晚棠哎呀……”叶岁寒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少年。

　　“叫我阿棠就行。”其实叫我沈郎也不错……

　　“阿棠，你还未成年吧？你这几天都跟在我身边，你父母不会……”

　　“不会！”

　　“……”

　　“我娘亲在我3岁时就已经陨命了……自从我娘亲陨身后，父王，呸！……父亲便从那时就不管我了，把我交给奶妈照顾”

　　“阿棠……对不起……”

　　“没事，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10岁那年寒冬，雪漫天飞霜，我与其他兄长一同到山下打猎，我走丢了，他们也没来找我……那个夜晚很冷很冷，很黑我很怕，我失足滚到了一个山洞，里面比外面更冷，阴森森地周围还时不时有狼叫，我蜷缩在不见光的角落瑟瑟发抖……我醒来时，有一个年龄稍微比我大的人，他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很暖……他就像太阳……不，他比太阳还暖，他把身上的披风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好饿，好冷……”
　　“我想……你能给我……”
　　他没说话，毫不犹豫地把挂在腰间的水壶给了我，里面是暖暖的白粥，他对我说……”

　　“哎，客官你的酒！”小二一句话就把话题给终止了。

　　沈晚棠看见酒端了上桌，他也没再多讲下去，他也没在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把手搭在了他的头上，像安慰一只小狗似的。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故人已去,逝者如斯.物是而人已非,唯承故人之志,毕其所愿,以慰之。”

　　沈晚棠看着他轻笑一声，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真的是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欲得与之相见，我愿跨河，只为一见。

　　现在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