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玫瑰刺伤的小猫

16、第十六章

　　那天晚上，茜茜躺在我身边，她说姐姐我知道你肯定有事情的，才来到这里，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艰难险阻，但是你一定要挺过去。
　　我说好。
　　第二天她就走了。
　　漆黑的夜没有丝毫光亮，新堆好的干草垛散发着淡淡的草香，我在梦乡里痛哭失声。
　　萍水相逢，滴水之恩，我当永不忘记。
　　每天清晨我和丫头手牵手上课去，孩子们有的时候不听话，或者捉些虫子放在讲桌上，惹得我想哭，但是日子还是流水般叮咚叮咚地没有停掉。
　　一天手机刚开，阮阮就来了电话，来到这里没有和她联系过，曼丽可能也不知我已不在天津。
　　接起电话的那一刻，阮阮就哭了，阮阮从来不哭的，还记得第一次认识阮阮，是一年级的时候，一个小男孩抢她手中的书包，她上去一口咬上那个男孩的肩膀，被小男孩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她爬起来，硬是没有掉眼泪。
　　我把她扶起来，看着她在阳光里对我笑。
　　“小渝，你在哪？”
　　我说阮阮你不要哭，我很好，我在云南一个偏僻的乡村。
　　“小渝，你回来吧，你还有我，还有阿姐。”
　　我把流出来的泪水吞回去，我不能让她知道我的软弱，我不希望爱我的人担心我。
　　“阮阮，我很好，我会照顾自己，等我想开了，我就回去了，我现在和孩子们在一起，我很安心。”
　　“小渝，我去找你吧。”
　　“阮阮，我真的很好，我会回去的。”
　　“你一定照顾好自己。”
　　“阮阮，阿飞问你，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小渝——。”
　　我说阮阮我知道，我知道他担心我，只是我过不了自己这关，等我想开了。
　　外面的电线杆上，有一只小鸟蹦来蹦去，很开心的样子。
　　开了窗微凉的风把挟着松叶的芬芳，送进来，从山径上走下来的樵夫哼着农家曲，一条小河沿着山径淌下，黛色的群山像极素雅女子的眉眼。
　　山桃红花满上头，
　　蜀江春水拍山流。
　　花红易衰似郎意，
　　水流无限似侬愁。
　　——刘禹锡《竹枝词》
　　开得很盛的花也有败落的一天，曾经我们如胶似漆，也是荼蘼开过，只剩咫尺天涯，朝暮尔尔。
　　转眼已是十月金秋，蓝色的天空大团大团很亮很亮的云彩飘过，孩子们放风筝，直到天际。
　　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不会在出现在你的眼前，我一直都不是你最后的选择。你是自由的，我是一只风筝，如果你把我放了，我就会飞走。虽然我不知道我要飞到哪里，但是你已放手，只是我爱上你从不后悔。
　　一天的中午，吃完午饭，孩子们都站在门口不进教室。
　　“怎么了，快进去，要上课了。”
　　“老师，我们班里来了一个大学生，中午一直坐在我旁边。”
　　同学给我让出一条路，那一刻我的心里百般滋味翻搅，我以为是阿飞。
　　可是看着那个人悠闲地坐在最后一排，气定神闲地看着我，我的脑袋嗡嗡作响。
　　怎么可能是他，怎么会又遇到这个人，他说方渝，别来无恙。
　　我看着他，我想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无赖，可是在他乡，遇到故知，如果他算一个老朋友的话，心里酸酸的，仿佛知道这个世上还是有我的。
　　“你怎么会来这儿？”
　　“这里又没有规定不让我来。”一副与卿何干的样子。
　　“我在上课。”猜不出来者何意，只是一时是打发不了的。
　　“我来听课。”
　　他坐在教室后面听我讲课，我也不理他。
　　孩子们新奇地看他，他伸个大手吓唬要打他们，不让孩子嘲笑他。
　　我瞪他，为什么欺负小孩子。
　　因他的存在，课也上得马马虎虎，骆宾王的一首《咏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轻波。被我说成了红毛浮绿水。惹得孩子们大笑，他那样直勾勾地看我，我的脸就红了。
　　以后回想起来，仍觉得当时他的无理取闹。
　　他不问我，就是每天和孩子们一起上课，晚上放学的时候，他跟在我后面，直到看到我和丫头回家了，他才掉头走。
　　丫头不解地看着我，我说没事，不要怕，要是坏人，老师先冲上去。
　　隔几天，看到桌上放了很多创可贴，我看着他坐在矮板凳矮桌子前，像《美女与野兽》里的那只怪兽，朝我龇牙咧嘴。
　　我把创可贴用来包扎了手，因为割麦子，手上起了很多水泡，被我挤碎之后，一直留脓水没有完好。
　　上课的时候粉笔面掉进去，弄得我生疼。
　　可是越用水冲，伤口越愈合不了。
　　他越是不说话，我越是不明白他的来意，更不能赶他。
　　今天，我和小虎子、丫头搭邻居的一个顺风车去集市，买些日用品。
　　集市真是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此起彼伏。
　　走了几步，直感觉后面有双眼睛一直盯着我，不回头，我也知是何三。
　　一个老人扎的风筝好看极了，有京剧脸谱，关羽、张飞，各路英雄儿女自有风采，扎地最好当属八仙过海，拄铁杖配葫芦的铁拐李，汉钟离的一把大芭蕉扇，吹横笛的韩湘子威风凛凛，曹国舅、张果老、蓝采和、何仙姑、吕洞宾都是极具人物特色的。
　　问丫头喜欢哪个？
　　丫头说老师给小虎子买吧。
　　你俩都挑一个。
　　小虎子直摇头不要。
　　丫头是女生，只一个何仙姑是女的，就买了踩着荷花的仙姑。
　　小虎子看着耍大刀的，直往里面挤，看明白之后才知道是卖刀的，还有剑。
　　集市的尽头竟有一家昆曲艺苑，有人正在唱《牡丹亭》最经典的一段《皂罗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从集市上回来，小虎子一个人又偷偷跑出去看耍大刀的，只是当时我不知。
　　晚上回来的时候，小虎子带了两把剑，上面刻有莫将、干邪的字样。
　　“小虎子，你怎么会有剑呢？”
　　“老师，和我们一起上课的大哥哥给我的。”
　　何三在路上看见小虎子一个人到集市上看耍大刀的，就把那两把剑买下来了。
　　“为什么是两把？”
　　“卖刀的人说，这两把剑只能一并卖。”
　　小孩子不懂事，他也不知，那人江湖骗术，哪有不肯卖的理。
　　哪有男儿不佩剑？
　　我跟小虎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