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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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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荷花开遍池塘的季节,去年看花的人,今年身在何处,他们是否回首当初的一颦一笑。
年年岁岁花相似,
岁岁年年人不同。
很多年后,我回想,命运爱捉弄人,信誓旦旦的我们终会走散。
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和阿飞还有没有往下的故事,或许不是因为他的背叛,也会因其它,我们终究会相走于天涯。
阿飞回家很晚,我只当他在外面应酬,而没有多问。
但是他衣服上的香水味,和长长的发丝我是知道的。
只是他不说,我愿意相信他。
我在灯下奋笔疾书,导师的一个项目全全交给我,今晚一定要完成。
手机突然响起,是阿飞的,接起来却是女子的声音,“是方渝吧,步云飞在凯越酒店喝醉了,请你过来接一下。”
没有留下名字,放下手机,无名的怅惘涌上心头。
咨询台说阿飞在307.
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推开房间的门,看着我爱的那个少年压在那个女子身上,赤身裸体,掉头而走。
心纠结地生疼,每一步仿佛有千斤重。
走出酒店门,撞着人,就这样倒下了。
我听不到声音,眼泪就直流不止。
心似被挖去了一部分,扶着墙,一步一步,风吹乱了我的长发,粘在我的泪水上。
高架桥上流浪的歌手弹着吉它,悲伤的曲子一遍遍。
回到家,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
“方渝,刚才打你电话为什么没有接?”那边是阿飞的声音,是我爱的男孩,但是再也不是我的那个唯一的阿飞。
“我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是沙哑的,泪水却是咽回去了。
“方渝,你声音都哑了,别熬夜了,早点睡,我今天不回去了。”
我说阿飞你以后自己一个人注意身体,别总在外面喝酒。
阿飞说方渝我爱你。
阿飞很少说我爱你。
挂了电话,我的眼泪哗哗流下来,没有声响,只是不停流。
我知在我们的爱里,他一直是自由的,而我是被困守的。
以前看《诺丁山》的时候,只喜欢那里面的一句话,我有权利站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说我爱你,但同样也有权利选择永远永远地离开他。
现在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把阳台上阿飞的衣服都收回来,叠一起放进衣柜。
把房间打扫了一遍。
半夜两点钟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看着每一件物品,他们于我是那么熟悉,阿飞的剃须刀、我买的刷牙杯、每件东西似乎都能闻到阿飞的味道。
窗上,那棵小小的仙人掌还翠绿的,分分秒秒地汲取空气。
依稀记得刚搬进来的时候,阿飞说方渝你怎么把这个也搬来了。
我说难道你不觉得它的生命力很强吗?
一切都在,记忆也是清晰的,留给阿飞的信,始终没有写好,阿飞我走了。
只写的五个字仿佛用了我一生的心血。
清晨,只身一人站在十字路口,泪水在心里哽咽了一次又一次,不知道以后的生活没有他的声音,没有他的笑容,没有他的身影,我何去何从。
人来人往中,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站在火车站红色的布告牌前,看着跳过去的一排排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的车,却不知哪辆车是我能搭载的。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始终是不能有交集的。
就似《东西南北》,那里面的晓西等了江南5年,最后还是没有走到一起,感情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走开,在爱情里我们有一天都会沉陷而走失。
想他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去云南的列车。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地名进入我的眼睛里,我就决定了。
阿飞说方渝,你喜欢香格里拉吗?
我说我没有去过。
我只是记着詹姆斯希尔顿笔下《消失的地平线》,金字塔般的雪峰,蓝色的湖泊,宽阔的草甸,神秘的宗教和藏传艺术,那仿佛是人世间的桃花源。
阿飞说我们来个约定,三年内去云南。
我说好。
旁边坐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孩子。
“姐姐,你怎么了?”
我才发现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没事,想家了。”我抹掉眼泪。
“姐姐,你家是云南的吗?”
“我说不是。”
“那姐姐去云南干什么?”
这一问,我想我去云南那么偏远的地方,无亲无故,一个人住哪里?
“我想去云南支教,但是不知道去哪,我也不知道下了火车去哪?”此时我却突然想起了支教的工作。
她疑惑地看着我。
一路上,只有她和我说话,别的人说的都是乡音,我根本听不懂。
茜茜已是大一的学生,家里出事了,所以提前回来了。
昆明站到了,走出火车站,到处是拥挤的人群,我从沸腾的人潮中挤出。
茜茜的妈妈已经在车站等她,我和她挥手告别。
站在火车站前,看着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城市,还有陌生的气息,突然才发现自己又是孤零零一个,无依无靠。
世界这么大,竟没有我容身的地方。
这么想着的时候,茜茜就跑来了。
“姐姐,我妈妈说让你去我们那支教。”她的脸上都是汗水,在黑黑的脸上蔓延,可是我却觉着她那么好看善良。
我看着茜茜的妈妈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过来,“我妈有一次出山,车翻在途中,压到了她的脚,所以右脚就有些坡。”
从昆明到村子的大巴走了五个小时,越过了一座又一座山。
那个村落被群山环绕,它似在母亲子宫里的婴儿,找了一个最安稳的姿势躺着,静静地睡着。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村子的朴实让人的心安宁。
山更绿了,云更多了,天更清了。
有清清的小河从村子里流过。
有农家的妇女在河边洗衣服,岸上的柳垂落在地上。
茜茜家里还有一个九岁的妹妹,一个五岁的弟弟,茜茜一到家就喊小虎子。
一个大头大脑的小男孩从里屋跑出来,扑到姐姐的怀里。
晚上,我和茜茜睡一屋,小虎子和丫头跟着妈妈睡在另一间,两个孩子都没有学名,家里人都这么叫,茜茜的爸爸在外面谋生,每年只回来一次。
两天两夜的车,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才感觉真的累了。
外面月朗星稀,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就在小孩子的吵闹声中醒了。
茜茜已经出门了。
家里没人,我到外面走走,看到小虎子和一帮小男孩在水里捉鱼。
我问他,姐姐哪去了?
他直摇头,好像听不懂我讲话,又好像是不知道姐姐哪去了。
不敢走远,回到家里,把脏衣服洗了。
直到夕阳落山,月已上柳梢头,才看到茜茜和丫头,还有茜茜的妈妈风尘仆仆从外面走进来。
每个人手中拿着镰刀。
“姐姐,你把衣服洗了啊?”
“恩,我一个人在家也是闲着,你们早上走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叫我?”
“我们去地里割麦子了,你不会,你也是我们的客人。”
“明天带我去吧,我想去。”
“现在是暑假,所以孩子们都不用上课,今天看着村长,村长连说好好好,嘴都咧上天了。麦子割完了,孩子们也要上课了。吃完饭我领你去看看学校吧。”
我说好。
踏在乡间的小路,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拖拉机轰隆轰隆地打我们旁边经过。
学校就在乡村开大会的地方,用栅栏围起了一个院子,只有三所教室。
茜茜说村里面没有老师,所以只教一年级到三年级的课程,四年级都是翻过山,到另一个大的村子里上。
第二天,我坚决要和她们一起去。
搭乘了别人的拖拉机,看着晴天碧水,心里的酸楚也云淡风轻了。
只要不触碰它,用劳作来代替思念,就可以忘记伤疤。
下了车,眼前就是望不到边际的麦海,金灿灿,微风袭来,吹动麦子,掀起层层麦浪,风里都是稻香。
我深深呼吸,茜茜给我带了一顶草帽,我看着他们熟练地割着麦子,麦子根齐刷刷斩断。
我低着头一步步移动,汗水滴进大地,手上是火辣辣的水泡,我想身体上的伤好过心上的伤。
前面的蜘蛛网突然挡住了我的去路,我被这个蜘蛛网缠住而动不了身。
我何其不是走不出这个自己织的网。
手机上未接的电话,未回的短信一天比一天多了。
茜茜家的麦子终于割完了,也已经是九月了,茜茜也要回学校了,我已经开始了支教的工作。
每个年级只有两名老师,只教语文、数学。
我来了,一个女老师就调到三年级了,我教一年级的孩子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