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症》今天心情不太妙

3、有1吗

　　败了。
　　温哲欣赏完他傻住的表情就要走，夏煦见势赶快开口：“你没看到我给你留的字吗？”
　　温哲停住动作：“那是…啊…”
　　夏煦一手叉腰歪头道：“如果不是看到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来找我的呢。”
　　温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薄而润红的嘴唇用调笑的语气开开合合：“对不起，那字，我实在没认出来。”
　　夏煦表情僵在脸上，刚刚自信的动作也在此刻显得多余又搞笑。温哲不太在意，接着说：“没想到还会再见，那，先走一步了。”说完便不再看夏煦，背过身去。
　　夏煦不甘示弱地在他身后喊：“以后不会再见了吧？温医生？”
　　温哲面色不改脚步不停，径直走出了大厅。

　　“什么粉红色的回忆，你有什么小秘密瞒着我？夏狗，你可是越来越过分了啊，我看哪天有女人抱着孩子出现，我直接被扫地出门也不奇怪了吧。”
　　夏煦揉揉太阳穴推开黏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顾恩，“就这，想生龙凤胎？你就跟着林琛泡gay吧找个男人嫁了吧。”顾恩切了一声，在他对面沙发坐好“早上我还蒙着没反应过来，是那失足少男吗，怎么追国内来了。”顾恩说着说着神色慌张了起来，瞪着夏煦：“不是真有孩子了吧？现在技术这么发达了？America！”他睁大眼睛点着头连连鼓掌。
　　夏煦失笑，干脆把事情大概和他讲了讲。顾恩神神秘秘的坐他身边不停鼓捣他：“意思你们俩暗度陈仓要成了？”夏煦烦得不行直接推开他：“成屁，啧，别摸了！直就一个字。”他想起刚见到温哲的样子，顿了顿又说：“就是这人，还挺有意思。在国外醉醺醺的发疯，对着陌生人直接睡得醒不过来。刚看他戴个金丝眼镜穿的人模狗样，板着张脸愣是没认出我，听说还是心理医生，你说”
　　夏煦笑着扭头看顾恩，正对上顾恩贼兮兮的笑脸，夏煦拉下嘴角正色：“你那是什么鬼样，抽筋啊。”顾恩捏着嗓子：“睡得醒不过来，你还说人家人模狗样。夏煦，直不直我不清楚，你这对谁这么感兴趣的样子我可从没见过。”夏煦摆出懒得理他的样子挥挥手打发他走：“是我的错，跟你说什么人话，跪安吧。”顾恩也没回嘴，就贱贱笑了两声交代他：“今天慈善活动后续你自己叫上他们仨去福利院啊，过两天我出差。”夏煦胡乱点点头看他出去，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妈，今晚我回家吃饭。嗯～让夏熙出来接我吧。”
　　滴。温哲关好家门，蹲下身从玄关鞋柜中拿出一小块布仔细地将皮鞋上的灰擦拭一遍，伸手挤了两下鞋柜上的消毒免洗洗手液，纤长的十指用力摩擦着直到皮肤微微发红，才换上拖鞋踏进客厅。
　　他换好丝绸睡衣，换上黑框眼镜卷着腿靠在沙发上昂着头，看天花板上一圈橘黄色小灯想着今天发生的事。那天晚上的细节一点点的被他记起，温哲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使劲地相互摩挲着。
　　好奇怪，那时候说的话和行为明明是犯病了，可是当天确实睡的昏沉又舒适，怎么会呢？是因为那个人吗？夏煦？好像是叫这个吧。那个奇怪的，复杂的人。
　　这样的情况让温哲很是困扰，应该是偶然事件吧，他暗自想着。毕竟环境不同，又喝了那么多酒，单单把那个人看作关键条件确实太草率了。嗯，他满意的点头，比起这样突然的没有安全感的好转，他宁愿保持习惯的状态生活。温哲起身把客厅的大灯关掉，设定好电视柜旁的黑胶唱片，打开沙发边上的落地小灯，在灰色的大沙发上找了平日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
　　夏熙站在家门前冲着缓缓开来的车挥手。“干嘛还专门叫我出来接你，这几步路都要人请啊。”夏熙撅着嘴敲他的车窗。夏煦开门下来，递给夏熙个大袋子：“小没良心的，当然是有好处才叫你咯。”夏熙眼睛发亮，还没全接过去就开始翻袋子，语气也变得上扬起来：“莫呀莫呀？大发！”夏煦无可奈何的看看她，往家门走去：“追星有那么开心吗？你哥我也算是大明星，在你这儿怎么就没有同等待遇呢。”夏熙抱着袋子跟上来叽叽喳喳：“你算什么大明星啊，我们欧巴可是韩流帝王…”夏煦做出打住的手势：“你正值青春年华的哥你都没怎么叫过，几个平均年龄三十几的你倒是”见夏熙用大眼睛蹬着他，他赶紧示好一样凑过去挤着眼睛哼哼两声：“哥闭嘴，哥闭嘴。走走走，回家吃饭。”
　　“你们俩干嘛呢，鬼鬼祟祟半天不进来。汤都放好久啦。”夏妈妈喊住刚进门的两个人，夏熙讨好的冲她嘻嘻两声，抱着大袋子蹦着就上楼去了，夏煦喊她小心走路，接着搂住妈妈：“我爸呢？”，“说是在路上，不用管他。你怎么？”夏妈妈用手抹开他额头上的刘海，调整远近地仔细端详儿子的脸：“怎么去海滩玩那么久也没晒黑啊，用的什么防晒？”
　　夏煦：“…您儿子我天生丽质。哦对了，过两天我去福利院帮忙，您有什么要我带的东西提前交代我。”夏妈妈放下手，拍着他的肩：“乖孩子，去了帮我和院长打招呼，要带去的东西都在车库，你别光到处忙，也照顾好自己啊。”夏煦乖巧的笑笑，低下了头。

　　“这活动怎么也到我手上了，不是李医生一直联系的吗？”
　　“温医生，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每月活动活动都是李医生来做的，因为她父亲昨天突然住院，其他医生也没时间，正好您今天预约的商谈取消了，就想着能不能麻烦您。”
　　温哲吐出一口气：“我对小孩子可没什么耐心啊。”
　　“夏哥哥！我也要吃！”夏煦反戴着鸭舌帽正忙着把扒在他身上的小鬼拉下去，感觉到动静，笑盈盈地回过头看勾他衣角的小孩子“小豪也想吃哦，等等哥哥啊。”他把小孩摆正坐好，站起来向另一边换个语气喊起来：“小森！林琛！远子！都哪儿呢！再拿点儿吃的过来！”嘴里嘀嘀咕咕着这群人真是没点眼力见，接着蹲下身对身边抽泣的孩子柔柔的安慰道：“马上哦马上，我们不急。”几个人这样忙前忙后，照顾孩子整理仓库粉刷外墙，从早上忙到了下午，才顾得上吃点东西。小森剔着牙说道：“听说一会儿还有什么心理座谈活动，活也整完了，我先溜了。实在不想听那个医生絮叨，上个月过来直接给我听睡着。”夏煦把他的手拍掉“是一直合作的那个私人诊所的医生吗？行不行啊，不然联系下让他们换人，小孩心理也很重要的，尤其还是在这儿长大。”
　　林琛瞟他一眼：“你不也在这儿长大，还不是长的美滋滋水灵灵的。”
　　“我能一样吗，我是”，小森插话“他是狗嘛，怎么能比。”说完连夏煦的眼色也不敢看立刻溜走，夏煦正要发火，背后传来院长的声音：“小荀呀，可辛苦你啦。”几个人赶忙站起来向院长打招呼，“不过，院长怎么叫夏哥小荀啊。”林琛拉住远子对大家解释道：“远子第二次来，上次院长没在。你夏哥他”
　　“我刚被送来的时候还小，贴身衣物上有个荀字，在这儿我的名字就是小荀。”
　　夏煦接过话头，笑着拍远子：“收起那个表情啊，过去二十多年了都。”院长拉着夏煦的手慈祥的微笑着。

　　温哲在福利院门口站定，低头不自在地拽拽自己身上的蓝色卡通休闲装。深深叹口气，扯动嘴角，拿出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表情迈步走了进去。
　　？？？？
　　“你怎么又出现在这儿？”
　　“你那是什么表情？”
　　两个人在大门口面面相觑。夏煦打完招呼正要离开，没想到正看到那个心理医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挂着诡异的微笑往里走。温哲摆好表情抬头就对上熟悉的开朗笑脸。两个人生生被对方吓得止住脚步这才没撞个满怀。
　　“你”“你”
　　夏煦摆摆手：“你先说”
　　温哲又拿出冷淡的表情上下打量他，手在胸前的卡通大脸上交叉：“这是我看到你的第四个职业了，这是一种病吗？”
　　夏煦觉得好笑“你呢？你每次出现的形象也不同，在角色扮演吗？怎么会有人带着那种表情进福利院啊，我差点报警了。”
　　温哲脸上有点挂不住，手放了下来垂在身体两侧，脸也微微的红了。
　　“狗子，你的包”
　　林琛从背后走来，看着他俩愣住了，“这是？”温哲对林琛微微点下头，从他们俩身边走过直奔院长。
　　“您好，我是今天帮李医生代班心理疏导活动的温哲。”
　　夏煦也不理会林琛给他疯狂使的眼色，直接走近院长。“哦，好，好。哎？小荀，你怎么回来啦。”温哲装没听见，看也不看他的，在原地直挺挺站着。夏煦嘿嘿两声，蹭到院长身边卖乖“这不是舍不得您嘛，我看完这个活动晚上再走吧。”他边说边瞄侧对着他站，已经僵成化石的温哲。院长不解地推推眼镜：“你不是说这种活动很无聊，一点也不想见心理医生吗？”温哲斜眼看他，夏煦打了个哈哈“哎，我哪儿说过这种话，我一直很尊重白衣天使，我们进去吧，进去啊。”他一边哈哈着拉院长往回走，一边冲着林琛挑眉。林琛迷惑的也跟了上去。
　　温哲站在台上，不自然地闪避着下面投来的灼灼目光。舒了口气直视前方开口说道：“各位小朋友们，大家好。相信很多大孩子都知道每个月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进行心理疏导活动，也大概熟悉了流程，猜到了我可能会说什么话。”
　　夏煦饶有兴趣地抬头看着台上瘦弱的身影，温哲还在用淡淡的口气慢条斯理地讲着，“我今天来讲这些话，和大家一起度过时间。不是因为你们和很多孩子不同；不是因为你们在这里生活很特殊；更不是因为怜悯和担忧。而是因为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有心理上的困扰和小问题，大家都需要一个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心理活动，就像累了想睡，难过了想哭，都很自然。遇到不好的事情时，有的人会选择忍，也有的人选择发泄。如果排解的方式选择的不好，可能会积累起来伤害到自己，伤害他人。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你们每个人都很珍贵，但在珍惜自己的同时也记得换位思考，别人也是和你具有相同权利的人，也是被爱着的。如果大家都去这么想，都去爱惜自己也疼惜别人，是不是痛苦、不安、难过的时候，就会少很多呢。”
　　温哲穿这身衣服真的格格不入，过大的卡通风格T恤配上他的表情和清冷的声音更加不搭。可是和一群孩子在台下坐着小板凳抬头听的夏煦却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温哲，最好的一面。
　　他随手拿起瓶AD钙奶，朝着温哲那儿晃了过去。只见温哲正对着院长频频点头，像是在回应对他的夸赞，见夏煦凑过来，温哲拽拽袖子，抱紧了手臂。“小荀，听林琛说这是你朋友啊，真不错，怎么一直也不给我介绍一下。”院长笑眯眯的拉住夏煦，夏煦笑笑：“您今天这不是见到了嘛，如果您愿意，还可以请温医生来我们院接着做活动。”夏煦冲温哲挑眉，“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呢！哎，你们年轻人先聊，我去打个电话啊。”院长拍拍夏煦，又用满意的不得了的眼神看温哲一眼，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夏煦把手里的奶递给温哲：“恭喜啊温医生，你一番话，这福利院里懂事儿的几乎都成你粉丝了。”温哲看清是AD钙奶后接到手里，问他：“按照惯例，我们每次这样见面都可以提一个问题，对吧？”夏煦点点头：“怎么，好奇我为什么在这儿打工帮忙？”温哲咬着吸管摇头：“在这儿干活还起花名吗？”夏煦用警告意味的眼神瞥他，温哲喝了口奶才改口：“小名，小名。”
　　夏煦把手撑在面前的栏杆上，看向桥下的湖水，“我在这儿长大，院长推测我可能姓这个，又不知道名，就一直这么叫。直到6岁被收养才有了正式的名字。”夏煦说完回头看温哲的反应：“你好像很惊讶。”温哲轻声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开朗，那你的朋友怎么叫你狗子呢，小名？”夏煦笑出了声：“喂，多不负责才会起这种小名啊。我妈妈她，很爱做公益。来这儿的时候正好看到我掉水里，直接冲进来救我。我也是烧糊涂了，她照顾我的时候听到我叫她妈妈。”
　　夏煦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看向远处“她一直是丁克族，就那个瞬间决定了领养我。我那些狐朋狗友你在酒吧见过，除了弹键盘的远子是今天那个林琛的弟弟，其他三个乐队成员都是我大学室友。其实说来挺巧，他们几个家里都和我现在的父母是朋友，小时候就和我妈妈一起来做公益帮忙，几个屁大的娃娃看到我的衣服上绣着小荀，惊奇的不得了，说怎么有人叫小苟。”温哲呛了一口奶，笑了起来。夏煦也看着他笑：“你说怪不怪，认识苟不认识荀，就多个一的事儿。”
　　林琛正来找夏煦，碰巧听到他们的对话。
　　“1？哪儿有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