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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小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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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裴知遇上完药,秦楷又接好热水,从毛巾架上取下卡通草莓印花的小毛巾。秦呓乖乖走到水盆边,把睡衣的衣袖撸到胳膊肘上面。毛巾打湿水后膨胀起来,秦呓的小手没有劲,根本不能把毛巾拧干,她拧得腮帮子都在用力,粉嫩嫩的小脸变得通红。
秦楷轻笑一声,接过毛巾,两只手朝相反方向一拧,哗啦啦的水声,结合着秦呓一脸佩服的表情让他很受用。
秦楷把热乎乎的毛巾展开对叠,秦呓迫不及待举起小手:“我来!我来!”
热腾腾的毛巾敷在脸上,甚是舒服,秦呓把脸埋在小毛巾里慨叹一声。幼崽自己洗完脸之后,又用小手把脸上糊着的头发扒拉得乖乖的,然后坐在小板凳上,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别提多乖巧了。
秦楷拿来一个盆底是卡通小熊图案的塑料盆,把刚刚秦呓洗完脸的水倒进去,又往里面加了点热水。
“试试水温。”
“哦,好!”
秦呓咧着小嘴,露着白白的小牙,脸上满是兴奋。她先是伸出手用指尖碰了碰水面,觉得差不多了,她就抬头冲秦楷一笑:“可以了。”
说着,小脚就要往盆里放。秦楷一把抓住她的小脚,帮她把耷拉着的裤腿卷起来后,才托着她的小脚入了水。
暖洋洋的感觉包裹着肉乎乎的脚丫,秦呓忍不住在盆底舒展开脚指头,两只脚丫蹭来蹭去。末了,她还上手去搓自己的脚丫子,生怕洗不干净脚。
“哥哥,爸爸说其实人的脚比手还干净,是真的吗?”
乍一下听到那两个字,秦楷的心头微颤。
“是的吧。”
这是之前父亲经常用来躲避洗脚的借口。每次母亲上晚班回来瘫在沙发上,让父亲去端水洗脚的时候,父亲总会嘻嘻哈哈说:“洗什么脚啊,脚可比你手干净多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每次还不是端洗脚水端得比谁都勤快,洗脚水放好了,甚至还会给母亲来一波足底按摩。
秦楷蹲在水盆边,看着盆里肉乎乎的小脚:“你想爸妈吗?”
人类幼崽的情绪是很敏感的,看着哥哥深沉的脸色,秦呓隐隐约约看出了哥哥心情不好。她壮着胆子把手搭在秦楷的头上:“哥哥乖,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也想爸爸妈妈。没有一个四岁的小朋友是不想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待在一起的,但是她也明白,爸爸妈妈已经回不来了。真相很残忍,但是年仅四岁的秦呓已经明白了,不仅如此,她还试图去安慰哥哥。
小手在秦楷的发型上动了动,然后把秦楷的脑袋往自己的小肩膀上扒拉。
“哥哥,靠靠。”
秦楷嗓子哑哑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感受,大概就是很窝心吧。
原来,秦呓也在尝试治愈他,照顾他。
这边,温馨和睦。那边,裴知遇无聊极了,踱着小步来到洗脚盆边。他试图加入这两个人类,但是他加不进去,于是他就伸着个鸟爪,沿着盆沿往里面探去。
盆沿太高,脚太短,一个重心不稳,他就摔地上了。
秦楷看见这一幕,挑了挑眉:“不作死就不会死。”
裴知遇假装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扑棱了一下翅膀站起来,假模假样的继续踱步。
洗完脚之后,天色也已暗沉,两人一鸟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角,看起了电视。秦呓很懂事,不和哥哥抢遥控器,陪着秦楷一起看体育频道。
喜欢的球队进球了,淡定如秦楷也没忍住攥拳欢呼一声,欢呼完一扭头和一脸兴奋的八哥对上了眼。裴知遇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合上鸟嘴,淡定移开自己的眼神,其实心底可慌张了。
比赛进行到一半,秦楷又是一个兴奋惊呼,猝不及防,拳头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哦,原来是鸟。
裴知遇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过来的时候是用翅膀遮着头顶的,不然他受伤的秃头被秦楷砸一拳头,那他可能直接原地去世了。
秦楷挑挑眉,这鸟看电视的时候离他可远了,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裴知遇感知到他疑惑什么,翅膀往秦呓的方向指了指。
喏,人类幼崽睡着了。
看球赛太兴奋,秦楷连秦呓都忘记了。他起身,把睡得正香的秦呓抱起来。人类幼崽本来就是肉乎乎的,这么一睡着,更是柔软,抱在怀里都怕摔了。
他的动作轻手轻脚中带点僵硬,把秦呓顺利放在床上之后,他没忍住松了口气。
给秦呓把被子盖好,把小夜灯的灯光调好,他走出了秦呓的房间。
客厅里球赛还在继续着,可是他却不是很想看下去了。按下遥控器上的关机键,秦楷在沙发上坐了会儿,靠着沙发背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秦楷又挪到飘窗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册,轻轻擦去玻璃上的浮灰。
裴知遇远远看着,那是一张黑白的照片。
突然一瞬间,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秦楷盯着相册,仿佛隔着玻璃和照片上的人对视着。几分钟后,秦楷把相册放回了原位,关上了抽屉,自己坐在飘窗边,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和点点星光。
裴知遇扑棱着翅膀,忍着痛,好不容易才飞到飘窗上。很莫名的,此时此刻他就是不想让秦楷自己独处。此时秦楷的气质太忧郁了,他毫不怀疑,要是这个飘窗如果没有防护栏的话,秦楷会直接纵身一跃。
秦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被一阵响动惊扰。他扭头一看,对上了裴知遇的粉红小眼睛,他轻笑一声:“小玩意儿,不知道你是真的聪明,还是真的不是人。”
毫不夸张,这一瞬间,裴知遇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会吧,他明明伪装得这么好,秦楷是怎么看出来的。
秦楷没看出他心里的弯弯绕绕,继续说:“但是你要是真不是人的话,那他们应该也不会离开了吧。今天是一一的生日,他们要是在的话,肯定会回来的。”
“网上的人都说鸟挺聪明的,听说你是什么白化种,所以更加通人性一些?你要是真不是人,能不能给他们递个信?”
裴知遇无语到想翻白眼,心里腹议:给鬼带信,我敢带吗?
裴知遇高悬着的心落下来了,他不管秦楷的异想天开,用尖嘴梳理着翅膀下的羽毛。
“小玩意儿,还知道爱美。”
裴知遇白眼一翻,那是,帅哥就算变成鸟,也是鸟界的潘安。
“那你这么爱美,秃了是不是很难受呀?”
哇!裴知遇一声鸟叫:“我不是真的鸟,你才是真的狗!这么扎一只帅鸟的心,你太过分了。”
秦楷就喜欢看八哥炸毛,嘴角都勾起来了。
裴知遇转过身,一扭头扑棱着翅膀跳下飘窗。
拜拜了您勒!你慢慢抑郁吧!小爷不陪了!
秦楷看着离去的鸟影,轻声说:“小东西,是真的挺通人性啊。”
鸟走了,他也没有那么抑郁了,拍拍坐僵硬的腿,站起身来,走到客厅一角翻出一个积灰的工具包。
打开后,里面是一些线卷和针。去房间里把今天被八哥踩坏的裤衩子拿出来,秦楷打开台灯,开始了缝缝补补。
裴知遇又回来了,回来看热闹了。
裴知遇看得出来,秦楷补衣服的技术很垃圾。本来的大洞是没有了,可是能够展开的布料也没多少了。他就不信都成这样了,秦楷还穿,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穿得进去。
就算是金针菇,也会嫌挤吧。
谁知,秦楷把内裤举起来看了看,感叹一句:“终于缝好了。”
秦楷去放内裤,裴知遇跟着飞去看,结果发现他一抽屉里就两三条内裤,而且都有洞。不是大洞就是小洞,真惨。
原来他过得这么拮据啊,裴知遇突然很内疚,他突然想象不出秦楷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秦楷自言自语:“想当初,一条内裤我最多穿三个月。”
裴知遇心底的内疚更甚了:别说了,鸟麻了。
秦楷这时看着裴知遇说:“要不,我给你缝个帽子,布料的应该会比卡纸做的舒服。”
秦楷的手在他的裤衩子卷上滑过:“挑个花色吧!”
裴知遇转身就走。
妈的,失心疯吗?!让他戴裤衩子改造成的帽子,想也别想!
孤独又愤怒的小鸟背影远去,秦楷勾了勾嘴角,没想到笑意更加猖狂了。
他从衣柜里翻翻找找出一件秦呓已经穿不下的毛绒外套,然后拿到客厅里,用剪刀剪剪裁裁,弄出了一块奇形怪状的布料。
布料裁好了,接下来就是缝补了。秦楷正色起来,拿起泛着银光的绣花,一针一线缝了起来。
别说,最后的成果还真的挺像样的,像是圣诞老人带的那种圣诞帽,只不过颜色是嫩绿色的。
裴知遇真的不理解,不知道秦楷是有个什么大病,硬是对绿色情有独钟。绿色的东西戴在头顶上,真的很不吉利!
秦楷听不见裴知遇的怒吼,他只管自己的创作。
末了,他还在绿帽子的顶上缝了一个红色的毛绒小球。
“红配绿,赛天仙。”
缝好了帽子,他把裴知遇抓过去试戴了一下,大小竟然意外的合适,就是容易掉。他又发挥想象力,给小帽子缝了一根松紧线,这下戴上去就不会掉下来了。
秦楷拍了拍裴知遇的脑袋顶,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睡觉!”
秦楷做好一切,洗漱好之后,躺在床上。
裴知遇是鸟身人心,自然而然觉得自己也应该睡床。
他扑棱着翅膀落下,躺在秦楷枕头的边角处,甚至还蹬着脚把被子往胸前扒拉。
大冬天的,不盖被子睡觉,多冷啊。
秦楷围观这一切,“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还是不会说话呢?”
裴知遇嫌他啰嗦,一个使劲往被子里一钻,把整只鸟头都塞进被子了。
“烦死了!他还想说话呢!”不能说话,真的很不方便。明明都有光明正大说话的身份了,谁知道他竟然不争气,不会说话。
秦楷容忍了这只臭鸟鸠占鹊巢的行为,但是还是忍不住警告一句:“你要是拉屎在我床上,明天就把你烤了。”
裴知遇叽了一声。
知道了,真是啰嗦。
裴知遇眯上了小鸟眼睛,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晚安。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