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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03章 ...

  •   贺连暻意识到他这话会让面前三人心软,但没想到能让他们心软到这个地步,他还没哭出来呢,他们就已经开始感动地抹眼泪了。
      然后着急忙慌地安慰他,“你放心,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会有你一口吃的!”
      “有我们几个睡的地方就会有你睡的地方!”
      “天不塌,地不裂,我们就不会赶你走的!”

      贺连暻一愣,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而他这副模样落到那三人眼里,又自动带上了“小可怜”滤镜。
      三人不停地给贺连暻舀汤、盛饭,就连汤里仅有的几块排骨,都堆到了贺连暻的碗里,不给贺连暻半点拒绝的机会。
      贺连暻默默承受着这几位对他满满的“父爱”,忽然觉得他来这儿的决定,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吃完了饭,贺连暻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计,不管其余人怎么阻拦,他都死死地扒拉着那几个碗,像抓着绝世珍宝似的。
      纪邪他们拗不过贺连暻,便也只好带着他一起到后院去,玄煞负责从井里把水打上来,贺连暻负责在井边洗碗,纪邪和御冥分别站在贺连暻的两边,手里举着蜡烛为他照明。
      这个场面着实有些一言难尽。
      贺连暻抬起头,看向自己头顶上关怀的三张脸,“……”

      “怎么了吗?”
      “不想洗了?”
      “我们来就好!”

      “不,没什么。”贺连暻重新低下头去,仔细地洗着手里的碗,他这会有点像是在大街上表演洗碗的小猴子,而这三人就是围观群众。
      在他表演得足够卖力的时候,这些群众还会投来喝彩,为他鼓掌,为他欢呼,为他雀跃。

      “哇——好棒呀——”
      “洗得好干净啊——”
      “真棒,真是太厉害啦!”

      没错,就像是现在这样。

      贺连暻几乎要把脑袋埋到膝盖底下,头一次洗碗洗出了想死的感觉。好在他们人少,没有几个碗可洗,他很快地就把碗洗好甩干了水放进木盆里。
      这回他没再拒绝他们的帮忙,而是把木盆交到了玄煞的手里,本来就没几个碗,要是他一个没拿稳摔了,明天他们指不定就得用手抓着饭吃了。
      御冥拿着蜡烛为玄煞照路,剩下拿着蜡烛的纪邪就为贺连暻照着路,短短一路上纪邪三个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贺连暻拽着纪邪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始终沉默着。

      四人收拾好之后,便回了他们的房间,烛火的光忽明忽暗,照着这间并不是很大的房间。
      贺连暻依旧拽着纪邪的衣角,好奇地打量起了这里。他们一进门就是一张很旧的小书桌,小到只能容许一个人坐,再多半个人都不行。桌面上有着擦不掉的墨迹,还有许许多多划痕。贺连暻猜想,它的年纪怕是比纪邪三人加起来的都要大。
      房间的角落有三张床,并在了一起,上面堆着三坨被子,被子们的主人现在正很着急地把它们抖开铺平,试图挽回一点形象。
      而在床尾,隔着一米宽走道的地方,摆着三个大木箱子,里面放着的应该就是纪邪他们的衣物。箱子不打开的时候,还可以当凳子来坐,别问贺连暻是怎么知道,他看到率先铺好被子的玄煞一屁股坐在了那上面。

      进到房间里的三个人又开始因为贫穷而拘谨了起来,贺连暻看了一圈之后,确认了纪邪的床是哪一张,便抬眸看着他们,试探性地问道:“我可以……睡在靠外面的这个位置上吗?我晚上经常会起夜,怕会吵醒你们。”

      “不会不会,你睡里面也是可以的。”御冥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决不能让纪邪抢占先机,他拍着胸脯,无私道,“你可以大胆地踩着我们起夜!”
      玄煞表示赞同,“纪邪睡相超差!你可千万别睡他旁边!”
      “放屁!”纪邪不服道,“我睡相差?你们俩睡相才是最差的!你们还打呼磨牙梦游!”

      “你可别污蔑人,我从不梦游!”
      “总之他就是不能和你睡,我不管我就是要耍赖!我不管我不管!”
      “你们要尊重小家伙的意愿!他爱跟我睡就跟我睡!”

      “他那是爱跟你睡吗?他那纯粹就是想睡外面而已!”
      “就是,你得意什么!”
      “我就得意了,怎么着!”纪邪双手叉腰,一脸嚣张地说道,“你们能奈我何?有本事就掐死我然后继承我的床!”

      “好的,我现在就掐死你。”
      “你别动,我下手很快的,保证你死得不痛苦。”

      眼看着三人又要打起来,贺连暻自觉地爬到床上去,然后熟练地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半捂着嘴巴打了个小哈欠,眼角挂着小泪珠,看着纪邪说道:“哥哥,我好困……”

      三秒之后,蜡烛熄灭,三人安安分分地躺在各自的位置上,睡得和被封印了的僵尸一样安祥。

      黑暗里,贺连暻闭着眼睛,察觉到身侧的纪邪撑着手臂稍稍坐起,把大半张被子盖到了贺连暻的身上,接着又确认贺连暻不会半夜摔下床之后,才重新躺了回去。
      这张床本来就不大,睡了两个人之后就稍显拥挤,贺连暻的手臂挨着纪邪的手臂,清楚地察觉到属于纪邪的温度,和纪邪身上所传递出来的热量。

      他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纪邪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能过得这么凄惨的。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夜里传来了玄煞的一声闷哼,他翻了个身顺势踹了身旁的御冥一脚。
      御冥睡梦中不满地啧了一声,翻身又给了纪邪一脚。纪邪睡梦中骂了一声,踹开御冥,然后张开手臂,横着打在了贺连暻的身上。
      贺连暻怔了一会,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借着窗外昏暗月色,偷偷看了纪邪一眼。

      这人好像没什么变化。

      他小心地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抖出一颗药吃了下去。接着闭上了眼睛,伸出手去,轻轻拽住了纪邪的衣服一角。

      “好久不见,纪邪。”贺连暻无声道。

      后来,纪邪是被冻醒的,他爬起来关了窗,等到再准备睡下的时候呆在原地懵了好一会。
      他看着自己床上特意空出来的大半个位置,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但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哪儿怪怪的。
      直到他的脑袋重新沾到枕头,才想起来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新弟子呢??

      他那么大一个新弟子呢?!

      完了,新弟子终究还是嫌弃暗阁太破,连夜扛着马车跑了!

      纪邪来不及多想,披上外衣穿上鞋就往外跑,刚走出房间门口,就听到前院传来了很小的动静,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朦胧月色照在前院的一堆杂草上,他们暗阁的新弟子这会正趴在地上,用一些生了锈的钉子,试图修复那扇坏了的门。
      那门坏了太多次了,不管怎么修修补补都改变不了它不再耐用的事情,纪邪就这么伫着,神色复杂,手指弯了弯,攥紧成拳,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他走下台阶,到了贺连暻的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不睡觉,在这里修门?”

      贺连暻手里的动作一顿,回想起不久前那房间里几乎要掀翻屋顶的鼾声,怎么也说不出“你们太吵了”这句话。
      他放下手里的钉子和木板,怯怯地抬起了头,“我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惹得哥哥不喜欢我。”
      说完这话,贺连暻又迅速低下了头,眼泪顿时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晕湿了身前的木板,他哽咽着说道:“爹爹娘亲死了……这个世上呜呜呜……没有人再喜欢我了……”

      爹娘,对不住了。

      “如果哥哥不喜欢我要把我赶出去,那我就……我就只能去大街上乞讨……呜,我好害怕,哥哥。”

      乞讨是不可能乞讨的,他要把自己的双脚牢牢地粘在暗阁的这片土地上,有本事纪邪把他连同这座山给一起铲了。

      “我会的东西很多的。”贺连暻怯弱地瞥了纪邪一眼,在抬眸的那瞬间,眼泪宛如清莹透亮的小露珠,缓缓从脸颊落下,这波演技他给自己一百零一分,多出的一分打给他楚楚动人极具欺骗性的外貌,“我可以洗碗,铺被子,什么都可以做。”

      小家伙软软糯糯的声音简直都要把纪邪的心给敲碎了,他心疼地抱住贺连暻,抬手替对方擦去眼泪,“不哭不哭,你放心,哥哥不会赶你走的。”
      天呐,这是什么绝世小可怜,父母双亡无依无靠!长得漂漂亮亮,性格乖巧又懂事,不小心弄坏本来就坏掉的门,还会内疚得睡不着觉,半夜起来修门!
      纪邪真要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世界了,这辈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小弟子!

      纪邪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对方的后背,柔声细语地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很好,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定打得他爹娘都不认得他!”
      “以后暗阁就是你的家,知道吗?在自己家里可以不用那么拘谨,大家都很喜欢你,所以不用担心自己做错事。就算真的做错了事,只要肯改正,我们也不会生你的气的。”

      乖巧懂事的贺连暻窝在纪邪的怀里,轻轻点头,“好~”

      很好,拿捏住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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