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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NO.36 ...

  •   意思是那个意思,但这话从严城嘴里说出来就他妈很不正经。什么叫“狼狈为奸”,什么叫“主动爬床”,理科生就能光明正大地不说人话吗?
      时津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气,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严城不正经吗?要是为这个生气,他早晚得成爆体而亡的气□□。气之前严城想把所有的事儿都自己担着吗?可人家已经改了还提了自己的最新想法。
      所以到底气什么呢?时津也不知道,但终归是严城惹起来的,那找严城就对了。
      “给我唱首歌吧,唱了这件事咱俩就彻底翻篇了行吗?”时津提了个对严城来说不算简单但又不是做不到的要求。
      严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两人推开包间门之前,严城问了时津一句:“那今晚还介绍你男朋友吗?”
      时津也不愿两人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就说:“顺其自然吧。他们看出来了就说,看不出来就怪他们自己眼神不好。”
      严城笑了笑,推开门径直走向点歌台。
      钱程看他哥这动作,瞬间就疯了。当场接连飙出好几句“卧槽”,看他的表情,是恨不得立刻去找个烟花爆竹店,当场就给点了来庆祝这一盛事。
      旁人不解,问钱程怎么回事。
      钱程激动地解释道:“知道我哥上一次唱歌是什么时候吗?”
      他飞快地自问自答道:“是他妈的十多年前。”
      “十多年前?!”师兄直接被惊到了,现代成年人应酬多,不是在酒桌上就在KTV,能坚持十多年不唱那真的是定力太强了。
      “是因为不擅长吗?”师兄问得很委婉,没直接说“是不是唱歌不好听啊。”
      这次时津主动开口替师兄解惑。他只说了一句话,不带什么情绪。他说:“比我唱得好。”
      “什么?真的假的?”师兄觉得难以置信。毕竟在他眼中,时津唱歌已经是普通人中的很厉害的存在了,比时津唱得还好,那快赶上专业水准了吧。
      钱程听到师兄质疑他哥,多年对他哥的崇拜让他多少有点不太高兴。
      “我哥唱歌真的是一绝。除了他能从头到尾记住歌词的歌曲太少,在唱歌这方面,我哥没别的缺点。”
      似乎是觉得光这样夸奖有点干巴巴的,他拿时津做比较,说:“熟人都知道,我们津儿唱歌从来不唱中文歌。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大多都不知道这段历史,知情人一共就三个,严城、时津以及钱程。严城和时津当然不可能拿这件事出去说,大家都一脸期待地等着钱程爆料。
      “因为……”钱程刚开了个头,就被时津打断了。
      他不带什么情绪地用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因为当初我跟严城比赛,他98分,我89分,我输了就发誓再也不唱中文歌了。就这样,都满意了吗?”
      “比的是什么歌啊?”也不知是谁替大家问出了这个令众人无比好奇的问题。
      时津抿了抿嘴唇,不太情愿地吐出几个字:“新鸳鸯蝴蝶梦。”
      虽然在座的众人勉强也算是同龄人,但对这个歌名感到陌生的大有人在。
      钱程很积极地给大家解释道:“就是93版《包青天》的主题曲。”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恍然大悟。那这首歌可太熟悉了,这一代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哼个调。哪怕只哼个开头,脑海里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金超群饰演的包大人一张公正严肃的脸,以及如《铡美案》、《狸猫换太子》等等一个个脍炙人口的故事。
      “那这次严医生唱什么?还唱这个吗?”师兄问道。
      严城点好歌曲,握着话筒走到时津身边,趁歌曲还在加载,凑到时津耳边低声说:“我把这首歌赔给你,听完后可就不能再跟我生气了。”
      说完这句话,歌曲的前奏恰好开始响起。
      众人集体抬头看向屏幕。封面是一个穿着一身黑的长发女子手里握着两支百合花。
      听到熟悉的曲调,看到不陌生的五个字《没那么简单》,众人一顿起哄,想抢麦干脆大合唱。
      钱程最是眼疾手快,把麦攥手里,差点被女朋友谢薇在胳膊上拧出青紫。他赶紧把麦扔到时津怀里,这里也就时津大家不敢抢他的麦,毕竟知道唱不过人家,跟这种人抢麦那叫自取其辱。
      时津也没拨开开关,就抱着麦克风双手环胸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开口唱的打算。
      他听严城在他耳边开口缓缓唱着:“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
      也不知是没了麦克风可抢还是这首歌的前调太低,抑或是严城的嗓音太容易让人沉浸,打闹声渐渐没了,严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他唱:“没那么简单,就能去爱别的全不看。变得实际,也许好也许坏各一半。”
      时津明白,这首歌严城是为他唱的,唱的却是严城自己。
      所以严城想告诉他什么呢?告诉他相爱没那么容易吗?告诉他相爱中的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脾气吗?还是想告诉他现在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他们与其爱得轰轰烈烈不如爱得平静一些呢?
      这些好像都不是时津想听的,既然严城想告诉他,那他也把这些话还给严城。
      所以等严城唱完副歌,唱完他最开心、最掏心的曾经之后,时津直接抢了他的麦,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都还给了严城。
      他唱:“没那么简单,就能去爱别的全不看。变得实际,也许好也许坏各一半。”
      这两句是严城想强调的重点,但时津更想说的后一句。他转身看着严城,一字一句唱着:“不爱孤单,一久也习惯。不用担心谁,也不用被谁管。”
      严城自然也听懂了。同样一首歌,严城想说的是相爱没那么容易,所以就彼此包容好好珍惜吧。而时津想说的却是相爱没那么容易,要是真的觉得为难就干脆分开吧,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挺好。
      旁人自然听不出两人想表达的弯弯绕绕的复杂心思,只觉得听得很享受,像又亲眼目睹了一场坎坷的没能圆满的爱情。
      唱完之后,时津直接把两个麦克风都塞到钱程怀里。
      钱程不怀好意地问他:“不是发誓再也不唱中文歌了吗?怎么又舍得开嗓了呢?”
      时津暼了他一眼,说:“你都把麦克风怼我怀里了,我要是不唱是不是就显得为父不慈了?”
      钱程说不过他,只会骂他“小南蛮子就知道占人便宜。”
      时津没再搭理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着,从桌上拎了罐啤酒给自己打开,仰头灌了一口。
      严城在他身边坐下,眼见着很快一罐啤酒就见了底。
      “不是说好了我唱完你就不生气了吗?怎么还开始喝闷酒了呢?”
      时津草草地扫了他一眼,随口应着他说:“那是你说的,我没答应。”
      严城笑了,又追问着:“那之前你说的,我唱了,咱俩闹矛盾这件事就翻篇了,这还算数吧?”
      “算。”时津说,“但这不代表我不能因为不喜欢这首歌而表现出我的抗拒。”
      严城差点被这一连串三个“不”给绕晕了,但到底还是把逻辑捋顺了。时津说他不喜欢这首歌。
      “选这首的时候我真的没想那么多。”严城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橙子,一边在桌面上慢慢地滚着,一边不疾不徐地跟时津解释,“等你唱完了才发现这首歌能表达的意思太多了。我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想说一个人也很好?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呢?”
      “厌烦现在,怀念过去。”
      时津回答得很简单,八个字就概括了全部感想。
      严城剥着橙子皮,汁水舔上指节。他认真思考着这八个字的含义,但无论如何也没弄明白这八个字到底从何而来。
      于是他直接问了:“这是什么意思?我自觉我阅读理解能力还可以,情商也还可以,但我好像没办法理解你是如何解读出这八个字的。时老师能给讲解一下吗?”
      时津组织了一下语言,语气平淡地开口说道:“因为找到能聊得来的人不容易,想全力去爱不容易,相爱也很不容易。现在是无奈的实际,而最掏心、最开心的是过去。”说完之后,他问严城,“所以,是我让你无奈了吗?”
      严城把去了橙络的橙子递给时津,抽了一张湿巾擦着手指上的汁水。
      “原来你是这样理解的。”严城笑着摇了摇头说,“我犯的最大的错应该不是我太强势,想把什么都一手包办,是我总是低估你们学语言的人对语言和文字的敏感程度。”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他好像真的错过了很多时津话里话外的潜台词,也无意之间可能让时津想了很多。
      “时蛮蛮,你的联想能力真的太令我感到惊叹了。是不是所有学语言的人都会把每一句话翻来覆去琢磨个遍,恨不得琢磨出双层内涵。能学好语言的人大概都有一颗格外多愁善感的心,这样才能敏锐地察觉到每一处错漏和字里行间里藏着的未尽之言。
      “但很遗憾的是在这一点是我们暂时没能达到同步。我想说的是谈恋爱真的没我想象得那么简单,好像把我们两人的身份转变一下就能一蹴而成了。但我渐渐发现远不止如此。我总是有所变化的,你也是。唱这首歌是想告诉你既然没那么简单但还是决定在一起了,那大概是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认了吧。只是你好像和我理解的大相径庭。
      “有时候我可能没办法完全理解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都代表了什么,那么我就会错过你真正想表达的重点。就像这次,你只说让我冷静,但我真的没能抓到你不满的重点在哪里。所以,想要什么你可以试着跟我直说,在我面前你完全可以不需要思前想后、斟酌语言。我自认为但凡是你想要的,在合理的范围内我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你说呢?”
      听严城认真地分析了这么长一段,时津一边默默听着,一边无知觉地嚼着橙子瓣。
      真的是自己太擅长运用语言艺术了吗?真的是自己太擅长咬文嚼字抠字眼了吗?时津反思了一下自己,发现或许严城说的是真的。
      学科思维就是这样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不知不觉地影响了一个人的生活方式、处理问题的方法。它悄无声息地潜入一个人的浅层思维,开始肆无忌惮地操控这个人的行事准则。
      医生的思维就是对症下药、药到病除,精准和高效是他们的追求;而一个翻译的思维却是如何运用语言艺术,将一句简单的话说得花团锦簇,“信达雅”是唯一的准则。
      所以,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做事心硬如铁的不想说的绝对不说,一个是心有七窍的说得委婉想得复杂。
      这应该算是三观里的哪一观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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