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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路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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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楼月和段如风已经在赶往那凤山村的路上。
她打了个哈欠,感叹自己当县令以来的头一遭早起,竟是同这个自己巴不得离得远远的人一起出行。
方才出来的时候,章一尺原本是给她备了马车,为了不耽误行程,她执意要骑马,现下可好,一路都要被段如风在后面盯着。
一路无话,约莫一个多时辰后两人才停在山林中稍作歇息。
段如风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干粮来给她,见她坐在石头边上揉着腰,不禁问道:“楼大人从前在大凉很少骑马?”
楼月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半是感叹的说了一句:“我小时学过骑马,后来因为不喜欢,便很少骑。”
段如风顿了顿,问道:“为何?”
楼月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从前从马上摔过,便也怕了。”
“此地离那凤山村也不远了,一会儿我们行程慢些。”
听他这般说,楼月不禁有几分好笑,她道:“放心吧,也就是突然不习惯而已,虽然我不喜欢骑马,不过如今为了办案,忍一忍倒也无妨。”
段如风闻言,忍不住转头看她,那一双眼虽然依旧深邃安静,却在不经意间起了几分波澜。
他道:“大人为何会来青峰镇?”
楼月那干粮刚放到嘴里,听到他的话不禁愣了愣。
她隐隐觉得这人想从她口中探一些话来,不由心生警惕,也不急着答他,反笑道:“我来青峰镇倒也不足为奇,不过是混混日子罢了,倒是段捕头你,一身的本事,我还真怕这区区的衙门留不住你。”
感觉他神色微变,她又说道:“那日听段公子说来青峰镇是为了找那墨府公子,不知段捕头先前一心想留在衙门,可也是与他有关?”
话音一落,两人不由相视一眼。
段如风眼底未曾有被人戳破的惊慌,只坦然说道:“是。”
不曾想他会这般直接,楼月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只干笑了两声,“段捕头倒是执着于此,我曾在衙门案卷上看过,五年前那墨府灭门案乃是一帮贪图墨家财物的盗匪所为,后来那些盗匪也被剿灭了,段捕头难道是觉得此案有疑?”
段如风转头看她,却是反问道:“我若说是,大人可愿信?”
“我……”
楼月正待开口,忽然见他面色一凛,“何人?!”
楼月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了看,这才见后头那树丛中钻出来一人,待看清那人的脸,她不禁愣住,问道:“你为何在此?”
“嘿,这不是担心你们搞不定,特来助大人一臂之力。”
楼月扶额,叹道:“宋公子,我们这是秉公办案,你又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
宋子戚见藏不住了,干脆抄着佩剑走过来,大大咧咧的往两人边上一坐,冲着段如风笑道:“那干粮可能给我分一点?”
段如风冷着脸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从包里掏出干粮来给他。
“嘿,谢了!”
宋子戚倒也不客气,立马便塞进嘴里,这才转头对楼月说道:“昨日我便同楼大人说要一起过来,今天一早便去衙门外守着了,这一路过来,我那马都累趴在路上了,我徒步追了你们许久,幸好你们停下来了。”
看他啃干粮的模样,楼月丝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不禁笑道:“宋公子可真是个性急之人,昨日我可同你说过,一旦查清此案必然告知于你。”
“那谁知要等多久?”宋子戚道:“楼大人,其实我跟着你们一起也没有什么坏处对吧,你看我功夫也了得,万一碰到什么歹徒还能帮你挡一挡。”
楼月看他一身黑色劲装,不禁叹道:“宋公子,我们这是去凤山村,又不是匪徒窝,你这一身装扮,着实有些……”
宋子戚笑:“大人这话就错了,防患于未然,也不是不可的。”
“那你就跟着吧。”
楼月说道,心想这人虽然话多,可有他一块,她和段如风之间,倒也没那般尴尬。
两人刚达成共识,一直未开口的段如风忍不住说道:“大人,你当真要带着他?”
“他既已跟来了,那便一起去吧。”
“大人说的对。”宋子戚笑道:“不过我没马,一会儿可能要与你们将就一番。”
“你与他将就。”楼月抬手指了指段如风。
宋子戚一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抖了抖鸡皮疙瘩,笑道:“大人,我瞧着他那脸色也不想同我将就,大人你若是不嫌弃,我与你将就一番?”
楼月看他笑的洒脱,浑然不知这男女授受不亲为何物。
“我与你同乘一骑。”半晌,段如风开口说。
宋子戚扯着微动的面皮看了他一眼,干笑道:“那便委屈你了。”
楼月看他二人达成共识,拍了拍衣摆起身,将拴在一旁树上的马绳松了,踩着马镫子便利落的跨了上去。
后头段如风也随后上了马,才刚坐定,便觉后头突然靠过来一人,他回头,视线与宋子戚碰上,两人各自尴尬了一番,倒是宋子戚先挪开了视线,冲着前头已经动身的人看了一眼,问道:“段兄,你们大人是哪里的人?”
段如风忍着两个大男人同乘一骑的不适,将马肚子一夹,冷冷的回了一句:“大凉。”
“从都城来的?难怪楼大人不似这江南之地的女子般柔弱,她既来此地为官,想必是不曾婚配吧?”
等了半晌也没见他回答,宋子戚撇撇嘴,心叹这人当真是无趣,正将那视线投向前方,忽觉身下的马速度加快,耳边一阵阵风迎面吹来,伴随着一句情绪不明的“不知”。
三人赶到那凤山村的时候,申时才刚到,凭着黄老爷给的地址半是打听的寻到了那黄老爷所说的同乡家门口,见那门紧闭,宋子戚忙要上去敲门。
楼月将他拦下,忍不住再提醒他:“一会儿不管见了什么,莫要冲动。”
“知道了。”宋子戚回头冲着他笑了笑,“一会儿全听大人吩咐。”
楼月点头,这才放心让他上去敲门,没多时,便听见屋里有声音,过了片刻,眼前的门便开了,一年迈的妇人站在门口,看见他们时不由惊讶问道:“几位是?”
“我们是黄老爷的朋友。”宋子戚暗自将佩剑往后一放,笑道。
“黄老爷?”
那老妇人似是还未反应过来,楼月忙上前问道:“请问这里可是何重仁家?”
老妇人点头:“正是,我是他母亲。”
“原来是何老夫人,我们是黄耆黄老爷的朋友,冒然而来,不便之处还望老夫人见谅。”
妇人这才明白过来,登时将门敞开,笑道:“原来是黄老爷的朋友,方才是多有怠慢,快快快,快进来坐。”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忙跟着人进门,那何老夫人将人招呼着坐下,便转身去拿了刚烧好的热水过来给他们倒了三杯茶,“寒舍简陋,几位公子可莫要嫌弃。”
宋子戚转头看了楼月一眼,心想也难怪老妇人会认错,这位大人今日穿的可是一身轻便的男装!
被人唤作公子的楼月倒也不觉得怪异,端着那茶杯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小小的抿了一口。
她将这青色的雕花陶瓷杯放到桌上,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杯子很精致。”
方才她进来时早已四下观察过,这屋子很普通,屋中也没个贵重的摆设装置,唯独这几个她拿来泡茶的杯子,精致的和这屋子格格不入。
何老夫人倒了茶也坐下了,听她这般问,忙回道:“这杯子是我儿子认识的一个朋友送的,送了两套,我们也用不了这么精致的东西,平常都是放在那,今日几位贵客过来,便拿来招待各位。”
说起她儿子,也算是说到正事了,楼月笑着点头,“老夫人客气了,我们也不是什么贵客,受人所托罢了。”
她将那被子放在手边把玩,似是漫不经心问道:“如此精致的杯子,一般的瓷器坊怕是也很难买到,您儿子的这位朋友,怕是位身份尊贵之人吧?”
何老夫人:“他那位朋友倒也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不过他这瓷器活确实做的好,据说先前黄老爷修建宅子的时候,我儿子还特地请了他去做花坛。”
“唉,说来也是可惜,那人手艺虽好,命却不好。他年轻的时候娶了个媳妇,两人恩爱的很,谁知后来他媳妇被人给玷污了,生了孩子没多久就离开人世,后来那孩子也不幸夭折,他一直郁郁寡欢,虽接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意,可日子却也是越过越清贫。七八年前遇到黄老爷建宅院,我家那小子想请他去,没想他很快便同意了,只是可能他命确实不好,建宅院期间不小心又伤了腿,如今也差不多是个废人了。”
何老夫人说罢,还连连叹息了几声。
她自顾自的回想了一会,忽然才想起面前的人,忙问道:“对了,不知几位公子今日过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