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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情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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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仲坤此时倒是深明大义,对父亲母亲说道:“哥哥应我彘儿丧满一年之日,他便到家。不放再过几月,父亲母亲与哥哥同行可好?”
高伯乾蔑视的瞧一眼高仲坤,心中暗骂他混账,高伯乾还本想趁回家路途逃之夭夭,想不到高仲坤早已心有安排,让他逃无可逃。真是狡诈至极也。
“你你……你给我杀了这个浑人小子!”高父朝高仲坤说,仲坤点头应承,说道:“父亲母亲先回车中,我自会处理。”
一场口舌之战,进行许久。高仲坤使尽浑身解数方才化解一二。
一干人整装待发欲要下山,高父入车马前回身冲高伯乾大喊一声,“你给我上来!”那声音倒是震耳欲聋。果真极恨。
“您当自回,我……绝不离开。”高伯乾僵硬的对父亲说出这样忤逆的话。
自不放心,高伯乾一动不动静静抱着林瑜晏,他不走,走了,林瑜晏会怎样就不知道了。
高父当即气昏过去,一干人急昏了头脑。高母嚎啕间,指骂高伯乾非人也,乃畜生不如。一边将高父抬入车中。
高仲坤知高伯乾心中担忧,于是先遣散红衣骑马之人,再请母亲带昏厥的父亲先行下山入城就医,最终留自己与高伯乾相对。
“哥哥可处理后,与我一同下山?”
一直盯着高伯乾的林瑜晏手心一紧,不敢妄动。高伯乾却抓上他手在掌心之中婆娑,冷哼一声,“你自当请回,我绝不离半步!”
说罢,怀抱起林瑜晏朝屋中而去,一片狼藉。甚至不给高伯乾喘息伤心的机会。
如今家奴已死,这个陪伴他几十年之久的人,更甚过高伯乾亲生兄弟。
“也好,留他性命,我还能牵制于你。你且该老老实实,莫叫父亲母亲过度伤心。家中还有嫂嫂等候。”
心乱如麻,高伯乾待高仲坤去后。院子里还留下几人拖着家奴僵硬的肢体。
那些人听高仲坤安排替高伯乾处理事情,高伯乾派其中一人请医者来。
手捧林瑜晏被穿透的脚心,高伯乾泪水于眼眶打转,始终不落。现在不是他伤心的时候,林瑜晏受惊吓过度,蜷缩在榻,颤抖不已。高伯乾跪在榻前手捧林瑜晏一只脚一动不动。
血流不止,林瑜晏脸色越发惨白,直到昏厥过去。
院子里效命的众人让高伯乾看见就很来气,这些人方才全都参与了猎杀取乐林瑜晏的游戏。恨得咬牙切齿。可转眼看见地上躺着的冰冷冷僵硬的家奴,高伯乾泪水没能憋回去,终落下不为人注意的清泪,心中苦想:跟随自己几十年,在外漂泊,如今客死异乡,追根究底,还是祸因自己而起。
耐住了性子,高伯乾吩咐一人回城中购置一口棺材厚葬。另叫人寻风水宝地欲将其埋葬,并立墓碑。好在此家奴无父无母,人世间也再无人牵挂了。
夜里,还有二人在院外点起篝火。高伯乾在屋中陪伴林瑜晏。
瞧林瑜晏伸直着脖子,喉咙干喊不出声音。疼的他额头冒出冷汗,整个人如同痉挛,手握高伯乾掌心,直欲将高伯乾掌心穿透,指甲之印狠狠扎入高伯乾手背,细短的伤口不曾流血却又青又红又紫。肉皮外翻起。
真想替他喊出一声。高伯乾看的心如绞痛。紧张之际引得头痛一阵,“瑜晏,瑜晏!”
一声一声唤他。
待长刺拔出脚心。那钻心之痛连医者也皱眉。拔出后方用衣袖擦擦自己额上冷汗,长吁一口。
“好在避过要害啊!”医者感慨不已,而林瑜晏却已经昏厥过去:“无碍,叫他睡上几日。我给你方子,日日以草药敷之。”
医者坐几案前慢条斯理书写于布帛之上。
端坐于榻前,高伯乾心中长叹一口。
转眼已要入夜,医者辞行,明日再来。一并将药材带来。
潜人送走医者,再回房中,林瑜晏忽然瞪着眼睛紧盯高伯乾。
点了灯,高伯乾转身才发现林瑜晏依靠着榻前撑起身体欲要做起。
赶上前去,高伯乾方才握住林瑜晏双臂,身体反被林瑜晏用尽全力揽于怀中。面露诧异,高伯乾不敢妄动。只感觉林瑜晏体温增增上升。
眼前是窗外如一片浓厚的暗色之花,没有尽头,蔓延绽放。耳边满是夏夜蝉鸣,不知疲倦。鼻中依旧阵阵涌来猩红血气。
“我……”有人在高伯乾耳边低声说话,模糊不清。林瑜晏在他耳边轻轻的呢喃着什么?虽听不明白,却像一句密语。
眼前突然洒下不切实际的月光,林瑜晏赤裸的脚底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疼痛,使他呲牙咧嘴,手上将高伯乾抱得更紧。
高伯乾心中一阵唏嘘,强忍脊背疼痛。任由林瑜晏将其紧紧抱住。
夏夜凉风吹来,高伯乾和林瑜晏都是清醒的。鼻端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刚才还猩涩的气息突然变得透明甘甜。
艰难身拥自己之人,脸上有笑意,却被月色模糊。
高伯乾看不清楚,眼前的究竟是谁。
一声瑜晏含在口中,却又觉得背弃了万奉贤。
高伯乾脑中混乱,蝉鸣忽而停止。林瑜晏慢慢抬起头,绽放笑意。没有轻佻,只有一片化开黑夜明朗。口中不断的重复着啊啊咿咿世人难懂之语。
吻总是一瞬间,忘记却叫人用一辈子。
当高伯乾呼吸被林瑜晏强硬的唇齿夺去,灼热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他,双手桎梏着高伯乾的头颅,林瑜晏并不像这样霸道之人,却任性的辗转厮磨在高伯乾唇齿。
完全被林瑜晏这气势所扰,高伯乾真是愣怔住。
但觉林瑜晏鼻中呼吸,轻轻的喷在自己脸上,再也把持不定,主动伸过嘴去,在林瑜晏额头上吻了一下。这样温柔,林瑜晏还不曾反映。倏地,高伯乾右手掌猛地托住林瑜晏后脑,左手拦腰拥住他身躯,二人跪在床榻之上,紧紧相贴。
一吻之后,高伯乾忽然不由自主自惭形秽,低声:“我怎么能辱于你?”待要挪身,不与林瑜晏如此亲近。生生被林瑜晏再次环抱。
一阵山风从窗中吹入,吹灭了灯芯。屋中一片清冷暗色。随之,林瑜晏情绪也低落下来,变得冷静平淡。
何来辱?若是辱,林瑜晏想自己才是真的辱没了高伯乾。心中这般想,却不知高伯乾因苦苦分辨不清林瑜晏与万奉贤,又因自己家有妻室而大胆亲近林瑜晏十分压抑。
二人心中各揣心事。高伯乾推开林瑜晏,见他眼波盈盈,满脸红晕,嘴角边似哀非哀,不禁全身滚热,再也难以克制,双臂抱住了他身子,伸嘴欲在他脸颊上一吻。林瑜晏其实待高心中自非全无情意,给高伯乾这么用情而猛烈一拥,不由得心中动情。
将林瑜晏身躯放躺于榻,高伯乾脑海中忽浮现梦中万奉贤,拳头一紧,猛击头部。
“一一……一一……尹一……”脑海里是万奉贤无数次喊叫的声音。一一究竟是什么,尹一到底是谁。
尹一,尹一,尹一!高伯乾忽然瞪大眼睛,盯着压于身下的林瑜晏,他想起来了,高伯乾想起来,林瑜晏曾问过自己:知道尹一吗。
他猛然翻身而起,吓了林瑜晏一跳,从而牵扯了脚底是脑中疼痛欲裂来袭。
看着高伯乾坐在榻前清冷的脊背,林瑜晏缓缓直起身体,不敢惊扰。
沉默许久,高伯乾方才吞吐低声问道:“瑜晏……”
林瑜晏于身后呼吸骤停。不敢喘气,人正听着高伯乾要说出什么。
“你也……识得……尹一?”
僵直着身躯,林瑜晏一动不动,高伯乾于黑暗中转身,凝视林瑜晏,等待回答。
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林瑜晏在撒着谎。只因他觉得那些并不重要。
随即高伯乾四虑一番,小心才敢开口问林瑜晏:“那你知道……万奉贤!”
闻此三字,当即便使林瑜晏小脸不悦。翻身即装睡。
亏得林瑜晏不会说话,值得忍着,否则恐要与高伯乾争问起来。
然高伯乾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上次提及万奉贤此名,林瑜晏就应不开心了。虽知道哪壶不开,可非要提哪壶。高伯乾也并非有意惹他生气。只要委屈了自己匍匐上林瑜晏的后身,呼吸在他耳边温温热热,骚的林瑜晏痒痒,直躲脖子。
一激动又触及脚上伤,疼的一阵唏嘘。高伯乾忙起身将他一只脚抱在怀里安抚。
半撑着身体坐起,林瑜晏盯着高伯乾抱着自己的脚,说道:“我去点灯,看是否又流血了。”
一把拉住高伯乾衣袖,林瑜晏于黑暗中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这一夜什么都不想干。林瑜晏觉得就算死在这晚也没什么遗憾,于是抱着高伯乾不管自己的疼痛,硬将高伯乾拉倒于榻上,自己拱入他的臂弯,耳贴高伯乾胸前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
长叹一口气,高伯乾于黑暗中微笑着抚摸上他的发,紧抱林瑜晏身躯,薄被盖于身上。双双相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