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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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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学校。
由于昨天的酣战,早上越恒没法起来,雷铭远为他准备好早餐后,独自到学校上班。
两眼盯着屏幕,雷铭远想的却是,中午该带什么回去哄那人。正在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敲响办公室的门:“我想找雷铭远先生,请问他在吗?”
程兰没见过雷铭远,后者却是在资料里看过她的照片,一眼认出,她就是越恒的生母。
站起身,雷铭远客气点头:“我是,请问您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哦?”程兰上扬的语调中透出刻薄,用令人不愉快的眼神上下打量雷铭远一遍,毫不遮掩眼中的轻蔑:“你可以称呼我作越太太,阿恒是我儿子,说吧,多少钱才肯自动消失?”
雷铭远轻笑一声,无视对方的傲慢,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抱歉,我工作忙,您请回。”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买得起我儿子最破的那辆车吗?”程兰像一只趾高气扬的斗鸡,尖声尖气道:“我知道你这种人,在一所破学校里领着死工资,妄想攀上越家的高枝。看你长相还可以,要是懂进退,我能给你介绍些看得上你的人物。”
雷铭远脸色一沉:“程女士,请你放尊重一点。”
本来看在对方是越恒母亲,不想跟程兰一般见识,既然对方不自量力,他也没必要客气。
他身上不加藏匿的杀伐气势,令程兰本能后退几步,雷铭远冷声道:“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只知靠依附别人生活,这既侮辱我,也侮辱阿恒。”
话音刚落,程兰像一只气鼓气胀的河豚,瞪大眼珠,涂着殷红甲油的手指颤抖指着他:“信不信我向学校投诉你,明天你就得滚!”
她是陪酒出身,勾搭上已婚的越泽云,只有少数人知道,她并没和越父领证,仅是被允许住在越家大宅,因此特别忌讳别人提这点。
雷铭远不怒反笑:“您随便。”在程兰转身前,他压低声说了一句:“我认识剑兰酒厂的李慧。”
如他所料,听到这个名字,程兰像从头被人泼了一桶冷水,脸色煞白,竟忍不住瑟瑟发抖:“你、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的意思,”雷铭远寒声警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越恒,是他想守护的天鹅,他要把那人身边的危险降到最低。
趁午休的空隙,雷铭远回到家,见越恒体力恢复得差不多,衬衣领口下,还有些他昨天的战绩,令他多少又心猿意马。两人一同吃过午餐,他方佯装随意提起:“你母亲今天来找我。”
越恒本来懒洋洋挨在沙发上,听到他的话,倏地坐起身,背一下绷紧:“她怎么……”
记起昨天下午雷铭远和曾光的冲突,越恒猜测是曾光告的状,登时脸色黑如锅底,忽然被捏了捏下巴,听他笑道:“皱眉容易长皱纹,你笑起来更好看。”
从小到大,越恒不是第一次知道母亲做这种事,深知母亲一定没一句好话,双手不由环住他的胳膊:“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放心。”雷铭远一手搭在他手背上,认真道:“我不在乎你母亲怎么看我。我只想你不要和曾家联姻,不要退役。”
越恒脸上一怔,移开视线道:“我们家的事很复杂,不要说这些了。”
过几天,雷铭远说服越恒退掉公寓,两人正式住在一起,每晚如胶似漆,就像真正夫夫。然而,每当他向越恒提及订婚和退役的事,越恒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雷铭远本不想逼他,无奈案件收网迫在眉睫,同时越恒的婚期在逼近,不经不觉,彼此都到了必须作出选择的时候。
这天晚上,是越恒对外宣称今年国内最后一场公演。
台上的人似羽毛般轻盈起舞,遒逸姿媚,宛如展翅的天鹅。
谢幕后,雷铭远找到越恒的化妆间,只有两人独处,再一次劝他:“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越恒喝了一口水,捂住额头:“不是说了不要再提。”
“我知道你今晚邀请了曾光来看演出,但他没出现。”雷铭远坐在他身边,压下心底苦涩,耐心道:“你对曾光感恩,是因为他小时候鼓励过你,但感激有很多种方式,不用赔上自己的一生幸福。”
他注意到,越恒谢幕时,视线转向预留的空位,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对上越恒试图解释的目光,雷铭远微微抬起手,假装冷静道:“我不生气,你们是青梅竹马,他和你一起的时间更长,我们认识不过几个月。”
他的平静令越恒莫名不安,本能抓住他的手:“不是这样的。”今晚其实是越恒对曾光的最后通牒,假如曾光如期出现,越恒会和那人提出,彼此只是协议结婚合作关系,否则取消婚约;怕雷铭远误会,才没和对方说。
嘴角扯出一个苦笑,雷铭远忍住失望,或许程兰说的有道理,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查过,国外有好几个舞团想你去当首席,还有大学聘你去任教,你不是只有一条路。”雷铭远只想劝他远离曾光,索性摊开说:“我知道你母亲强迫你退役,是想让你进入越家的公司,接管家业。你不喜欢从商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你的母亲在越家并没有实权,她还妄想让你去争权,这事不会有好结果。”雷铭远希望他能看清自己的处境:
“你二哥早就是越家的实际掌权人,就算他念及兄弟情不对你赶尽杀绝,还有他的生母,是另一个集团的董事,她不会容许儿子的地位哪怕有一点威胁,你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事。”
上一世,雷铭远死后,目睹发生在越恒身上的悲剧,他曾疑惑过:虽说起因是曾光,然则越恒怎么说也是越家的人,罪犯多少会顾忌,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直到这回他挖出越家内部纠纷,才明白,间接害死越恒的,其实是越家的人。
程兰一直从熟人手上买一种特殊的药酒,能让越父丧失男人的能力,好稳固她在越家的地位。不仅如此,她还想让越恒成为越家的主人。
殊不知,她自以为的小聪明,全被越父的前妻范鸣看在眼里。这些年她的事没败露,背后是因为范鸣在替她掩盖。
范鸣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帮对手,而是手握杀手锏,等待适当的时机,将程兰一系连根拔起。上辈子,侮辱越恒的罪犯,一半出于报复曾光,一半是被范鸣买通的人。
一言不发听他说完,越恒沉默片刻,警觉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在这种环境长大,他目睹勾心斗角不在少数,如果雷铭远只是一个大学辅导员,为什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无法对他说清,雷铭远垂下眼:“你不想你母亲伤心,但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
程兰的能力配不上她的野心,越恒如果不趁早寻求自保,定必被她拖累。
越恒抽出手,颤声道:“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雷铭远叹气道:“我会陪着你。”
敏感察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越恒的心越来越凉:“你在说谎。”偏过头不看他:“出去。”
凝视着他的侧脸,雷铭远有口难言:“阿恒……”
被背叛的怒气盖过理智,越恒转过身,冰冷的语气像换了一个人:“我早就知道曾光外面有人,你进学校第二天,我偶尔看到你和董艺清抱在一起。”面对雷铭远的讶异,越恒冷漠道:“我知道他喜欢你,又为了钱和曾光在一起,所以你没接受他。于是我想,那我偏要得到你。”一气之下,越恒说出让自己后悔不已的话:“现在我玩腻了,你可以走了,不走我叫保安。”
原来如此,雷铭远说不清现时什么心情,只定定盯住他,像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底,俄顷,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眼睁睁看门关上,越恒孤零零坐在化妆间,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间滑落。
结束公演那晚,越恒没有回两人的公寓,也不回复雷铭远的讯息;隔天,两人没有通电话,没有传讯息;第三天,越恒站在雷铭远的公寓门前,好几次抬起手又放下。
他记得那人转身时决绝的眼神,心底无来由地害怕。他想告诉雷铭远,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和家里提出继续当芭蕾舞演员,如果他先认错,那人应该会心软吧?
正当他鼓起勇气,准备摁响门铃,门突然打开,却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对方似乎也被他吓了一跳,开口问:“雷先生在昨晚xx酒店的爆炸中不幸罹难,你是他的亲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