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南*

6、6

　　李瑩用雙手包裹住溫暖的白色瓷杯,一口一口把香滑的咖啡送進嘴裡。冬天快要到了,不知為什麼,咖啡總好像跟冬天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在嚴冬下,一杯暖暖的咖啡就成了身體的廉價"保溫瓶",不過熱咖啡始終會有冷卻的時候,但如果身邊有個人可以跟你分享它,那麼在寒風凜凜中,身心也仍舊能夠恒溫如常。

　　李瑩放下咖啡杯,臀部舒服地靠著小櫃子,她放眼望向窗邊角落裡的兩個男人,一個正在耐心溫和地說著話,另一個則不斷點頭,更用筆在書本上飛快地寫著。咖啡色的小圓桌上有兩隻藍色瓷杯,兩道煙絲緩緩地從杯子裡升上來,在半空中交纏並追逐著,好像一對正在纏綿的戀人。最後,它們慢慢彙聚成一道白煙飄散到四周。

　　李瑩笑意盈盈地看著古俊軒和何樂希,在何樂希眼中,李瑩看到他對古俊軒的崇拜和欣賞;在古俊軒眼中,李瑩看到他對何樂希的寵愛和憐惜。兩人的細語聲和眼神交流為這個安靜舒適的環境添了一份濃濃書氣。

　　古俊軒把何樂希泡給他的焦糖咖啡喝了半杯,古俊軒意猶未盡的把嘴唇上殘餘的甜味用舌尖再次品嘗。

　　這半年來他一直免費為何樂希補習,除了中史外,經濟和英語他都會幫何樂希一把,因為這樣他喝過無數杯由何樂希沖調的咖啡。古俊軒已經不再害怕咖啡的苦味,是何樂希把他帶進咖啡神秘而美妙的世界,不得不承認,他已經上癮了,不需要替何樂希補習的日子裡,古俊軒總是念念不忘他沖調的咖啡。

　　"啊...明年三月就高考了,距離現在只剩幾個月而已!"何樂希雙手掩臉,孩子氣地抱怨。

　　古俊軒勾起一個溫柔的淺笑。

　　"其實以你現在的成績要進大學不算難,關鍵在於你的信心,考試除了講求你有沒有勤奮讀書外,還有你的自信心!"古俊軒鼓勵道。

　　"我知道了!"

　　何樂希自信地點頭,對上古俊軒明亮秀氣的眼睛。

　　此時,李瑩笑嘻嘻地走過來,雙手收在背後,微微彎下腰。

　　"古老師要多喝一杯咖啡嗎?"李瑩禮貌卻又帶點調皮道。

　　古俊軒瞄了何樂希一眼,忍住笑。

　　"不用了...."

　　何樂希也同樣抿著嘴巴忍笑。

　　"哼,不喝就算吧!我就知道不是樂希泡的你不會喝!"

　　"那...那裡?"何樂希臉一紅。

　　"樂希真的泡得好!"古俊軒肯首點頭,毫不掩飾對何樂希的欣賞。

　　何樂希喜悅又帶點感動地看著古俊軒,一個窩心的微笑在他臉上綻放開,下一秒,古俊軒已經偏過臉,同樣給予自己一個笑容,比咖啡更暖的笑容。

　　李瑩轉動眼珠子,清了清嗓子。

　　"好吧,我不打擾你們上課了,我幹活去!"

　　何樂希望著李瑩走到店門外的櫥窗開始打掃起來,何樂希定了定神,移正了身子,低頭在書本上猛寫著,臉上掛著淺笑。

　　"那對銅像...為什麼會放在門外?"

　　"啊?"

　　何樂希抬起頭,看見古俊軒目眩神迷地凝視出窗外,順著他的眼光,何樂希看到李瑩正蹲在門外的一對戀人銅像面前,用抹布為它清潔。

　　"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就被這兩個銅像吸引住....這是不是有什麼典故?怎麼經常看見有情侶在這裡拍照?"古俊軒喃喃道,聲音略帶模糊。

　　"是瑩姐叫人訂造的,是有一個故事..."

　　"是什麼故事?"古俊軒問。

　　"聽說民初的時候,這區原來是一條村落,村裡住了一戶富有人家,那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跟村裡一個窮小子相愛,可是女孩的家人很反對,還逼她去嫁人,於是這對戀人就在村裡跳河殉情,可惜男的死了,女的卻被救回,最後這個女孩還是要嫁人,在洞房的那夜,女孩殺死了她丈夫,接著逃了出來走到那條河自殺了..."

　　何樂希粗略地講了一遍,卻見古俊軒一臉茫然、目光呆滯。

　　"老師..."何樂希在他面前揮揮手。

　　"這個故事是真的?"

　　"不知道啊,都是瑩姐告訴我的,我就覺得不太可信,呵呵!不過瑩姐被感動了,就在這兒造了一對戀人銅像,後來愈來愈多人知道這個故事,很多情侶來這裡看這對銅像,有人還說只要摸摸它就會有戀愛運,哈哈!"何樂希突然壓低聲線,湊近古俊軒,陰森森道,"我告訴你,聽說這間咖啡店的前身就是那條河,說不定有"那個"...嘿嘿..."

　　古俊軒微微垂低頭,眉心跳動了一下。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也是一個很悲傷的故事。"

　　何樂希直勾勾地凝視深受感動的古俊軒,這一刻,他覺得古俊軒不只是個老師,更是一個感性、博學、溫柔、有血有肉的男人。

　　古俊軒輕輕呼了一口氣,抬頭衝著何樂希一笑。

　　"可能下一輩子他們會重新相遇而且永遠幸福!"

　　"嗯,沒錯!"何樂希點頭。

　　何樂希用兩手捧住杯子把熱騰騰的咖啡灌入口中,古俊軒注視著他,笑意愈展愈開,面前這個傻傻又乖巧的男孩總喜歡把半張臉埋在杯子裡品嘗咖啡,好像在嘗著世間罕有的飲品一樣。此時,何樂希的鏡片被煙吹襲成兩圈模糊狀,當他的嘴唇跟杯子分離後,上唇頓時沾了一團乳白色的忌廉,古俊軒咧嘴一笑,接著從桌上拿起紙巾,身子半傾前,輕輕抹去他上唇的忌廉。

　　何樂希瞬間怔著,在模糊的鏡片下他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感覺到有人輕柔地用紙巾在他唇上拭過,他的心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