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海》浣月汐

114、第114章 杀心

　　小谢一听，狐疑地看着老金：“你怎么知道是力生杀的小费？”

　　老金叹口气：“吴先生讲的呀。他没给你讲？”

　　小谢摇头，又问：“力生为什么要杀小费？”

　　“小费跑去给日本人讲了姓许的是□□，然后宪兵队的便衣就杀了姓许的全家。”老金说，“力生是给姓许的报仇。不过主要啊，他是□□。”

　　“力生是□□也是吴先生给你讲的？”

　　老金说：“那他倒没说，但是我看出他是这样认定的。你跟踪力生是哪个下的命令？”听小谢说是吴鸿杰，又呲牙道，“我就知道是他安排你的。你要记清楚，力生是不好惹的。”

　　小谢面上露出怯意，说自己要是不听吴鸿杰的话，也会性命难保。

　　老金用食指戳小谢的太阳穴：“他不缺你这个人，好吧？”见小谢转身欲走，又在他身后说，“做事不要那么死脑筋，遇事活络一些，敷衍他就好了呀。”

　　小谢刚走出不远，老金突然发觉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便追上小谢，再三要叮嘱小谢让吴鸿杰和钱云荣拨电话给力生。

　　小鲁正监视着老金的一举一动，见这两个人一走一追还说了好一会儿话，便在暗处细细打量小谢，确定这就是力生提到的那个人，便一路跟着小谢到了戚莉莉家。

　　吴鸿杰与钱云荣在戚莉莉那里吃过晚饭，过街回到公寓，便看到在门口等他们的小谢。三人进了屋，小谢便把力生的意思转告给他们。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敲门，吴鸿杰看小谢一眼，示意他去开门。

　　门打开，来人看见开门的小谢呆怔了下，然后说自己有事来寻吴鸿杰。

　　吴鸿杰闻声去到门口，见是史光耀，他知道此人是故意这么做的。

　　之前，他已经和史光耀约定好，要来这里必须经过他的同意。可现在，他竟然违命擅自前来，肯定是故意要在钱云荣面前给他难堪，这让他非常恼怒，道：“你回去，有事情明日讲。”

　　史光耀看见他的脸色，谄媚地笑着说自己没有钞票了，吴鸿杰说了句“明日给你”，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钱云荣说：“他这样做就是蠢了。”

　　“他不但蠢，还很贪。”

　　小谢领教过吴鸿杰的厉害，见他这般神情，便寻了借口脱身出来。

　　小鲁又跟踪小谢回到谢家后，才返回自己的住所。

　　次日上午，他拨电话给力生，说他寻到了吴鸿杰的秘密住所。

　　力生细细问他，小鲁便把昨晚的跟踪情况讲了一遍，力生再问他有没有落下什么细节，小鲁沉思了片刻，说：“没有了，就这些。”

　　两人遂挂了电话。

　　小鲁拿出怀表看看时间，又拨了通电话出去。过了片刻，那头有人接起，听筒里面传来吴鸿杰的声音。

　　于是，小鲁把力生讲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吴鸿杰听完就说了三个字：“盯牢他。”

　　原来小鲁是军统的人，隶属吴鸿杰的管辖。他一直蛰伏在文鑫明身边，努力表现换得了文鑫明的信任。背地里，他和吴鸿杰一直有联系。

　　挂了小鲁的电话，吴鸿杰这才开始刷牙、洗脸、梳头，从一个洋铁皮做的盒子里拿了两块饼干，一边吃一边给力生拨电话。

　　力生接到他的电话，说，“我要寻老金才能联系你，真是愈发生疏了。”

　　吴鸿杰干笑两声，给力生讲了他新公寓的电话号码，力生拿笔记下后，说：“重庆方面有给我追查‘白鹤’的任务，把我搞得焦头烂额。”

　　听力生主动提及此事，他故意说：“‘白鹤’？‘白鹤’是谁？”

　　力生就把处长的话讲了给他听。吴鸿杰听完说：“戴老板对这个‘白鹤’很是恼火呀。”

　　谁知力生的话锋一转：“老吴，你是假落水，我知道的。你‘落水’是要打进宪兵司令部，搞日本人的情报。”

　　被力生识破，吴鸿杰恼羞成怒，整个人立时充满了杀气——谁识破他，就表明他是失败的，他不能接受失败，无论谁窥破他的计划，他都要将这人置于死地。

　　他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个被人识破计谋的失败。

　　因为这意味着，他也辜负了戴老板对自己的期望。

　　原本就对力生有无据的怀疑和无由的忌恨，这个时候，就更是痛恨加倍。

　　而这恨，已经累积了许多时日，在这个他认定的巨大失败的重压下，几乎快要爆发。他知道，只有要了力生的命，方能解他之恨。

　　但他面子上还假装镇定，又笑几声，才说：“力生讲话不要乱讲，谁会像我这样来假落水？我什么要阉了自己，来扮个假落水？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力生沉默着听他说，暗自分析吴鸿杰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临挂电话前，吴鸿杰要力生多把心思放在追查“白鹤”的事情上，不要怀疑他是假落水：“要是文庼知道了，我是要掉脑袋的呀。”

　　力生说：“老吴是不怕死的。”

　　放下电话，吴鸿杰气得骂骂咧咧。钱云荣安慰他，也不能平息半分他的怒气，或者杀气。

　　等他稍微缓了一些，吸着烟，钱云荣才又开口说：“你想要力生的命，可以找个他通共的罪名，得到重庆的同意，来个就地裁决。”

　　吴鸿杰看了眼钱云荣，感觉自信又回来了：“我正是这样做的。小鲁就是我对付他的一个棋子。我要借日本人的手来要他的命。”

　　***

　　吃过中饭后，力生请假去了医院看心怡。

　　心怡的情况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血色。她见到力生特别开心，要力生带她出去走走。

　　看见妹妹这般，力生也很高兴，便问她想去那里玩耍。

　　她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想去哪里，只要出去我就是高兴的。”

　　力生便提议：“那我们去看电影。”

　　心怡对这个提议很喜欢，起身就想往外走。力生仔细给她穿上大衣，又围上围巾，还是不放心，害怕心怡冷，就把自己的礼帽给她戴上。

　　心怡戴上哥哥的帽子，一路雀跃着随哥哥去到电影院。

　　见心怡蹦蹦跳跳走到了前面，留给自己一个明亮欢快的背影，力生的心里满是怜爱。

　　在她跳动的发梢，力生看到了天真单纯和无忧无虑，很是打动他，于是不由唤了一声。

　　心怡住脚，转身看他。他笑笑，上前两步拉住妹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