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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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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空没有一点星光,海水寒冷入骨,身上被击中的伤口把眼前一切染成一片血红……
“叮叮~”
刺眼的白光让雷铭远睁开眼,天花板上是一幅北斗七星图,旁边的柜顶放着一盆郁郁葱葱的绿萝,和他卧室里那盆一模一样。
原来天堂比想象中朴素,他忍不住自嘲,不过,他去天堂合适吗?
动了动手指,雷铭远发现片霎前的疼痛消失了,被温暖舒适所替代,然而,常年保持警觉让他挣扎坐起身。
这里跟他的卧室一模一样,连之前被他不小心碰碎的水晶球也复原如初,枕头旁是他的手机,不过是三个月前换掉的那部。
安静的室内,兀然响起嗡嗡震动声,让他几乎整个人弹起,倏地做出戒备态势。
作为一个卧底,他刚被出卖,之后被暗杀沉海,即是他现在已经死了,本能没有改变。
震动来自手机,上面是一条简短的信息:“今日退房,手机卡将于一小时后注销。”
木然盯着手机屏幕,雷铭远记得这个指令,唯一不明白的是手机上的日期:是三个月前。
是恶作剧吧?他收起手机,走下楼梯,一眼看到公寓大堂的电子钟……
在公园长凳点燃一根烟,雷铭远狠狠抽了一口,被呛得咳嗽了好一阵,尽管难以置信,他竟重生回到卧底任务刚开始的时候。
他的真实身份是一名国际刑警,追查一件跨国人口贩卖案件,据线报,组织把目标锁定在X市大学,安排给他的卧底身份是大学辅导员,目前已经顺利开展工作近一个月。
按计划,他今天会搬到大学附近一栋高级公寓,为的是接近邻居越恒——大学舞蹈系客座教授兼本省芭蕾舞团首席,查清其是否涉案。
“雷老师?雷老师?”对方的声音响了好几遍,雷铭远方回过神,眼前的男子和他年纪相仿,长相精致,一对乌眸似能看到人内心深处。
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越恒,雷铭远对上青年的视线,下意识把烟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他记得,越恒不喜欢烟味。站起身,他注意到那人穿的是正式西装,便问:“越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越恒站在离他一臂远的地方,不过分亲近,也不至于疏远,温声答:“我碰巧到这里散步,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打扰你了?”
进入大学后一个月,雷铭远一直尝试了解越恒,发现越恒待人亲切,没有半点贵公子的坏脾气,和所有人都维持在恰到好处的程度,却似乎没谁能真正走进那人的内心。
“没有,我只是坐在这里歇一歇。”雷铭远心知不好解释,察觉到越恒欲言又止的表情,顺势扯开话题:“怎么了?”
越恒垂下眼:“其实,我好像迷路了。”
“那边,我带你出去。”雷铭远顺口问:“你住这边吗?”如果他没记错,这里离越恒的住处和学校,都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啊,不。”越恒摆了摆手,抬起头,像只探出洞穴的小兔子般看了他一眼,不无歉意道:“开车经过,经过湖边突然有灵感,想录一段舞蹈,一下忘了时间。”
越恒拥有所有古典芭蕾的王子特质:高贵、阴柔、有分寸、多愁善感,同时,像所有在某方面杰出的天才一样,在生活常识方面,也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小笑话。
“真可爱。”雷铭远脱口而出,后知后觉失态,担心对方会感到冒犯,含糊其辞补充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越恒怔住片刻,浅粉的唇角缓缓绽开一个笑,有那么一瞬间,雷铭远像被带着花香的春风拂过,听他说:“谢谢。”
进入公园前,雷铭远早习惯把地图背下来,他和越恒并肩走在小路上,刻意挑人少、花团锦簇的地方穿过。
越恒看上去还沉迷在舞蹈灵感中,竟完全没发现,他在故意绕弯。期间他偷偷发了条讯息,让同事把越恒的车拖走,见差不多,才将人带到公园停车场。
面对空空如也的停车位,越恒大惑不解:“车呢?我明明记得停在这里,也没有违规。”
雷铭远脸不红心不跳问:“是不是忘记拔钥匙?”
越恒也说不准,毕竟清楚自己一陷入灵感里,便会忘记其他。雷铭远打铁趁热提议:“刚好我也有车,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吧,去哪里?”
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越恒不确定问:“方便吗?萤火广场,我要出席一个开幕式。”
雷铭远保证道:“反正我没事,按导航上最快的走,可以吗?”
越恒脸颊露出两个小酒窝:“谢谢,雷老师人真好。”
不出所料,“最快的路线”全碰上红灯,半路甚至堵起车,刚好就轮到他们的车时,动弹不得。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雷铭远记得这天,既然重活一回,他不仅要救自己,还要救其他无辜的人,譬如坐在他身边的越恒。
车内响起手机震动,越恒眉头皱了皱,愣住看了手机上的名字半晌,直到雷铭远疑惑回过头,他方接通,来电的是一个男人,劈头劈脑质问:“你在哪里?”
仿佛感觉不到对方的怒气,越恒的语气没一丝波澜:“堵车。”
对方果然被他激怒,甩下一句:“你不用过来了!”便挂掉电话。
车里重新陷入安静,雷铭远余光瞥见越恒盯住屏幕,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我本来就没答应”。他轻咳一声,明知故问:“怎么了?”
收起手机,越恒眨了眨眼,像个半大孩子,拙劣地掩饰眼尾的郁色:“没什么,开幕式好像取消了,让你百跑一趟,抱歉。我想回家,方便吗?”
雷铭远贴心答:“好的,我抄个近路,可以吗?”
越恒靠在椅背上,挤出一个笑:“好,麻烦你。”
方才打电话的人是越恒的竹马、未来的丈夫曾光,上辈子雷铭远作出了一个错误判断,认为曾光与越恒合谋,为境外势力提供掩护。后来他被出卖,临死前,才知道,曾光不过是棋子。而越恒,不但从头到尾被利用,其后更被曾光连累,成为歹徒报复的对象之一,最终惨烈地结束年轻的生命。
“没想到这里修路,走不通。”过多巧合,雷铭远替自己的演技尴尬,硬着头皮指向路边,夸张开口:“咦?那边的海报是不是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原来他们今天公演。”
没有揭穿他,越恒落寞道:“是啊,可惜买不到票。”如果不是曾光软磨硬泡、还通过家里施压,让他出席开幕式,他今天本要来看这场期望已久的演出。
“等等,”雷铭远将车停到路边,扬手招呼一个在人行道上左顾右盼的人,试探问:“有票吗?”
生意上门,那人两眼发亮:“有,两张六千。”
雷铭远一口应下:“好。”
“连座要加价。”黄牛见他答得爽快,又看出坐副驾驶越恒气质不凡,可雷铭远开的车不咋地,便用激将法:“想追求漂亮小哥哥,这点诚意都没有吗?!”
趁火打劫啊!雷铭远仿佛看到钱包在滴血,下周恐怕只能吃泡面,咬牙切齿蹦出一个字:“好。”
第一次知道有这种交易,越恒等黄牛走远,委婉道:“我把钱打给你吧,当我请你。”
雷铭远挥了挥手:“不用,这是害你迟到的赔礼。何况,多少人有机会和首席一起看《天鹅湖》呢?我赚到才对。”
越恒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票,没有再坚持。
两人买到的是前排情侣连座,最好的位置之一。
雷铭远其实不太懂芭蕾,不过他认为花得值,演得应该很好,不然越恒不会感动到眼泪涟涟。
笨拙地给越恒递纸巾,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憋出一句:“你跳的更好看。”
越恒纤长的睫毛挂着泪珠,黑眸水光潋滟,微暗的灯光下,如同温润的黑珍珠。听到他的话,越恒破涕为笑,眼角还闪着泪光,回眸迎上他的视线。
雷铭远心上像被猛烈一撞,飞快别过脸,祈祷在散场的喧嚣中,越恒听不到他疯狂的心跳。
演出结束时已接近傍晚,公寓楼下,越恒站在车边,再看不出半丝忧色,眉眼弯弯向雷铭远挥手:“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没急着和他说搬家的事,雷铭远和他道别,开车到附近的甜品屋,下车排队时,搜索开幕式相关报道,总算在一张照片角落,看到曾光与董艺清挽手的身影。
这时他们两人还不敢那么高调,曾光觊觎越家的财力,拼命讨好越恒的母亲,要求两家定亲。上一世,越恒出席了开幕式,因此曾光和董艺清的事没曝光;这一回,两人会怎么解释?
“先生,请问要什么?”甜品屋店员的声音唤回雷铭远的注意,他不假思索答道:“白巧克力和芝士蛋糕,谢谢。”
买完蛋糕,雷铭远坐回车上,用暗号密码发讯息:曾光背后还有人,不值得信赖,马上更换合作人选。
回到楼下时,他收到许可,拨通另一个电话:“越钦先生,方便明天见面吗?你知道我是谁。”
接着,雷铭远找到组织安排的租屋,在屋里等了半小时,便拿起蛋糕盒,摁响隔壁的门铃。
“雷老师?”越恒从监控里看到他,颇为惊讶:“是找我有事吗?”
“刚才居然忘了说,我今天搬到这里。”捧起手上的蛋糕盒,雷铭远递上前,打趣道:“请越老师以后多多关照。”
开幕式网络报道的照片只拍到一张,纵然雷铭远拜托小报熟人适当“添油加醋”,他不确定越恒什么时候能看到,以及会有什么反应。
接过他递来的蛋糕盒,越恒一手手指缠绕蛋糕盒上的丝带,斜倚在门边,背光勾勒出紧致优美肩背线条,半眯起眼,道:“雷老师,这样我会误会的。”
这时的越恒,换上寻常的居家服,语调慵懒,四肢柔软,像一只半匍匐的黑猫。雷铭远一时拿不准他是奔波一天后的困乏,还是在蓄力,准备往前扑,露出猫的本性。
没等雷铭远答话,他话锋一转,别有深意道:“说笑的。不过,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应该名草有主了吧,可不要让另一伴吃醋。”
“我单身。”雷铭远的心跳似乎又不受控,边摇头摆手,边语无伦次道:“不,我的意思是,不要误会。你在忙的话,不打扰你。”瞥见越恒身后的电脑屏幕,是开幕式相关新闻,他知道那人应该会看到照片,不用画蛇添足。
“呼呼。”越恒的笑声软绵绵,看着他打开隔壁门,柔声道:“谢谢。”
关上门,雷铭远一手捂住眼,他的心跳声好吵,要不是每年体检,他可能怀疑自己有心脏病。越恒的笑容很好看,那人就像一件精致纤细的艺术品,应当被珍惜呵护。
第二天午后,大学礼堂。
雷铭远与新选定的合作对象越钦见面,,对方是越恒同父异母的弟弟,仅少数人知道他的黑客能力,商谈比想象中顺利。
看得出越家几个兄弟姐妹感情相当一般,不过,他了解过,越钦是个相当信守承诺的人,并且是无关第三方,更值得信赖。
感到一切在按部就班进行,雷铭远从礼堂回办公室的路上,鬼使神差般,走向舞蹈学院。
这个时间,顶楼的练舞室只有越恒一个人,他正在排练《天鹅湖》中黑天鹅的戏份,有别于白天鹅的纯洁柔情,黑天鹅的舞风艳丽魅惑,意在表达其把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得意洋洋。
青年的手臂纤细修长,一袭黑衣,举手投足灵动传神,宛如真的天鹅在眼前起舞。梦幻的旋律中,雷铭远脑海里浮现起一个诡异的想法:越恒更喜欢扮演白天鹅或黑天鹅?
随着乐声渐歇,越恒优雅完成谢幕动作,一片安静中,轻轻开口:“雷老师。”
“不好意思。”雷铭远第一次有这种、像被抓包的小偷似的感觉,总不能说是故意路过,没话找话道:“我是来问……下周末舞蹈学院的采风活动,你要参加吗?”
越恒淡笑:“没关系,我正好要休息。”他走近了些,看似随口问:“去哪里采风?你带队吗?”
雷铭远只当他是在配合,顺势答:“我带队,是去新开景区,爬山泡温泉,让学生们放松放松。”他想越恒应该会委婉拒绝,对方的性格看上去不怎么爱社交。
没想到,越恒点头:“好,不过我不怎么坐得惯大巴,你方便开车载我一程吗?”
“嗯。”雷铭远愣愣问:“你要去?”
越恒笑得让人无法起疑:“我想多融入学校的集体活动。”
雷铭远心底涌起一丝难以察觉的雀跃:“好,到时见。”
脚步轻快从舞蹈学院出来,雷铭远方反应过来,按理说越恒应该发现了未婚夫和别人有染,为什么看不来难过?没错,难过!雷铭远垂下肩,说不定这才是越恒答应参加活动的原因,因为要去散心。
他刚冒起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像一只不小心弄丢玩具的大型犬,耸拉耳朵、拖着尾巴,没注意到来自楼顶的目光。
这周让雷铭远有种度日如年的错觉,幸好越钦做事效率惊人,不仅把曾光投资的海外项目查个底朝天,顺便把越恒舞团成员的资料也挖了出来,与他的推测相当接近。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雷铭远一打开大门,不知道站在对面多久的越恒便向他打招呼:“早。”
“早,怎么不按门铃?”雷铭远见他难得换上一身休闲运动装,比平时多了几分亲近,随口问:“越老师平常爱去旅行吗?”
“喜欢是喜欢,”两人一同下电梯,越恒跟在他身后,答道:“不过,一个人偶尔会无聊。”
“一个人?”雷铭远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替他拉开车门,随意道:“以后可以喊上我啊。”
听到他的话,越恒挑了挑眉,坐上副驾驶,抿嘴笑:“好。”
路上两人几乎不怎么说话,雷铭远提前挑了几首常见的芭蕾舞剧音乐在途中放;越恒放松挨在座椅上,目光漫不经心投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个小时车程不长不短,雷铭远将车停在温泉中心门前,刚想开口让越恒下车,却发现身边的人合上眼,呼吸平缓。
阳光洒在他的侧脸,淡粉的唇瓣、瓷白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如同在水边沉睡的天鹅王子。
雷铭远着了魔般抬起手,在指尖即将碰到越恒脸颊那刻,“哔——”尖锐的喇叭声在身后响起,瞬间将他拉回现实。
“唔……”被刺耳的声音吵醒,越恒眼皮动了动,朦胧不清问:“到了吗?”
在雷铭远眼里,眼前的人偏过头,半睡半醒,毫无防备地抬眼看他,他暗地调节呼吸,沉声道:“到了,你先到房间休息吧。”
“好。”揉了揉脸,越恒撑起身,注意到他脸色怪异,关切问:“雷老师?是不是开车累了?”
“没什么。”雷铭远扯出一个笑,将车开到停车场,坐在车里,盯着车内后视镜里的自己:你到底在干什么?!
锁好车,雷铭远走进酒店,被告知已满房,因此他要和越恒住一间。
捏紧房卡,他在门前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敲门说自己要进来,听到里面的人应了一声。
听到门开,越恒正在整理行李,回过头对他笑道:“辛苦你了,等下一起去泡温泉吧。”
他一脸坦然,雷铭远看了一眼挂在一旁的浴袍,心底告诫自己自重,强作镇定答:“好。”
两人住的是高级套间,有专属温泉池子,雷铭远换好衣服,一转身,大脑顷刻一片空白。
越恒披着浴袍,内里只穿泳裤,露出大片白得晃眼的皮肤,以及完美的身体线条。他整个存在,就是对美的诠释。
强迫自己挪开视线,雷铭远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越恒该不会是故意的吧?这个想法一起,下一秒他随即唾弃自己:自作多情,啧!
套房的池子并不大,雷铭远泡在水里,两眼紧闭,一动不动,像老僧入定。
两人之间安静得只有泉水流动的汩汩声,越恒不经意扫了他一眼,雷铭远体格匀称,一身腱子肉,安全感十足,一看就知锻炼有素。
“雷老师是在害羞吗?”放松挨在池边,越恒开口:“不知道的以为你在面壁思过。”
他的声音圆润清脆,像一根轻盈的羽毛,若有似无在人心上略过。雷铭远缓缓睁开眼,透过雾气氤氲,他看到越恒眯起眼,半仰起头,白皙光滑的肌肤因热气染上一层淡粉,荡漾的泉水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半透明的水痕。
“到时间了。”脑海中警钟大响,雷铭远“噌”地从水里站起:“泡太久对身体不好。”
接过他递来的浴袍,越恒莞尔道:“雷老师真细心。”
心不在焉“嗯”了一声,雷铭远目光追随着他肩上的一滴水珠,滑落到看不见的地方。
下午雷铭远带队外出,忙到晚饭,越恒被学生劝了好几杯酒,不得不在他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回房。“抱歉,”哪怕喝醉,越恒说话还是那么温声软气:“又要麻烦你。”
他身上的酒气不重,雷铭远将他架在身上,满怀是他暖热的体温,以及脖颈间若有若无的清香,呼吸不觉乱了几分:“你该拒绝他们。”
“你说得对。”越恒答得乖巧,一踏入房门,竟开始解自己的衬衣纽扣。
胡乱抓住他的手腕,雷铭远头皮发麻,生硬道:“小心着凉。”
越恒嘟哝了一句:“盖被子。”
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就在雷铭远晃神的片刻,越恒站不稳,两个人同时倒在床上。
鼻尖抵住鼻尖,雷铭远呼吸一窒:眼前的越恒脸泛红霞,眼神迷离,衬衣要褪不褪,像在引人进一步探索。
两人的身体贴得没有一丝缝隙,雷铭远握住他的手无意识收紧:他有了反应。
“唔……”越恒眉头蹙了蹙,许是手腕被抓得痛了,撒娇似的用脸蹭了蹭他,软糯的吐息像在摧毁人的理智。
雷铭远鼻息间全是越恒身上的淡香,脑中那根弦崩裂之际,他蓦地松开手,一翻身,跌坐在地上。拉过被子盖住那人,逃也似的踉跄摸到洗手间。
听到洗手间里的水声,“醉醺醺”的越恒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睁开眼,明净的眼眸在黑暗中深邃有神。
*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房间,越恒心满意足撑起身,望向坐在窗前的人,轻松开口:“早。”
雷铭远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早。”
“昨晚我没做什么事吧?”越恒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关心问:“你似乎没睡好。”
“是么?”含糊应付过去,雷铭远苦笑:何止没睡好,“精神”了一整晚。
将学生送上车,两人开车回到家,电梯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上前:“阿恒。”他手上捧着一束俗里俗气的玫瑰:“打你电话没接,我定了海滨酒店的总统套房,我们走吧。”
扫了显然是来献殷勤的曾光一眼,越恒无悲无喜道:“我刚回来,太累,不去了。”曾光每次都是这样,自说自话,根本不管他有任何计划,甚至不理会他是否喜欢。
曾光一如既往对他的拒绝充耳不闻:“那不是正好去放松?”
越恒握紧手,又放开,漠然道:“我放松完了,你自便吧。”
耐性被耗尽,曾光翻了个白眼,伸手要拽住他的胳膊,提高声调:“阿恒,你是什么意思?”他和董艺清的照片被拍到,小报写得天花乱坠,不得不给越恒的母亲送了好多名贵首饰,才稳住越家。等他和越恒生米煮成熟饭,他一定要变本加厉将好处讨回来。
一直忍耐的雷铭远及时挡住他的手,把越恒护在身后,沉声警告:“这位先生,越老师说过,要休息,请不要打扰他。”
“你哪位?你知道我是谁吗?!”昂起下巴白了他一眼,曾光锲而不舍喊:“阿恒!兰姨说了让你和我一起去的!”曾光不明白越恒发什么神经,明明小时候给一点甜头就感恩戴德,他认定这人缺爱、好骗;而且只要搬出越夫人,越恒就没有不答应,他肯定,这次也不会例外。
雷铭远手上用力,寒声道:“你再不走的话,我会报警,有人非法侵入住宅。”
“你!”曾光的怒气在下一秒被痛苦代替:“好痛!”
越恒打开门,冷冷看着他:“你还是走吧,不然被拍到被带到派出所调查,影响不好。”
曾光满眼难以置信:“阿恒……”
放开钳制,雷铭远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电梯,请。”
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数秒,曾光忿忿甩了甩手,用力把花塞到垃圾桶:“给我等着。”
“谢谢你。”看着电梯门合上,越恒感觉像送走一尊瘟神,扯了扯雷铭远的衣角:“进来喝杯茶吧。”
想着要去安慰他,雷铭远跟在他身后,随手关上门:“越老师……”他的话戛然而止,越恒扑进他怀里,双手箍得那么紧,像生怕他会跑掉。
雷铭远抬起的手在即将抚上他的背时,硬生生放下,狠心别开眼,沙哑道:“不要因为冲动,做会令自己后悔的事。”
“你说得对,将来某一刻,你或我可能会后悔。”越恒抬起头,泛着泪光的瞳孔倒映他的模样:“但如果现在不顺从自己的本心,我当下就会后悔。”
两瓣温热的唇贴上的一瞬,雷铭远苦苦支撑的理智轰然崩塌,他猛然收紧手,用最直白热切的回应,去安抚心尖上的人。
(接下来不准写,在大家都知道的地方有完整存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