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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丰州遇故人,玉楼赴鸿门 ...

  •   来到丰州,一刻也不停歇,玉楼派人跟了宇文护,自己则来到山上敲敲打打,随从的人不知道她是何目的,只道她喜欢这南国的风土,随处转转的,并不知道她来丰州还有着别的打算。丰州是个好地方,农作物多样,矿藏丰富,铁矿铜矿都在此地聚集。玉楼命人去请了呼延天城来此地商议。
      潘海湖夜里回到住处来报:“宇文护秘密在驿站见了个人,此人披了斗篷,在下没有看清长相。我们命人乔装成小二,他们会面的屋子守得铁通一般,不能靠近。只是出来的时候,看了个侧面,并不真切,他旁边的随从倒是看得清楚。”
      玉楼抬眼:“哦?长得什么样子?”
      潘海湖描述的样子,与匡仲愚竟然相差无几。那此人就是......“此人身高几何?”玉楼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强作镇定地问。
      “身高足足九尺有余。甚是高挑。”
      玉楼震惊之余还有疑惑,如果是陈粟,他来丰州做什么,宇文护与他勾连是在图谋些什么?皇位?大周的皇位对于他而言,唾手可得,不需要陈粟的助力。第二日,玉楼又派人盯住陈粟的行踪。他和宇文护见面以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冒险在丰州驻扎下来。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在大周的地界甘愿如此冒险,作长时间的停留?
      接连几日,跟着宇文护和陈粟的人一无所获,两人按兵不动,仿佛在等什么人的来到。玉楼只好辗转各个山头,查看矿藏的情况。接连几日,颇有斩获,不但有铁矿铜矿,甚至还有煤矿,待到呼延天城来,便可以动手了。
      陈粟明知此地不宜久留,可他当他看见画师画出像与她别无二致,他骤然间心痛到不能站立。终究还是忍不住要等她来见一面,甚至还妄想将她带回陈宫,过从前那样的日子,宇文护答应帮他,虽然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明知很可能是宇文护做的局,他却愿意冒险一试。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旧是他心里不可言说的痛楚,凤凰台上的她,遥不可及,太极殿的她,若即若离,汤泉池的她,温香软玉,每时每刻的她,都被他追思到面目全非,直到看到那幅画,他脑海里的白玉楼终于又清晰了。
      这一日玉楼睡得沉,夜里突然翻身看见床头有人,她摸起枕头下的胡刀,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什么人?”
      “娘娘,是我。”
      “匡仲愚?果然是你。”
      “是,娘娘,有一位故人想见一见娘娘。”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什么娘娘,我是独孤伽罗。这里也并没有我的什么故人。”
      “娘娘,我所说的故人,并非皇上。事关娘娘的身世,娘娘若是信得过我,便随我走吧。”
      “夫人,您还好吗?”是潘海湖。
      “我没事,是只野猫。你歇下吧。”玉楼掩饰过去,她对匡仲愚始终存有感激,“陈粟倒是会用人,若换作别人来,我只怕懒得多说一句话。”
      “微臣感念娘娘的知遇之恩,也深知娘娘在陈宫的艰难,微臣常因没有顾念好娘娘和太子,深深自责。今日虽受皇上所托,仲愚却也敢于冒死放走娘娘,实在是,他们找到的人,事关娘娘身世,仲愚眼看着并不像作假,故而私心里也想让娘娘前往一叙,娘娘放心,无论是谁想对娘娘不利,哪怕是皇上,仲愚定然不会饶过他,拼死相护。”
      玉楼对他的这番话深感意外:“匡护卫,我很是感激。我相信你,只是我并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想见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陈宫里受制于人的日子,我过怕了,我无法替先帝、替宗儿、还有过去的自己原谅他。”
      匡仲愚长叹一口气:“娘娘在宫里受的委屈,仲愚是一路看过来的,有的委屈是委屈,有的委屈是误会,娘娘也该记得皇上的一片真心,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终究是太爱的缘故。娘娘走后,皇上再也不曾踏足后宫,璇玑殿的银杏树活了,年复一年绿了又黄,汤泉池的水,日复一日,干了又续,终究再无人去赏,而,娘娘您,容颜依旧。”
      玉楼一抬手,示意他不要往下说:“倘若说故人,你倒算得上一个。改日有空了,可以一叙。”
      “娘娘可知道白柔?”匡仲愚只好使出杀手锏。
      “白柔?她在哪儿?”玉楼再也没有比听到这个名字更为震惊的了。
      “娘娘跟我走便知道了。”
      果然,正如楼兰的左墨王爷所说,请得动她的,只有这个名字。
      玉楼所仰仗的,除了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和随机应变的本事,再有就是匡仲愚的为人了,她知道自己的弱点是太过于轻信他人,如果匡仲愚不能如他所说,护她周全,她就会死得很惨。
      夜晚的丰州,漆黑一片,远没有长安城的繁灯长照,玉楼怀着忐忑的心进了驿站,脑子里乱成一团。
      “玉楼!”门从后面掩上了,有人抱住了她。
      “啊!”玉楼一声惊叫,奋力挣扎。
      “玉楼,玉楼,是我。”是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她不遗余力地反抗,他怕伤了她,不得不放开。
      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匡仲愚,你对我怎么说的?给我滚出来!”
      “娘娘!”匡仲愚不得不现身。
      “掌灯!莫不是你们大陈都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待客,见不得光么?”玉楼寒霜密布的脸上,透出轻蔑的疏远。
      陈粟沮丧地挡在门边,唯恐她夺门而逃,一歪头示意匡仲愚掌了灯出去。
      烛光下,她依然千般风骨、万种柔情,她通身透出的寒气,冷漠疏离,犹如横在他们中间的一把刀,令他不敢往前半步。“为什么要背叛我?”
      “阁下何出此言!小妇人乃是大周独孤信之女独孤伽罗,普六茹将军夫人,阁下想必是认错人了。”玉楼想到自己曾经妄图委身于他,保全宗儿和自己,恨不得一刀杀了那个屈辱的自己。
      “我不管你自称谁,你都是我陈粟的皇后,你我行了礼,拜了神明,凤凰台上祭了天的!而你却怀着我的骨肉跟呼延天城跑了。”每一次想到这些,都能让他歇斯底里。
      “好了,我不是来和你争吵的。说吧,你们是怎么知道白柔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我夫妻,为何要疏离至此?玉楼,你的心里曾经有过我的,对不对?你曾说过,倘若我勇敢一些,比哥哥早一点走近你,也许我们会一见钟情,也许我们会......”
      “没有也许了,陈粟。好好的,说什么曾经呢?”白玉楼对他淡然一笑,那一笑包含了对过往的不齿,否定了他们之间的一切过去和未来,令他万念俱灰。
      他克制住怒火,走上前,拥着她,“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到建康宫,我会好好对你,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僵硬的躯体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他却感觉到她的决绝,明白了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可能。
      “哈哈哈!老夫没有骗你吧?”宇文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皇上,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来人,把人带上来。”陈粟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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