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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八
      英雄的身影像一杆潇洒风神的竹 。裁断有笛声,不裁见风骨。——汪国真 《英雄》

      “虎兕出于柙 ,龟玉毁于椟中 ,孰之过?” 清朗朗的嗓音在空空荡荡的石室回响。如果在座的各位不是刀光剑影的忍者,如果背景不是剑拔弩张的宇智波密室,倒还真像是书香世家中的贵公子对着古人的书卷,口诵心惟,朝斯夕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本该是缄默无声的四代火影上。

      在历任火影的面前,波风水门大可以当个沉默的看客。

      可他选择了发声。

      “佐,佐助。四代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个鬼灯家的孩子扯了扯宇智波佐助的衣角,却看到了那个强行维持着镇定实则两眼放空的男孩迅速回头瞥向了大蛇丸。

      哎,我为木叶这一代孩子的文化素养堪忧。

      大蛇丸的回应只有一个僵化了的微笑。“四代,现在可不是你谴词排句的时候,文人的那一套可扯不到忍者的黑暗呐。”

      好吧,我现在对木叶后代文化素养的担忧又追溯到了小纲这一辈。

      满座听闻皆懵逼,没文化真可怕。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风气下,四代的火影算是那为数不多的几根天然直的横梁。

      “猴子,这就是你对木叶的孩子的教导。”我硬生生将疑问逼成了陈述,看着眼前这位已经比我还苍老的学生。猴子唇角的嗫嚅是他一贯心虚的表现。

      “老师……”猴子似乎还想说着什么。

      我早已调转了头,目光不再在我曾经的学生,我亲手任命的继承人,木叶三代的影上停留。

      那个曾信誓旦旦大声说出守护木叶的少年已经不在了。我眼前的是已经被时光磨去了棱角的三代火影。

      时光易老,流年已负。看多了糟心。

      这时也只有兄长才能顶着满室糟心的沉默说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发问:“哈哈哈,后世的孩子可比我那个年代的孩子有文化多了。四代你就对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人解释一下吧。”

      感觉密室里的各位膝盖都冷不防中了微妙的一箭。

      论天然黑的无差别攻击。

      “是,初代大人。我只是觉得国君的理政与影治理村子大抵会有相通之处吧。这话是古时一位忧世者请求大名的家臣代为转告的谏言,从笼子中跑出的老虎与犀牛择人而噬,精美的玉器龟甲不慎破碎于匣子中,这又是谁的过错?”那个金发的火影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可他的查克拉却隐隐有暴动的趋向。

      “无非是管理者的过错吧,二代身为木叶的火影,他的政策与忍术可不是没能好好保护好村子,导致了宇智波的灭族吗?”大蛇丸诡辩着,一脸理所当然。

      “扉间!你这是在失职!”兄长的指责紧随其后。

      “呵。”金发火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笑。他就这么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大蛇丸,看得大蛇丸心里发毛,他才收回了目光。

      我看见四代的火影侧身,绣满火焰纹的御神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度,他往前了一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跨过叫着“水门”企图息事宁人的三代,来到了二代火影的面前。

      他缓缓的站定,周身的气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了下来。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他仰起了头。我的眼里满是那双足够湛蓝的双眼,哪怕这仅仅只是秽土转生下印着黑底蓝瞳的双眼。可它们足够湛蓝,也足够真诚。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他在抑制着他的怒气。

      “我儿时曾经有幸看到过您亲笔的批注,这句话,我记忆犹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弯弯的眼角满是笑意。

      “不可能,二代的笔记著书我都看过,而且四代,身为孤儿的你怎么可能触碰到影的事物?”大蛇丸反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急迫。

      “如果我死后村子里的建筑大抵还是照着原样修复的话,在木叶的图书馆,第二层东侧文史类专区第一扇窗靠右第三个书架上,有本年代蛮久的线装书,批注的落款是千手扉间。怎么,整个木叶还能找到第二个二代火影不成?”金发的火影斜瞥了一眼瞪大了金色竖瞳的大蛇丸,嘲讽着他的自大,“二代大人的手迹,可不仅仅只是忍术的卷轴。你没看过也正常,那只是本普普通通的历史书,不是什么记载了毁天灭地级别的禁术卷轴。我想这书应该是当年建立图书馆的时候,二代捐出了自己的收藏吧。”

      “是有这么回事,你有心了。”我点头以示回应。

      水门说的书,应该是建村那会我陆陆续续捐进图书馆中的一本吧。我原想着我同兄长建立的村子,孩子们应该有了可以看除了忍术之外的书的时间吧。可眼前那个出自木叶的宇智波的少年和大蛇丸只有一脸的茫然。

      “应该是我就读忍校的那段时光吧。我在图书馆做过一段时间的兼职,图书馆的二层很少人,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忍术书卷,负责的人也很少。当时的我负责整理书籍,我很抱歉,身为后辈的我们的失职。您的书籍在我找到时落满了灰。”那个金发的火影眼里满是做不得假的歉疚。

      “但你又擦亮了它,不是吗?”我放下了一直被我紧紧抱在胸前的双臂,“我很高兴还有人愿意读一读那段已经消逝在大部分人视野中的历史。”

      “我那时可以呆在图书馆,一看一整天。我觉得,忍者的书籍除了忍术卷轴,有些’无用’的书也是好的。”他嘴角噙着笑,也许是想起了那段抬眼满是书籍的时光。

      这样纯粹的笑容只是一闪而过。蓦地他收敛了笑,他挡在了我的身前,属于四代火影的锐利直指着大蛇丸。

      他开口,一字一句的掷地有声“大蛇丸,你说你看过二代火影所有的忍术卷轴。我不否认你作为三代最心爱的弟子有着出入查看术的权利,但是,无论三代再怎么宠爱你的天赋,无论你再如何的惊才绝艳,作为二代火影亲手尘封在密室,除非火影不许查看的禁术卷轴,你又是怎么看到的?”他看了眼大蛇丸的心虚,接着道“无非是私自解开封印盗取的吧。只为了满足你对术的求知欲?”

      “你将虎兕破笼而出,物品的损毁归责于管理者,那么作为自己贪念的管理者,你尽职过吗?私自盗取禁术;肆意对着同为木叶的忍者,同胞下手作为你实验的试品;为了满足你对力量的追求,硬生生制造出一批又一批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在罪证确凿的情况下你非但没有服罪悔改之心,反而利用三代的心软叛逃在外;你勾结团藏,私下挖掘历代影的墓地,不顾师长伦理人命,重新启封初代细胞的研究,从老人直至孩童,上百个实验品的孩童只活下了唯一一个;你将木叶的情报泄露他国,以木叶的忍术换取他国的经济支持;你目无尊长,只因为不满当时火影竞选的失败就秽土历代的影们实施木叶崩溃计划,让初二代的影们对上你的师长,而你亲手弑师的理由只为了向三代证明他放弃你的眼光错了。”

      “滥用忍术导致灾难,人们不去责备滥用者,却去责备忍术的开发者。指责他为什么要开发出这样的忍术引诱后来者的贪念吗?你的行为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你不反省自身的过错,却将过错归咎给被你说成是邪恶代名词的忍术?”

      每说一句,那个金发的火影就往大蛇丸的方向直逼一步,直至将大蛇丸逼至角落,退无可退。

      “你过分注重忍术本身的实力,却从未探寻过开发者开发忍术的初衷。我只是知道,光是二代目开发的影分身之术,它通用于各层的忍者,他为忍者的任务提供了多少的便利?在座的各位扪心自问有谁敢断言自己没有受过这个忍术一丝一毫的好处?更有二代目创造的飞雷神之术,杀得各国下令一遇飞雷神者,弃战而逃;哪怕是在你们眼中玩弄阴阳的秽土转生,又有多少人认真想过,它是应何种目的诞生?在我查阅的资料里,它是在初代目身死后,面对其余四国的群起而攻,作为减少伤亡的存在,它使得多少木叶的忍者幸免于自杀式搏斗的灾难?而且,宇智波的孩子,自始自终,秽土转生的实验品,二代目从来都没有将它用到木叶的忍者上,哪怕是有着世仇的宇智波。”

      “我们的二代大人,他自始至终,都坚守着名为木叶的底线。”

      “我只知道,没有二代目将这些禁术在战场上发挥到极致,根本不可能有着木叶战后数十年的和平。”

      “我们这些后辈们,享受着二代火影留下的荫蔽而不自知。”他停顿了会儿,环顾四周,是初代的若有所思,三代的羞愧,宇智波孩子隐隐的动摇。

      “但你不可否认二代对待宇智波的政策尽是弊端。”大蛇丸拼命朝宇智波佐助示意。

      “可我怎么记得你大言不惭地评判着二代大人的政策时,可是锋芒直指二代大人所有的政策呢?你怎么一下子将你批判的方面缩小成了单单是应对着宇智波的那块呢?”

      波风水门并未给大蛇丸任何辩解的时间,他转头温声询问着宇智波佐助,温和得仿佛仅仅只是个无害的邻家大哥哥。

      “佐助,大蛇丸是你的老师吧?他对你很照顾呢。”波风水门意料之内地看到宇智波少年算是赞同地点头。

      “大蛇丸可是真心实意地为你的家族在声讨呢,哪怕是面对着历任的影。”看着少年持续地点头,波风水门嘴角的笑意在不断地加深。

      我看到了大蛇丸额头密密的冷汗。

      “有这么一位真心实意为你着想的师傅,想必他当了影,一定会善待你的家族吧,若是大蛇丸是当时二代的火影,想必他面对宇智波斑叛乱后,在木叶造成极大损失、特别是在大蛇丸所属的家族与宇智波双方均有世仇的前提下,想必他对宇智波斑所属的家族的处置,要比二代大人好上许多吧?”波风水门看了几眼直冒冷汗企图说着什么却又碍着宇智波佐助此时明显偏向自己时的大蛇丸,温润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冷了下来,他的语气不带一丝起伏,“成为火影的大蛇丸,你对叛乱者的家族,是监视,是监禁,还是你想打着处理叛乱者家族的名号,觊觎着他们引以为傲的血继界限?”

      时局颠倒。宇智波佐助对着大蛇丸是瞬间的警惕。

      波风水门的话语却没有就此停歇,“宇智波家的孩子,我猜大蛇丸找上你的原因是为着你这双宇智波仅存的眼睛吧?我们抛开别的不说,木叶建立的这些年可有宇智波的血迹外流?”

      显然,波风水门的话让宇智波佐助对大蛇丸本就不牢靠的信任又狠狠补上了几道深深的裂纹。

      “佐助啊,写轮眼确实没外流,但是想想团藏的手臂,想想你的哥哥,你的族人他们是为谁而死的。”大蛇丸试图以宇智波的灭族抵消宇智波佐助对其的杀意。

      “那么佐助,跟团藏有着私交,掌握着移植写轮眼技术又对初代细胞深入研究,更不会放过一丝一毫接触新鲜的写轮眼的机会的人,又是谁?你觉得一个对你抱着贪婪念头的窃取者,他口中的话语你能信上几分?再说了,孩子你要为惨死的宇智波一族,你含冤而死的哥哥向一切伤害过他们的人复仇,那么你旁边的这位,怕也是符合你想复仇的对象吧?”

      “噌——”四代的话音未落,是草稚剑的出鞘。

      宇智波佐助紧握剑柄,森冷的刀光反射着急速旋转的血红六芒星。刀尖仅离大蛇丸的咽喉,一厘之差。

      我突然明白了在三代式微,团藏强势的情况下,团藏扶持的火影候选人大蛇丸为什么会输给了比他年轻许多的波风水门。

      “真像当年水门的竞选。”三代感叹着。

      “水门能够登上火影的位置,靠得绝不仅仅是他亲民的形象和显赫的战功,”猴子深吸了一口气,似对当年的景象仍心有余悸,“最后一轮火影人选的投票,我们是在水门指挥的暗部监视下,听完了水门的演讲。当时的水门的语气和现在是毛骨悚然的相似。”

      所有人都以为有着团藏的根部支持的大蛇丸会以压倒性的武力胜出,所有人都以为那位新上任的平民火影不过是高层博弈的傀儡,没有人知道那个看似温润如玉的年轻人,在孤立无援的背景下是如何迅速打造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班底。

      波风水门啊,见过他外表的人们以为他是同初代火影相似的慈悲,可真正了解他的人,才明白,波风水门是历代火影中最像二代火影的一位。

      只恨时不待人。

      “大蛇丸。”那位宇智波末裔口中的恨意让剩下的三影准备采取冷静措施。

      可波风水门的速度更快。

      “佐助,警务部的口号是什么?”波风水门冷不伶仃的一句话直接弄懵了眼睛里旋转着猩红六芒星的宇智波佐助。

      “预防、制止和惩治一切犯罪活动,维护木叶治安秩序,保护木叶村民的人身安全、人身自由和合法财产,保护公共财产。”即使离乡多年,但儿时哥哥抱着小小的弟弟,耐心诉说着红白警务徽意义的那幕,不曾忘却。

      “警务部的存在是为了维护木叶内部的稳定,对吧?”他不期然地看到少年轻点的头。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信任的表现?佐助其实你小时候也是以成为警务部的一员而向往吧。”

      “不过是而是过于天真的梦想罢了。”宇智波佐助下意识地反驳,“不过又是村子的排挤宇智波一个借口罢了。”语音未落,他别扭的转头。

      那个孩子还是害羞了,会害羞,那还是个孩子。

      不等大蛇丸几欲狡辩的话语出口,金发的火影温和地开口, “佐助啊,我不否认只由宇智波一族执掌警务部的大权对于现下的环境是多么不合时宜。”看着男孩应和地点头,他的语调突然拔高,“但当二代目创设警务部距离现在过了多久?六十多年了,那么木叶的高层和宇智波一族有动手修改或是意识到这条在你们看来不合时宜的政策吗?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完美的政策,我坚信的只有顺应时代的政策!”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终结之谷一战,宇智波斑的叛逃使得宇智波一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一个处理不好,刚刚成立的木叶转瞬分崩离析,二代火影建立由宇智波执掌的警务部,负责木叶的治安无疑是最快消弭宇智波与木叶矛盾的方法,这本是特殊情况所采取的特殊政策,却被继承者一直沿用至今未曾更改分毫却变本加厉,那么这是谁的错?”

      语毕,他给了佐助几分钟的思索时间,转头看着沉默的猴子。

      四代火影终究还是将矛头对准了三代,那个举荐他登上火影之位的老人,“任意纵容自己昔日的伙伴,任意赠与他们超出规则限制下的权利;任由志村团藏建立独立于火影管辖之外的暗部组织同火影分庭抗礼;任意纵容着自己同期的伙伴霸占着长老团的位置对火影的政策公然干预,造成造成木叶内部的派系林立,内斗不断,实力损耗,火影的影响力不断下降;这又是谁的错?”
      “三代,我真的很羡慕你有这样一位替你打点好了一切的老师,你继位时,一战结束,你的老师,我们的二代大人以身为饵将生的希望留给了你;他为你的治理赢得了二十年的和平休养生息;他替你亲手扫除了一切阻碍你政令实施的障碍,只为了你能够开启一片海晏河清。”

      看着三代抖如筛糠的手,金发的火影并未停下那用着锋利匕首划开遮羞幕布的举动,他的眼眸望向我的时候是藏不住的眷恋与儒慕。
      “三代大人,你也曾以一当万,冲锋陷阵,忍者之雄的名号震慑忍界,可是再骁勇善战的忍者之雄,也敌不过时光的腐蚀,人心的易变,不是吗?你享受着二代留下的福泽,却未曾做出过一星半点的改革,你萧规曹随,对师长的政策一知半解。”

      “水,水门,别说了”猴子已是泪流满面。

      “三代大人,当一心一意为着木叶,竭心尽力为你谋划未来的师长受到你弟子无端的指责诋毁,身为弟子的你却漠视着身为影的师长被一个叛忍的小辈放肆的讽刺,而不是拼尽全力地澄清师长平白无故的冤屈,这是一个学生该做的吗?三代大人你时常教导后辈的尊师重道呢?”

      “您只是因为懦弱罢了,你只是享受到了二代大人带来的和平的好处,所以你格外不愿意面对他国的咄咄逼人反抗,您选择了息事宁人,您在火影的位置上送走了太多的人,您开始退缩了,您开始选择对世俗妥协了,您开始背离了您对师长的承诺,所以在被您的学生秽土转生之后,面对您的学生无端的指责,面对初代火影对自己亲弟弟抱有的偏见,你选择了沉默,你选择了明哲保身,您就这么看着您的师长千夫所指,您不敢或者说您不愿发声。”

      “水,水门,别再说了,求你;老,老师,我……”身为三代的猴子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狼狈了。特别是使他难堪的对象是他的小辈。

      金发的火影居高临下,挺立的背影如同大漠的胡杨。

      “我不说,难道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您的师长被后人会错意的指责?我不说,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我视为偶像,那位为了木叶奉献了自己所有的火影因为我的不敢发声而白白被背上不属于他的污蔑,最后千夫所指,众叛亲离?”最后的那个词语,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金发火影的目光不曾放过兄长与猴子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从来就没有被狠狠伤过却还完好如初的心,没有人。”金发的火影眼角有泪,“所谓的忍者,不过是捧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负重前行。”

      “我们都是本不该再现于世的作古了的历史,但当我们这些已是冥界的游魂再次被召唤到世间,被后辈们称为知晓一切的人们,那么我们能做的,只有如实相告,如实相告我们的真实,不避重就轻,不偷梁换柱。我们的经历,不应当是被带进坟墓中被掩埋的丑陋,而是我们给予后辈,创建更美好未来的反思。”

      “三代,初代,我很庆幸我秽土的形态,是正值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我还有着为真正正直的人大声辩白的勇气。”金发的火影言尽于此,他退后,一步一步走向二代的火影,没有再理会猴子怅然的忏悔,兄长的泪花。

      “猴子,相由心生。秽土转生的形态是依照当时被转生者内心的心境化形的。”我对着猴子开口道,语气平淡得像只是进行着一场普通的忍术解析。

      这就是为什么波风水门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猴子已成了苍颜白发的耄耋老人。

      “四代大人,二代大人设立的警务部真的如同大蛇丸所说的,是个得罪人的存在吗?”

      “佐助,大蛇丸关于警务部得罪人的结论也不过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罢了。大蛇丸只看到了警务部得罪人的一面,可反过来想它不同样不也是赢得民心最好的途径吗?不过就是看人如何运用罢了,如果是一个得不到民意拥护的人,你若身为选民,你会愿意让他踏上更高的权利吗?

      宇智波佐助只是摇头。

      “是这个理。在想警务部得罪人之前,宇智波家的孩子,你先想想警务部对待木叶民众的态度,你是喜欢对你轻声细语微笑的守护者还是趾高气扬的执法者?是前者吧。我们这个世上多得是先敬衣冠后敬人的普通人,甚至这个定律对强者来说也不能免俗。一个家族若是不能根据时代变迁做出顺应时代的变化,家族的灭亡是必然。就像是树苗的选育,人们总是会淘汰掉不合格的种子,对吧?”

      “我听到了太多对宇智波不满的言论。”那个宇智波的末裔终于撕下了他包裹在脆弱内核下的最后一层外衣。

      “是以团藏为首的鹰派控制的流言吧。那么佐助,你愿意听一听我的看法吗?我对宇智波一族,我对宇智波富岳,你的父亲的看法?”金发的火影语气温和得仿佛只是为了回忆老友。

      “你认识我的父亲?”宇智波的少年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激动。

      波风水门知道如何打动一个失去亲族孩子的心“不仅仅是认识,我与你的父亲是同届,我与你的父亲是战场的生死之交,偷偷告诉你,他在忍校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你的母亲,你的父亲就是个寡言的木头,守着你的母亲往返学校一步不离呢。我的妻子与你的母亲则是闺中密友。你比我的儿子早一些出生,我的妻子玖辛奈还亲手报过满月的你,你的母亲还说如果玖辛奈生下的是个女孩就结为亲家,如果是个男孩就要成为一生一世的好兄弟。我曾许诺过你的父亲,成为火影后改变宇智波一族,也许你从课本上,旁人的口中得知,我上任不满一年就因为九尾之乱去世,我的儿子,成为了九尾的人柱力,改革的中道崩殂是我的遗憾,他与你同龄,你应该认识他,他叫漩涡鸣人。”

      “母亲,父亲。四代大人,你说的关于鸣人的事情是真的吗?”宇智波的少年急切地问,“鸣人,是母亲他们亲口承认的我的兄弟?”

      “真的,我与你的父亲当时都在场。鸣人和你,是我们这些父辈们给我们的孩子的羁绊。我猜,没有这些羁绊,你跟鸣人的感情也一定很好。你若不信,你可以用写轮眼查看我的记忆。”

      “母亲,父亲,送我的羁绊?”眼前的宇智波少年又哭又笑。

      半晌,他抬头,想挤出一个微笑“漩涡鸣人是宇智波佐助一生的羁绊。”

      “我很感谢鸣人遇见了你,佐助,你不是想问问何为木叶,何为火影吗?想了解真正的木叶,木叶的影,就得完完整整地浏览木叶的历史,你已经从初代这儿听到了木叶成立初期的历史,趁着还有时间不妨也听听二代目执政时期的历史吧。我可以保证,以下我说的事实,来自木叶的图书,来自身为火影时有权调看的资料,以及我的推测有半分虚假,你大可以直接向二代大人求证。”
      “在谈论二代目执政的年代前,我们先来回顾一下各个隐村影的传承。想必你也是了解各个国家的影吧?”

      “就我所知,大部分是家族传承,或师徒传承。”宇智波佐助答。

      “雷隐村影的任命是月夜一族世袭,砂隐、岩隐和雾隐大抵逃不过子承父业或者从忍族中挑选合格的继承人培养,但是木叶,也唯有木叶出现了平民火影。平民火影的出现不是偶然。二代火影创办忍者学校与建立孤儿收容制度是促成平民忍者地位提升的开端。木叶的伊始不过是各个忍族的聚居,现在的你也许很难想象当时忍族的排外,比起对木叶的忠诚,如何为家族取得利益才是重中之重。忍族与忍族互不信任,陈列于火影案前各族的信息不过是众所周知的部分;忍术的流传是各个忍族传承的重中之重,这里的忍术不仅仅包括各族的秘术,还有你现在认为的极其普遍的五行忍术和基础三身术。即使是二代火影提出构建木叶忍术库,收录五行忍术的举措,响应者寥寥。但最终,木叶的忍术库却是各大忍村收录最齐全的。而你去忍术库翻找忍术的过程中,千手扉间的名字占比75%。这其中大部分的五行忍术是我们的二代火影从无到有一步一步推导的,我们的二代火影以一己之力完善了查克拉忍术体系。比起家族传承才可习得的忍术,依靠战功任务积累量换取忍术卷轴的木叶忍术库,是平民忍者小型忍族乃至大型忍族的福音。如果不是二代火影建立的忍术库,我根本就学不到飞雷神,木叶也就不会有金色闪光的名号,佐助,你告诉我,如果你的家族有人发明了这样一个S级的忍术,你是选择收录进忍术库,还是作为家族世代相传的秘术?”

      宇智波的少年沉默着。

      “初代火影设想中的木叶忍校由二代火影一点一点完成框架。也许现在的人们在提到木叶忍校的时候,只会想起忍术博士之称的三代,忍校的建立者却被人们逐渐淡忘。忍校的招生面向木叶,无论是忍者的后代还是平民,只要通过了考试就是一视同仁的忍者预备役。学生们通过统一的学习,从小培养起团队合作的意识,远比相互独立的忍族因为任务凑在一起的合作好上了太多。而孤儿收容制度,给予了战争孤儿可以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不是孤儿的补助,我根本活不到成年。哪怕是大蛇丸,也是这个制度的受益者。”

      “是吗?”那个少年的语气却分明已经相信了大半。

      “佐助,在大蛇丸的话语里,二代大人对于宇智波是极尽的排斥,那么二代大人的家族从宇智波的孤立中得到了什么?是一战时期刻不下整块慰灵碑的千手族人,还是整个木叶找不出除了纲手大人之外还姓着千手的族人?”

      “同样是身为木叶创设的两大家族,面对外患,千手一族付出了多少,宇智波一族付出了多少,木叶从建立之初直到现在的慰灵碑上刻画的姓名是最好的证据。你眼中对宇智波抱有偏见的二代,在他带着他的弟子远赴雷火边境谈判遭到暗算时,毅然决然以身为饵,出发时的六位学生,归来时一人不落,而这其中,就有宇智波的族人;你眼中对宇智波饱含偏见的二代火影,选择成为接班人的弟子中,没有一个千手的族人,只有平民和当时的忍族;在二代大人动用禁术归来木叶时,他面对的是千手,宇智波加上其余各族异心人的叛乱,他并未对宇智波实施更加激进的政策,相反,在严惩了千手的反叛者后,二代大人亲手下令斩断了扶持着他的家族,就是为了防止千手一族对今后火影选拔的干预。”

      “这样的火影,他有必要对宇智波进行孤立吗?他图什么?个人,还是家族?他个人孑然一身,除了木叶的一切,他什么也没留下;他的家族在他的安排下放弃了千手之名,选择融入木叶。这样的火影,他图什么?”

      “永远,永远不要肆意评判他人。”

      看着震惊的宇智波佐助,波风水门再下了一剂猛药。

      “大蛇丸,在你对二代的政策妄加揣测时,你可曾有过一星半点考据的痕迹?你可曾从客观的角度去了解一个影?在竞争火影之位时,你的内心想到的是你的欲望,还是木叶的民众?”
      “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资格指责木叶二代的火影,没有人,忍者之神的初代不可以,身为二代大人学生的三代更不可以,身为木叶叛忍,手上沾满着同伴鲜血的大蛇丸更不可以,你宇智波佐助更不可以以如此不敬的口吻,质问一个为了木叶鞠躬尽瘁的火影!”

      “大蛇丸,这也是为什么我穿上了你一直妄想的御神袍,登上了你视为掌中之物的火影之位。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是木叶的影,而你是木叶的叛忍。”
      铿锵有力的话语过后是长久的沉默。

      我未曾想过会有人顶着压力为我正名。

      我更不曾想过为我正名的人与我隔着十数年的时光。为了一个已经固定成了符号的古人。

      谢谢,水门。我的嘴角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压不平了。

      我更是没想到打破沉默的是那个我以为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宇智波少年。

      “对不起,二代火影大人,请您原谅我的不敬。”

      “对不起,二代火影大人。”这是天秤和鬼灯家的孩子。

      “对不起,老师。”这是猴子,他秽土的身形隐隐有了年轻的趋势。

      “对不起,二代大人。”这是大蛇丸。

      “对不起,扉间,兄长不是个好兄长。我一直都在失职。”兄长对着我鞠了九十度的躬。

      “对不起,二代大人,我没有早一点遇见你。”这是金发碧眼小太阳一样的水门。

      “水门,没人说过你是个天然呆吗?”对上那个青年歪斜的头,我勾起了唇角。想撇头,不想忍者们的眼力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我脸上意图掩饰的红晕。

      此时,远处传来战争的信息让我心悸。小纲,她对上了宇智波斑,如果不是千手一族的生命力足够顽强,小纲撑不到救援的。

      “诸位,先去战场吧,联军对上宇智波斑只会徒增无谓的损失。”我提议道。

      宇智波佐助提议路过木叶的慰灵碑。没有人提出反对。

      高高耸立的慰灵碑上,刻满了牺牲的同胞。

      所有人肃穆着,对着那些长眠的英雄深深地鞠躬,至诚至敬。

      鞠躬结束,人群这才化作奔向远方的流星。

      “扉间……”兄长的话语满是忐忑。

      “等会会是恶战。我会用飞雷神将兄长与猴子直接转移到战场。”我安排着战术,对着兄长黯色的眼神比了个“无事”的口型。

      兄长直冲向了前方。

      我缓了脚步,看着大蛇丸率领的小队分道扬镳。

      “小纲就拜托你了。”我说。

      “难得二代大人会信任呢我这个叛忍。”大蛇丸自嘲道。

      “你是小纲的队友,除了她之外,这个世上你再无可交心的朋友。”

      “确实算是老友。”那个蛇一般的男人大笑着,愈行愈远。

      在飞雷神传送前,波风水门拉住了我,轻声问道:“二代大人,值得吗?”

      我记得我当时扭头回答道“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

      “我坚信着,从次以后,公义的冠冕必将为您留存。”水门的笑一如他湛蓝的眼瞳那般舒心。

      “我已经碰上了一位愿意为我加冕王冠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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