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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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二岁那年，偷偷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在我隔壁班，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经常拿“300”。
作为一个日常吊车尾人士，我自然羡慕嫉妒恨得很，于是不自觉地偷偷关注着这个“女孩子”。
和成绩好的女孩子谈恋爱，四舍五入我的成绩也好了。
我越看她越觉得好看，大眼睛，高鼻梁，红嘴唇，长得又白，活脱脱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后来，在无意间目睹小公主走进男卫生间后，我第一次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疑惑。
你妈的，为什么他是男生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于是我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初恋就这么夭折在了十二岁。
至于后面英雄救美，则是单纯的中二之心作祟，逞了把英雄，还知道了小美人的名字。
小美人姓谢，名知礼，听名字就文质彬彬的，平日一副冷清样子，与谁都不亲近。
可我偏生就想招惹一下这位清冷美人，以学习为借口，成功地绑定了一只小学霸。
我本人可以拍着胸脯保证，长这么大以来，确实是个实打实的直男，可唯一的变数就在谢知礼身上。
我愿意喊他“小礼子”，愿意打完球后在他身上乱蹭，然后听他半是恼怒半是无奈地喊我的名字。
周子游，你什么时候可以长大。
他从十二岁问这句话问到十八岁，待高考的尘埃落定时，我才忽然意识到我们共同度过了六年。
这六年里遇见的所有女孩子，都比不上我十二岁那年在办公室时的惊鸿一瞥。
但我搞不明白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以至于看见别人与谢知礼走得近了，会嫉妒，会不安，会想告诉全世界的人，谢知礼是我的，六年前是，六年后也是。
我不懂，也不敢懂，因为直觉告诉我，这将成为我顺风顺水十八年人生中最大的变数。
毕业旅行，别人自己住一间屋子，我偏要和他订一间，理由是怕黑。
文艺委员那个小丫头借机嘲笑我：“哎呀周子游，你可真能耐，这么大个人了还怕黑，说出去谁信啊？”
不管别人信不信，既然做戏，那就做个全套，怕黑就是怕黑，今天不管谁来我就是怕黑。
于是我不服气地看着谢知礼。他倒是好脾气，对我一直百依百顺的，从来不会发脾气。
很多时候我都会不安，因为我根本不清楚他的底线在哪里。而万一哪天我做了什么触到他底线的事，他是不是就此直接和我绝交了？
我爸说不愿意讲话的人生气才最可怕。
毕业旅行我们去的海边。之前本来说是要去隔壁县城，但不知怎的我对那个地方不太感冒，于是伙同小谢同学一起投票投了海边。
夏天就应该去海边的。
可能因为还没到假期，海边只有我们这些高考完的闲人，以及专门来度假的一些游客，三三两两地走在沙滩上，像夜空遗失陆地上的星星。
盛大的夕阳下，有人拥抱，有人接吻，有人打闹，不远处的小广场上还有人弹吉他唱歌，无人欢呼，大家拿着手机打开闪光灯，像挥舞应援棒一样挥着。
文艺委员是个感性的小女孩：“今天的我们在这里，明天的我们会在哪？”
我刚想说两句话损她一下，却发现谢知礼一直出神地望向吉他歌手的方向。
“怎么了？”我问，“觉得人家长得帅？”
谢知礼摇头：“不是，因为他唱的那首歌我听过。”
我也跟着仔细地听了一会儿，最后发现我没听过那首歌。
“叫什么名字啊？”我问，“原唱是谁？”
“忘了。”
他抿着唇，过了一会儿后才轻声继续说：“去年联欢会我写给你那张字条，那句话就是这首歌里的。”
我“哦”了一声，连忙在记忆里翻找那张字条，可找了半天，未果。
果然我和这种文绉绉的东西搭不上边。
谢知礼似乎也深谙我的习惯，只叹了口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瞥了我一眼，转身向文艺委员那群人走了过去。
他们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大家有什么话，今天敞开了说，”文艺委员将一个啤酒瓶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上，“可能以后就很少再见面了，千万别有遗憾啊。”
别有遗憾。
我恍惚了一下，待再回过神，那枚啤酒瓶的瓶嘴对准了我。
顿时这帮小王八蛋就沸腾了，一个两个争着抢着要问我问题。
最后还是猜拳猜出来了个最终赢家：“周子游，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初三的时候，我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高三的时候，我还是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
这两次的恋爱经历，女方没走心，我也没走心。两个不走心的人遇到一起，和签合同谈恋爱似的，凑满四个月，直接走人。
于是我思考了一会儿，坦然道：“初恋。”
一群人满脸意味深长，挤眉弄眼片刻后追问道：“你初恋是谁啊？”
“我的初恋啊，是......”
我忽然顿住了。
我的初恋是谢知礼，那个总是冷冷清清，无限度包容我的人。
十二岁的时候他这样做，十八岁的时候他还是这样做。
我这样顽劣的性格他忍了我六年，我也习惯了他在我身边的六年。
可若是他谈恋爱了，成家了，有孩子了，那我怎么办？
在这个月明星稀，潮涨潮落的傍晚，我醍醐灌顶，终于明白了我那点隐秘的心思。
我，周子游，自以为铁直了十八年的直男，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他很好看，很漂亮，也特别温柔，”我说，“能......包容我的一切缺点。”
似乎是受不了我这种秀恩爱般的语气，文艺委员脸上多了几分揶揄：“我们周小王子真是感情经验丰富得很啊。”
我正色道：“可别瞎说，我哪有感情经验很丰富，一直从一而终地想念初恋而已。”
说完，我悄悄瞥了眼谢知礼。他没说话，一直坐在那里，表情都是淡淡的，看得我心里发慌。
那天晚上我们在海边待到挺晚，喝了点酒，但不至于醉，也就堪堪微醺，歪七扭八地走成一路。
我和谢知礼在大部队后面。他不能喝酒，于是扶着已经醉了的我。
我看向他被月光照亮的侧脸，没头没脑地说：“小礼子，我想我初恋了。”
他扶着我的手一紧，又不动声色地松开：“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
我清了清嗓子，借着酒精上头的那股劲，轻声说：“你是我的初恋。”
谢知礼这回是真的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懊恼自己突然的表白或许是吓到他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道：“小礼子，你想谈恋爱吗？我的意思是......和我？”
谢知礼沉默良久后，低低道：“这不好玩，周子游。”
“你是......讨厌同性恋吗？”
我的脑子里像有一团浆糊，一半在后悔突然把这些说破，另一半又在催促我快些说，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于是我郑重地牵起他的手，有些语无伦次地讲如何一见钟情，如何讨厌他与其他人的亲密接触，如何暗暗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然后我发现他哭了。
谢知礼哭的时候也是好看的，只红了眼眶和鼻尖，可整个人的气质依旧清冷着，看得我心头一跳，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最后，我说：“小礼子，对不起，是不是冒犯你了？”
他摇摇头，忽然看着我苦涩地笑了。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抹温热柔软覆上了我的唇。
在那一瞬间，如同海浪撞在我的心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只记得那个晚上月亮很大，星星很少。他轻轻地亲吻在我唇上，如同蝴蝶的翅膀从我脸颊上滑过。
谢知礼说，你这句话，我等了好久。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如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