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海》浣月汐

115、第115章 兄妹

　　他们路过一个照相馆，力生住脚，在橱窗前站定，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然后转头对心怡说：“我们照两张相。”

　　心怡一听很高兴，跟着力生进了照相馆。

　　在摄影师给心怡拍照的时候，心怡开始略有些紧张，脸上表情很是僵硬，摄影师不断说“笑一个，小姑娘，笑一个”，但心怡就是笑不出来。力生示意一下，他要跟心怡讲话，摄影师就在那里等着。

　　力生轻声对心怡说：“我们拍了照片给清月寄过去。”

　　心怡连说“好啊，好啊”，脸上的表情放松了许多。力生又说：“清月看到心怡的照片，也会在重庆照相寄回来的。”这话让心怡更加开心。

　　力生看心怡这样，赶紧退出来，让摄影师给她照相。看着心怡的笑容，力生不由也微笑起来，他想：真希望能常见到心怡的笑容。

　　一共照了三张照片，摄影师要力生和心怡合影，力生对心怡说：“等到清月回来，我们再一起来照相。”

　　照完相，力生拿了发票，带着心怡往电影院走去。

　　电影院这个时间没有放映新电影，只有卓别林的老电影。

　　放映的这部其实心怡已经看过，但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事实上，只要看电影，她就是快乐的。

　　坐在昏暗的电影院里，银幕上散发出来的光影不时闪过心怡脸上的青春笑颜，美好且阳光，让旁边坐着的力生永生难忘。

　　当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妹妹的两只眼睛放着光芒，他觉得自己正处在黑暗中的心瞬间被照亮了。

　　他忍不住侧过头，含了笑意，定定看着心怡。

　　一时看得走了神，力生心里想：有四年多没有和心怡逛街、看电影了。

　　除了唏嘘外，他还有些内疚，因为不够关心自己的小妹而歉疚。心怡察觉到哥哥在看自己，转头对着他甜甜一笑，然后又转眼去看银幕。

　　双眼虽然盯着银幕，力生却无法集中精力看进去。

　　他带心怡一起来看电影，不由地想起清月，琢磨此时的清月在做什么？他掏出怀表，借着银幕上的光看了眼，时间是中午一点过一刻，猜测此时的清月应该是正守坐在杂货店里。

　　他感觉到心怡又在看自己，就转眼去看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心怡被电影的快乐感染着，笑嘻嘻地看一眼力生后，又把视线投向银幕，一直笑着看完了电影，这让力生倍感欣慰。

　　从电影院出来，他和心怡漫步在三马路热闹的街上。

　　听到哥哥问自己想买什么，心怡抬眼见前面有家书店，便拉着力生走进店内。

　　心怡在前面轻快地走着，力生缓步跟在后面。走到一个书柜前，心怡从书柜上取下一本书，翻了翻，转身把书在哥哥眼前晃了晃。

　　力生说：“我买给你。”

　　一本书就能给心怡带来快乐，多么简单至纯。在力生付钱的时候，心怡看见台子上有画报，转头看一眼力生，那眼神分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心怡喜欢，就买吧。”力生疼爱地看着她说。

　　走出书店，心怡的右手拿着书，左手挽住力生的右臂，两人依偎着走在街上。

　　冬日的天空出了太阳。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下来，虽然没有什么温度，却也能让人精神一振。

　　心怡太久没有逛街，看见马路两边林立的店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新奇的神采，脑袋左右转着，都忙不过来了。

　　力生陪她慢慢往前走。

　　看见一个年轻女子迎面走来，让心怡想起了姐姐，问力生：“清月有写信给你吗？”

　　“有来信，讲她在重庆挺好的。”

　　“她几时回来？”心怡想念姐姐了，便问力生。

　　“她刚去没多久，又有工作，不知道几时有假期。”

　　力生问：“想清月了？”见妹妹点头，又说，“我写信会告诉她，讲心怡想她了。”

　　说到清月的工作，心怡突然想起力生也在上班，转脸问：“什么时间了？”

　　力生掏出怀表看了眼：“三点一刻。”

　　心怡说：“阿哥还要上班，我也该回医院了。”

　　力生心头一暖：小妹真懂事。

　　把心怡送回医院，力生出来叫了一辆车子，去到维尔蒙路。在南路口下车，往南走过吴淞江路，迈步在直直的平济利路上，见无疑况，便快步拐近靠右手的弄堂。

　　他穿行在弄堂里，确认没有“尾巴”后，转到百尔路，再次确定后他才去到白尔路，走进清月的杂货店。

　　这是力生第一次来清月这里。

　　他把一叠钱款划拨的表格递给清月，要她转交给杨钊。又在清月和小刘的带领下参观了他们这个交通点，表面上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居家的样子。

　　“商阿福和商太太知道你们是文太太的亲戚了，估计一时不会乱来，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力生告诉清月。

　　清月说：“这几日我没去安全屋，每天早上还是照旧出门，还去约了商太太一起去买菜。”

　　力生心底暗自赞叹清月的镇静，就告辞出来，沿着街道走到吴淞江路，叫了车子回到银行。

　　他刚坐下几分钟就接到小鲁的电话，告诉他去维尔蒙路时被一辆车跟踪了，不过没看清车上坐的人。

　　力生闻言暗惊：自己被监视得这么紧，这些人会不会是吴鸿杰派来的？还是另有他人？

　　挂掉小鲁的电话，力生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出了办公室。

　　站在银行门口，力生看了一眼马路对面，转头看看左右，下了石梯子，往右边去了。

　　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辆车子慢慢开着，车上的人一直盯着力生的背影不放。

　　力生站住脚，假装点烟，用眼睛余光看了一下后面这辆车，突然折身向车子走去。

　　车子上的人看见力生往这边来，有些慌乱，正要加大油门往前开的时候，力生已经打开后车门钻进了车里。

　　他用枪顶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问：“是跟踪我，对吧？”

　　那人不敢乱动，只能点头承认。

　　“谁派你们来的？”力生问。

　　那人眨眨眼：“少佐。”

　　“讲实话。”力生低声厉声说。

　　那人还是说是少佐派他们来的，又说少佐就是想知道力生去了哪些地方。

　　力生吸口气，收回枪，缓缓吐出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说：“你叫什么？”

　　那人说自己姓郑，让力生叫他小郑。

　　力生问：“怎么寻得到你？”

　　小郑僵着脖子说了一个电话，又说打传呼电话。

　　力生说：“你要是说假话，我明日就能寻到你，要你好看的。”

　　小郑连说“不敢不敢”，力生这才下车转去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