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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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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韶和谢诗在门外瑟瑟发抖,她们方才就在后面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随时就要打起来的样子。
却不知道怎的赵浮突然喷出一口血白眼上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最后她们也没能走成。
赵浮被程粤强制地留在了府邸里养伤,虽然赵浮自己表示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其他人的,但是程粤执意是要将她留在府邸里。
不过两日时间,赵浮就憋不住了。
他们之间这扭曲的关系很难再维持下去,正好居山派又接到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不难,赵浮急于脱身,也没考虑金额就接了下来。
她没有行李,就是王韶和谢诗难以逃走,她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到一个完美的法子能够一次性就把两个人从程粤眼皮子底下带走。
这事是谢诗主动过来与她说的。
“女郎宽心,你且先去,我和王姑娘就在这里等你。想是程大人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我们。”谢诗眼神澄澈,这事她是和王韶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想出来的。
她能够明白赵浮对阿芙的感情,那种感情是她如何模仿阿芙也得不到的。她们相扶相伴十几年,莫说是她了,赵家的父母可能也是没有她们感情深。
赵浮当初把她救下也不过是因为她与阿芙容貌之似。
赵浮定定地看着谢诗,她头疼着扶额,“留你们在这我总是不安心的。”
“换个角度想想,只有我们留在这,程大人才有更大的把握你会回来。”谢诗轻声说道。
“难。”赵浮摇摇头,“我要将于雁声带到阿芙坟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今我做的事情就如同蚍蜉撼大树,但是我不得不去做。”
难不成她要把王韶和谢诗留在程府一年之久?
亦或是两年三年,说不准是更长的时间。程粤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允许?
谢诗一把抓住赵浮不安分的手,她的底子虚,常年手掌都是凉凉的,谢诗被着冰冷的温度“灼烧”到了,她弯唇笑道:“阿芙不该成为女郎的拖累,若是女郎不曾报仇我跟着也不过是十几二十年的奔波,若是女郎现在没有后顾之忧,阿芙也就心安了。”
赵浮恍惚了一下,灯火之下谢诗的容貌与记忆中的融合,眨眼之间又分开来。
她们商量了一晚上,赵浮还是自己先走了。
她看着巍峨的穹宇,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走马串巷人人避之不及的算命先生,嘴巴上两撇小胡子,走走停停来到了一条街巷。
鲜少白天有人气的花坊十八街内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郎,身姿苗条纤细。一身薄纱若隐若现,弯弯的柳叶眉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胭脂。”赵浮佝偻着腰背,嗓子沙哑着喊了一声。
胭脂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见到她是眼睛一亮,扭着细腰疾步过来。她四周望了望,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一把抓住赵浮的手腕飞快地溜进错综复杂的巷子内。
“师姐,这是你要的东西。”胭脂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那里有一小片薄膜翘出来。
赵浮接过琉璃盒子,伸手帮她将揭面按了回去,好好地贴在锁骨处。她摁的力气太大,胭脂吃痛地叫了一声,惹得一旁的楼层的人叫骂。
“晚上不安分也就算了,大早上还要浪,真是贱蹄子。”
这话听的胭脂耳朵一红,她初入京畿不久,还不太能够接受这里的习性。
赵浮面无表情的把一旁的长条板凳踩烂,捡起一根长条的木条。那木条仿佛是被灌了力气破空而来穿过雕栏花窗就听见一声惊叫响起。
楼上的女郎哆哆嗦嗦的把窗户打开,一条玉白的手臂挂在雕栏之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泫然欲泣,“大侠饶命……”
赵浮摆摆手,就听见窗户嘭的一声关的死死的。
“师姐,这是于雁声这几个月的行踪,他先后去了不少地方。我们派人去查过了,他的老巢应该是在下古村。”胭脂指了指琉璃盒子,“这里是地图已经我们探查到的人际关系。下古村都是些老人,顽固不化,怎么都套不出话,还一个劲赶我们走。”
赵浮扬扬眉,示意知道了。
语毕,胭脂就戴上帏帽准备离开,却被赵浮一把拦住。胭脂疑惑地看着赵浮,“师姐,还有什么事?
“呃……”赵浮表情是一片空白,她想说的话再舌尖上转了几圈,实在是难以启齿,颇有损她这个师姐的威严,但想想还是叹了口气。
“你和师弟的感情怎么样?”赵浮木着表情,心跳猛的加快几分又归于平静。心说这问题略有些羞耻。
胭脂:“?”
“还行?”胭脂瞟着赵浮的表情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我主动请求师父要来京畿椿香阁把他气的不轻。”
“为甚?”赵浮不解,他们都是杀手,去哪做任务探听消息并没有什么区别,她也理解不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胭脂轻蹙眉头,思索着该如何给一窍不通的师姐解释,她循循善诱道:“若是有个人爱师姐至深,光明磊落,深明大义,但是你为阿芙什么都可以做,他便觉得看不下眼,觉得此为邪道。”
“可是师弟和你都是做任务,也不存在什么邪魔歪道?”赵浮心里一咯噔,有些心虚的转移了话题。
“呃……”胭脂挠挠头,这有些为难她了,于是她捡着最简单的道理说:“就是他不想我抛头露面,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害怕我跑掉,又觉得不好掌控我,怕我移情别恋。”
赵浮:“?”
就在她还要问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外街上传来人群哄闹的声音,有如排山倒海之势,猛然吓到了赵浮。
“住手!快住手!”
“京中卫!快去叫京中卫!!”
“血,血……”
赵浮脱手推了一把胭脂,眼神示意她先离开。
她弯腰拿起一旁的招摇撞骗的招牌,捋着胡须摇摇晃晃地走出去。青石砖瓦上带着一股年代的风韵,苍老的气息扑面而来,赵浮躲在石墙之后看。
人声哄闹,不少人都围在一起,原是太子太傅不知发了什么疯竟当街鞭笞妻子,他的妻子怀中抱着孩子哀哭大叫。
太傅散乱着头发,乱糟糟的发丝就好像稻草一样贴在他的面颊,突出的双眼布满血丝,他发出狂笑露出整齐的牙齿。若是有人上前制止,就会被他长鞭鞭笞的血肉开花,鞭子上竟有无数银针暗缝在上。
赵浮只觉得背后一凉,这人她似乎在哪见过。
太子太傅当街弑妻,况且还是太子的太傅,人到中年,不知发什么疯,居然当街殴打自己的妻子和小儿子,旁人插手只叫他打的皮开肉绽。
听闻此事太子匆匆赶来,可是那时一排排的京中卫已经将他缉走,穿戴着银盔整齐有序的离开。
赵浮暗道莫不是杨慕雨使计暗害太子,用太傅做筏子,德行有亏可不是说说的。储君的太傅若是德行不佳,太子的名誉也会极大的受损。
“哎,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竟活生生被打死……”
“可不是!襁褓中的孩子估计也没救了,听说是个小妾的孩子,她那么护着也不知为了什么!”
“嗐——怪哉,太傅也会做出这种事。”
太傅的妻子横尸躺在路上,不一会喧闹的人群渐渐散去,这里的尸体待会儿就会有人来收走,血腥味蔓延在这条街上,赵浮心念一动。
那襁褓之中的孩子居然细声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声音极为轻细,少有人听到。赵浮左右看看,那些人看完热闹转瞬就麻木的离开。
她嘻嘻笑笑地过去蹲下来看,太傅妻子的身上全是伤痕,怀中的孩子睁开细细一条缝,手指放在嘴巴里舔舐,或许是因为太饿了,呜呜咽咽地又哭了起来。
赵浮摇摇头,沉声疯疯癫癫地说道:“怨天载道,孩提落地,不详不详,次子将来必回为祸人间,贫道哀众生艰艰,必要带回好好调教。”
人来人往都只给她一个眼神,那嫌弃的样子就好像是说这算命的如此不要脸。
有个风流郎君笑着问:“先生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不错。”
赵浮反驳道:“怪哉怪哉,若是有半句假话,叫这娃娃日后少有作为!”
那郎君大笑着走开。
这娃娃不用想以后也难有作为了。赵浮暗叹一句,这太傅造的孽却统统要一个娃娃来尝。
她一把将那娃娃从襁褓之中抱出,却被什么阻拦着。赵浮低头一看,太傅的妻子一手竟是死死攥住孩子的衣角,即使人已经没气了,但是手还是攥的异常紧。
赵浮只好蹲下耳语一句:“夫人好走,这孩子命途多舛,至少性命无虞。”
突然她的手松了,怀中的孩子却大声啼哭起来,嗷嗷的声音穿透云层,直叫人心里发慌。周围的人都转头看向赵浮。
赵浮:“……”作孽。
太傅做出此事影响极大,至少直接就影响到了杨落的声誉。赵浮唯一能想到的人选大抵就只有杨慕雨了,只是他窝在京畿这么久,厚着脸皮不肯离开,憋到现在是要准备放大招了吗?
赵浮看着怀里的孩子,众人冷漠的可怕,对于那个孩子不置一词。
在京中卫到来之前,赵浮飞快的逃了。那孩子还微睁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她,突然咧嘴一笑。
明明是皱巴巴的小脸笑起来一点也不好看,但是赵浮就感觉心脏好像中了一箭,四肢百骸都感到愉悦,那么小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