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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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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考试的成绩已经下来了,笔试排第五,面试也只是走过程,同校的学生老师还是很照顾。
晚上,阿飞回来,“方渝,你最近比我都能吃。”
我也发现这两个月来,又能吃又能睡,曼丽直到三月份才回来准备论文和答辩,也说我变胖了。
阿飞说方渝我喜欢你变胖,之前太瘦了。
晚上躺在床上,突然想起这两个月都没有来月事。
原来还以为是累着,我想明天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报告上的指标呈阳性反应,医生提醒我“小姐,你已经怀孕两个月,接下来可能会有早孕症状。”
我不知道怎么走出医院的。
摸着肚子,这里面有一个小生命正和我连体,和我共呼吸,血肉相联。
拿起电话,不知道阿飞听到这个消息怎么办,其实我知这个小生命与我无缘,也与阿飞无缘,只是他是爸爸,他有知道的权利。
阿飞的手机打不通。
心里默默念着,阿飞,你在哪里?
只有往他的办公室打,“你好,帮我找一下步云飞。”
“他今天去下面一个乡镇考察,估计手机没电了,你有事可以他和住的旅馆联系。”他的一个同事接的电话。
就在刹那,我做了一个决定。
或许不让他知道,是对他最好的方式。
曼丽来到医院的时候,我已经在排队了。
曼丽说方渝,你怎么这么傻。
“阿飞也不希望这样。”
“那你也得等他回来,你们为什么不做防范措施?”
“阿飞不喜欢用,所以每次都是我吃避孕药。可能是那次,我们都忘了。”
曼丽说经常吃避孕药不好,我说没事。
就在这时阿飞来了电话,“方渝,我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了。”
我说好。
阿飞让我把门关好,我点头,眼泪就流出来了。
曼丽过来抱我,“小渝,这样伤害的都是你自己。”
医生检查完,说我可以引产,走出来的时候,额头上都是汗,扶着墙走出去。
可是血却顺着腿流出来。
医生说可能没流干净,准备刮宫。
不知道怎么爬上那个手术台,麻醉之后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看到阿飞握着我的手。
我看曼丽。
“你在手术台上,麻醉剂还没打完就突然晕过去,我一时忙乱就给他打电话了。”
阿飞红着眼,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说我打电话你手机不通,我想你在外地也回不来。
“现在几点了?”
“八点了。”
想着这一天,从早上那个幼儿在体内的蠕动,到现在它的死去,仿佛是一生那么漫长,揪地我心生疼。
阿飞说方渝你看到孩子了吗?
我说他根本没有成型。
阿飞说方渝以后今天这个日子我们要牢牢记住,因为今天是他当爸爸我当妈妈的日子。
阿飞说完趴在我肩上哭了。
他的肩膀一抖一抖,我知道这是我们两个身上的永远的伤。
曼丽也跟着哭。
爱是什么,母亲又是什么,虽然孩子没有出生,但是我知道自己多么爱他。
每年的四月十四号我会去花店买一束小白菊,在心里默默祷告,祷告他在天国不要孤独。
后来我和阿飞养成了一个习惯,看到讨钱的小孩子都会施舍一些。
我想孩子是最脆弱的,他们那么无辜,尚且不知人事,却也别无选择了悲惨的命运。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间正道是沧桑。
只是希望那个孩子在通往天国的路上有好心的人事可以施舍他,施舍他人世间没有得到的爱。
厨房里阿飞在做饭,我要搭把手,他不让。
医生叮嘱,流产后,不能操劳,不能碰着冷水,洗衣服、重活都是他在做。
他说方渝,我欠孩子的,也欠你的。
他揽过我的腰,手穿过我的黑发,怜惜地抚摸我。
一个月后,研究生面试也顺利通过了。
学校到处是毕业的身影,渗透着离别的伤感。
送曼丽去车站的时候,她说一定会来看我。
只是人事谁能看清,我们俩谁也不知,再见已是三年以后,也是物是人非。
有拥抱的情侣,久久不肯分开,俗世中的我们在那一刻以为是永远,其实都敌不过岁月。
曼丽的火车与轨道磨合,渐行渐远,大兵蹲下来,两手捂着脸,消去了刚才的飞扬,只是呜呜地哽咽。
泪水从我的眼眶流出来,阿飞搂过我,安慰对我说,别傻了,以后还是会见的。
我知道车上的曼丽应是哭得撕心裂肺,我们都是在无人的时候才有的软弱。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那一时的柳永也该是肝肠寸断。
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知道没有彼此的日子是怎样的纠结,怎样的心疼,怎样的思念,一颗心没有着落,空落落。
曼丽回家当了老师,大兵自己创业,和一个师兄开了一个维修电脑的小铺子,同时还做自己的网站,编一些程序。
阿飞日子恬淡地仿佛能这样一生一世走下去。
十一月十七号是我的生日,院长说我来的时候,身上有封信,记载着我的生辰。
院长摸着我的头,她说方渝,孩子都是有根的,你也是。
当时我不懂,后来才知道,我不是被抛弃,只是承受不起母亲的爱。
阿飞把那个指环套在我的手上时,我的眼泪就不停地流下来,在我二十几年的生命里,我似尘埃一样,可是他却让尘埃落定。
他抹去我的泪水说,方渝,今年过年跟我回家吧。
我点头。
阿飞的手上也套着和我一样的指环,他们说无名指可以通往心脏。
是的,当你看一眼无名指的指环,你的心脏也跟着跳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