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龙附凤记》倦袖女子

8、八、拐卖？

　　故事并不复杂，不过是一桩王爷与婢女相爱而又不能聚合的一段情事。翠霄在王府为婢的时候，王爷还不是王爷，而是小王爷。王爷喜欢上婢女本不是什么大事，喜欢哪个收了做偏房也就是了，偏这小王爷是个痴情种子，又是年轻不懂得世事大多艰难的，居然跟母亲提出要娶翠霄为妻。
　　老王妃一听这还了得，勾引得我儿色迷心窍，显见是个狐狸精，因此二话不说就要撵翠霄出府。那时翠霄已有了身孕，老王妃与当时的小王爷却都不知道。
　　这翠霄姑娘虽是婢女，却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不待老王妃撵她，自己便悄悄走了。至于她究竟去了何处，却是无人知晓，除了当时同在王府中为婢的闺中好友阿致。
　　翠霄临产时阿致告假陪伴，却不料她因难产而死，临去前托付阿致照料孩子，因深感王府之中不得自由，又怕孩子出身低微遭人欺凌，便求阿致莫要带着孩子回王府。
　　阿致不负所托，果然带着孩子远走他乡，只是要走时却被四处苦寻翠霄的王爷找到，王爷虽不忍骨肉分离，却不敢拂翠霄遗愿，便密与阿致相约，每月着人送些供养孩子的使费，也免阿致单身艰难。
　　此后，风致便一路辗转，最终留在小桃镇，以幼时家传手艺卖豆腐为生。倘若一直这样下去，待到凤凤年及弱冠，风致便打算将他身世相告，去留皆随他去，却不料如今凤凤才七岁，这件事情便捅了出来。
　　说起原因来，却是当年的小王爷如今的王爷六年前成婚后至今无子，加之相思成疾身体孱弱，越看越像是要“不能”的样子，老王妃心里着起急来，偶然不知从何处听说当年翠霄留下了一个孩子，便急忙查证起来，慢慢地便发现王爷在王府与小桃镇之间有些私下往来，当下拿住证据一问，王爷无奈，就只得说了。
　　于是就有了小桃镇夜半接孩子的一场。
　　话既已说清楚，便只等在场诸人各下决断了。四人之人唯有老王妃最有说话的权力，她沉吟半晌，先对风致道：“阿致，当年你不告而别，虽于律不合，却是情有可原。你既有养育凤儿的功劳，本宫便也不追究，今日将你当年的卖身契还与你，此事便就此了结。”
　　然后转向一边低头垂泪的儿子，说道：“当年翠霄的事，娘虽做得有些过，你又何尝没有错处？也罢，而今既然凤儿回来，娘便做主承认了翠霄的身份，将她骨骸以侧妃品级迁入祖陵，你看可好？”
　　话音方落，风致便淡淡道：“此事就不必了。翠霄生前便对我说，此生宁可不嫁，也不愿为人做小。王妃娘娘的厚意，阿致代她心领了。”
　　老王妃闻言微微皱眉，风致只当未见。
　　“王儿意下如何？”
　　王爷拭了拭眼泪，低声道：“便按翠霄的意思罢。”
　　老王妃虽是不悦，也未说什么，道：“既如此，就随你们罢。”言罢话锋一转，顿转严厉，向风致道：“你虽养育凤儿七年，却有拐带王府世子之罪。这些本宫亦不与你计较，但如今凤儿既已回来了，你便再莫想将他带走。”
　　她眼光再转向孙杜之，道：“孙先生为此事费心，本宫甚为感谢。然而此乃本宫家事，孙先生还是再莫过问为好。”
　　孙杜之微微一笑，道：“王太妃娘娘客气了。在下与风娘子这便告辞了。”
　　“等等。”老王妃对身边一位侍女摆摆手，那侍女去了，很快便拿着一纸文书回来。
　　“这是你的卖身契，本宫还与你，你走吧。”
　　风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望望凤凤，却是孙杜之上前代她接下了那文书，道了声谢。
　　风致死命看了凤凤几眼，终是一狠心松了手，头也不回地几乎是奔出了客堂。凤凤眼看着她走出去，站在当地一声不吭，不言不动也不哭，就似傻了一般。
　　孙杜之道了一声告辞，也没有再看凤凤一眼，便跟着风致走了。

　　风致走得决绝，却是一转身就掉了眼泪，无声地忍到出了王府，便再也忍不下去，边走边哭，却是连路也看不清，险些撞到马车底下。
　　孙杜之及时上前拉住了她，她才站住，却是哭得气息都噎住，竟昏了过去。待到醒来时，风致睁眼恍惚了片刻，突然掀了被子下床，站起来便叫凤凤。
　　门吱呀一下打开，进来的却不是凤凤，是孙杜之。
　　风致望着他呆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凤凤已不在身边了。孙杜之手里端着一碗清粥过来，她摇了摇头，自己慢慢坐回床上去，静默不语。
　　孙杜之放下碗来，坐在桌边的椅上，望着她道：“娘子是怨我不该带你到王府走这一趟么？”
　　她低声道：“孙先生是好意。”
　　孙杜之微微一笑，“娘子不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风致怔了怔道：“是什么地方？”
　　孙杜之道：“这里是江陵县。”
　　“江陵？”风致诧异道：“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小桃镇既不在江陵附近，从王府回去小桃镇也不需要经过这里，怎么孙杜之却把她带到这样一个陌生地方？
　　孙杜之含笑道：“江陵是个好地方。”
　　风致迷惑地望着他，不能解他的意思。他……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