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渣渣凯

10、第 10 章

　　第十章

　　“裴、裴言哥……你……”

　　电话那头的叶琳舒磕磕绊绊，愣是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稍后联系你。”

　　裴言挂断电话，沉着脸回头。

　　姜笙双臂交叠置于胸前，斜倚着阳台门，灿金色的阳光在她身上镀出一层暖色。

　　裴言绷着下颌，任凭心中有万千愠色翻涌，最终也只是轻飘飘扫她一眼，错身离开。

　　“裴老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姜笙勾唇笑得纯良无害。

　　裴言按下微乱的气息，淡声回:“没有，另外，公寓钥匙在茶几上，吃过饭记得回学校。”

　　裴言走了，偌大的房间瞬间变得空荡，姜笙收拾好心绪，也收拾掉一桌子的早餐。

　　手机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是银行到账的短信提示，接着微信进来一条郭霜的消息:【阿笙，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舍不得吃穿，钱不够了就跟郭姨讲，别去兼职什么的，好好念书】

　　——

　　窗明几净的咖啡店里，叶琳舒放下手机，怔了好长时间去消化裴言电话里传出的那道陌生女声。

　　“裴老师，昨晚你抱我回卧室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我口袋里有东西掉出来呀？”

　　女生音调清婉，内容却惊骇。

　　裴、裴言他……和自己的学生……？！

　　叶琳舒不可置信，端起面前的咖啡，入口的苦涩呛到喉管，她这才缓缓回神。

　　忘记加糖了。

　　傅柏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叶琳舒警惕地望向眼前的男人。

　　“叶小姐，好巧。”

　　傅柏松开西服腹前的纽扣，自来熟般坐下。

　　他招手，服务生很快拿着菜单过来，“先生喝点儿什么？”

　　傅柏低眉觑了眼叶琳舒手里的咖啡，笑容意味不明，“和这位小姐一样。”

　　“好的，稍等。”

　　直到服务生远远走开，叶琳舒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有什么事？”

　　“叶小姐紧张什么，咱们好歹同学一场，我还能吃了叶小姐不成？”傅柏慢条斯理翘起二郎腿，从烟盒里磕出一根香烟，没抽，只是夹在指间把玩。

　　他越是这么说，叶琳舒心里就越没底。

　　她下意识捏紧身侧的手提包，“你到底……？！”

　　“先生，您的咖啡，慢用。”

　　服务员去而又返，叶琳舒到嘴边的质问被迫折在喉咙里。

　　“这么多年没见，叶小姐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傅柏不紧不慢撕开糖包倒进咖啡里，拿起勺子搅了搅。

　　“也罢。”他轻抿一口，继续说:“听闻叶小姐最近在相亲？”

　　他似问非问的语气，叶琳舒越发搞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目光警惕。

　　“叶小姐别紧张。”傅柏轻轻挑眉，眼角尽是风流之态，语气也轻佻，“傅某今天……是来跟叶小姐自荐的。”

　　叶琳舒漂亮的瞳孔微微放大，不可思议瞠望着他，须臾，气急骂了句:“疯子！”

　　话落，叶琳舒拿着包径直起身离开。

　　窗外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傅柏惬意地品着咖啡，淡漠的目光落在一面玻璃墙之隔的街外，叶琳舒慌张的样子让他想笑。

　　瞧，他不过说了一句无关轻重的话，却让她如此大乱阵脚。

　　鬼使神差地，他想到了姜笙曾说过的一句话。

　　人类是这世上最虚伪的生物，他们将做了坏事后被揭穿的窘态称之为良心发现。

　　提起姜笙，傅柏就觉得唇角在丝丝作痛。

　　他的笙笙，最近有些不听话呢。

　　不过没关系，他会让引诱了她的裴言付出代价。

　　——

　　裴言还是没能有机会同叶琳舒当面说清楚，那天从公寓出来后他接到临时出差赶赴一场学术交流会的通知。

　　会议由业内顶尖律所牵头，各学校教授，律届知名人士齐聚一堂，裴言和江铭文都在受邀行列。

　　一上午的座谈会结束，两人回到歇脚的酒店用餐。

　　裴言有些心不在焉，连有人叫他都没意识到。

　　“裴言！”最后还是江铭文拍了下他的肩膀，提醒:“丁总招呼我们过去坐。”

　　裴言回神，低嗯一声。

　　“你怎么了？感觉最近几天都不在状态。”江铭文忍不住关心问道。

　　裴言摇头，“没什么，可能太累了。”

　　丁总，姓丁，名应博，是这次座谈会牵头人之一。

　　商场上的交际少不了嘘寒问暖的寒暄，只是聊着聊着，丁应博有意无意提到自家孩子。

　　“我家小子也学法，最近刚好有读研的打算。”丁应博点到为止，起身举起酒杯说:“裴老师，江老师，两位都是优秀青年才俊，我敬你们一杯。”

　　“不敢不敢。”江铭文跟着裴言站起。

　　“丁总过谦了。”裴言笑容温润，不卑不亢道:“论资历，论学识，您都是我们的前辈，这杯酒，合该我们敬您。”

　　丁应博眉开眼笑，拍拍裴言的肩膀，“我儿子要有裴老师十分之一优秀，我做父亲的也不用每天为他操碎心了。”

　　“裴老师，江老师，往后……多多关照。”

　　这一句是丁应博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裴言扯出一个不算笑的笑，仰头饮尽了杯里的酒。

　　后面不管丁应博再怎么把话题往自家孩子身上引，裴言总能不动声色岔开。

　　这顿饭，吃得当真算不上愉悦。

　　坐电梯回酒店房间的空档，裴言长身倚着锃亮的壁面，轻揉了揉眉心，又将衬衫领口的纽扣松开一粒。

　　“这可真是个难缠的瘟神。”因为错过了人员流动高峰，此时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江铭文按上电梯门，侧头瞧了眼裴言。

　　裴言放下手，正撞上他递过来的眼神，想到什么，他直了直身，问:“你方才说……周老师想招一个关门学生？”

　　裴言口中的周老师是法学院院长，一位德高望重的女士，主攻国际法非诉方向，因为临近退休，近许多年都没再招过学生了。

　　“我也是听说的。”江铭文疑惑，“你问这个干吗？”

　　“没什么。”

　　裴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暗暗思忖。

　　如果是真的，那把姜笙推荐给周院的可行性有多大？

　　由他作保，姜笙本身又足够优秀，他并不担心周老师不收，只是姜笙这边……

　　提及姜笙，裴言再度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

　　十一国庆，姜笙还是失言了，没能回家，郭霜打电话说能理解，嘱咐她照顾好自己，专心读书，倒是郭麒，絮絮叨叨念了好多埋怨话。

　　“你这孩子。”郭霜拍了下郭麒的后脑勺，“你阿笙姐是因为学业忙才没办法回来的，你不好好跟你阿笙姐学习，讲的这是什么话，我可听你班主任说了，这几次考试一直在退步，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也得抓抓紧，好好学习才是。”

　　少年正是热血方刚的年纪，处于叛逆期，被这么一念叨，脾气蹭蹭上窜。

　　“考试退步又不是我想的！难道我没努力吗？！”

　　接着，姜笙听到“嘭”的一道摔门声。

　　郭霜有些无奈，“阿笙，你别跟小麒一般见识，他小孩子脾气。”

　　“没有，本来就是我食言了。”姜笙内疚地垂下眼，“郭姨，小麒现在高三，压力应该挺大的，有时间多带他散散心吧。”

　　电话那头的郭霜叹了口气，“我刚也没想怪他成绩，就是一时嘴急了。”

　　“我知道的。”

　　姜笙又安慰了郭霜几句才挂断电话。

　　不回去过节是真，原因却不是学业繁忙，黎蓉联系她最近接到了几个大单。

　　岁穗因为离家远，嫌来回折腾太累，也留了校，听到姜笙国庆要出去拍外景，自告奋勇说陪她一起。

　　姜笙没有拒绝，一方面是因为她生性就不擅长婉拒赤诚的人热情相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前几天犯病，岁穗帮了她大忙。

　　姜笙提前跟黎蓉打招呼，黎蓉十分乐意多一个人作陪。

　　这次的拍摄地是在一个湿地公园。

　　姜笙工作，岁穗就捧着一袋薯片，像个囤食的小松鼠一样，咔嚓咔嚓咬得脆响，时不时朝姜笙的方向投个甜甜的笑。

　　这次要拍的衣服比较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饿吗？”

　　“我还好。”

　　姜笙问这话的时候黎蓉正在收东西，嘴比脑子先一步作出反应，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姜笙不是在问自己。

　　果不其然，接着她就听到岁穗清甜的嗓音:“不饿，我吃了好多零食呢。”

　　黎蓉见姜笙点了点头，同时也在心底庆幸，幸亏自己声音小，不然尴尬死了。

　　不过今天的姜笙，好像跟以前有点儿不一样。

　　黎蓉再回神的时候，岁穗正拿手在她眼前挥来挥去，“黎蓉姐姐，你在发什么呆呀？”

　　黎蓉下意识清了清嗓，“怎么了？”

　　“我们要走了，再见。”

　　“欸——”

　　黎蓉突然出声，姜笙和岁穗不约而同回头看。

　　午后的阳光清透，姜笙一袭酒红色灯芯绒长裙，长卷发披散在肩头，腰肢掐得很细，整个人透出一股清贵冷艳的美感。

　　黎蓉想起经纪人表姐交代的任务，咽了咽口水，说:“你们去哪儿？我送你们吧？”

　　不同于姜笙的无动于衷，岁穗漂亮的眼睛骤亮，“我们想去富春路附近的商城吃东西，你顺路吗？”

　　黎蓉点点头，“顺。”

　　她继续说:“等一下哈，我给我表姐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