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8、大吉之日 ...
-
风吹树荫轻吟,趁着月光,树荫摇晃,一片一片。
整片林间,只有初戚的脚步声,仿佛天地间都陷入一片死寂里,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声。初戚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路,他压低着声音,轻缓的说:生于这世道,我不能事事都遂了自己的心愿,更多的时候,我们都会身不由己。阿凌,我希望你不是。
走着走着,他停住脚步,这一刻,他特别想伸手摸摸凌天瑶的脸,便轻轻的转头,白月光下,看着她露在外面的额头,沉睡的声音,安稳。风吹过的时候,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紫荆花香,初戚深吸一口气,继续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希望你自由自在,自私一点也没关系。
夜越深,月色越美,风越微凉。
宁静的树林变得有些恐怖,似乎刚刚有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林,阴阴森森的树荫。
突然,刮过一阵大风,转瞬即逝。
随即,飘过一个黑影,瞬间消失,刀光阴森寒冷,消失在树荫之上。初戚站稳脚步,勒了勒凌天瑶的双腿,身体直了直,中气十足,大声说:躲在暗处,鬼鬼祟祟,算什么好汉。
初戚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尖锐的笑声“哈哈哈”,笑声穿透在整个树林之间,来回,笑声未落,她又起声,带着点嘲讽,说:听说,大胥国公子七日后大婚,谁承想,这夜半三更,背上竟背着另一个女子。又是一阵笑声,紧接着,大刀从两面夹击,初戚腾地而起,悬在半空,凌天瑶的裙边长长的拖着。
落地,尘埃四起,树叶纷飞,背上的人,依旧沉睡,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树林深处,又想起了那个尖锐的声音,声音却变得严肃起来,冷冷的说道:放下你背上的人,我可饶你一命。
初戚冷笑,回道:休想。
又是一阵笑声,片刻之后,整个树林,没有了任何意思的声音,树林间,恢复了宁静,但初戚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凌天瑶依然沉睡。
黑夜里的那一点白月光,透着阴森的气息,初戚知道,在这无限寂寥的月色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刹那间,四面八方,刀光剑影,黑衣人扑面而来。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箫声,越来越近,震耳欲聋,靠近的黑衣人,丢下手中的大刀,双手捂住耳朵,掉在地上,翻来滚去,似乎,融入了黑夜里,呻吟声,夹杂着黑夜,死亡,就在一瞬之间。
树叶在月光下四处乱飞,惨叫声渐渐消失,许久,箫声消失,地上打滚的人融入黑夜,死亡,已将他们吞噬。
初戚的身体颤了颤,不寒而栗,此人,心狠手辣,像个魔鬼。
树林恢复安静,初戚定定的站在原地,那股生生不息的力量,慢慢靠近他,那股淡淡的香味,很熟悉,与凌天瑶身上的一模一样。
未看其人,只觉一阵风吹过,初戚的背上凉飕飕的,凌天瑶不见了。
只听见一阵声音,从树里穿透而来:她救你一次,这次,你未抛下她,你们之间,已两清。
初戚知道他是谁,一年前,在公子府接走凌天瑶的人,也是他!
月光下站着的人,是从未有过的疲惫不堪。
十安城,凤祥阁的二楼窗户,敞开,凌天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安安静静的十安城街,转着身后的紫玉扳指,夜风吹起的他长长的发丝,搭在手臂上。
“瑶阁”里的人安稳入睡。
佛烟楼处,柳佛烟的房间里,三更半夜,灯火通明,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呻吟声,痛苦。
一月一日,是天下的新年日,大吉之日,家家张灯结彩。且宜婚嫁,天下的情长儿女,大多均都会选择这一天成婚。何况今日,是大胥国公子与北梁国公主大婚之日。
不爱下雪的大胥国,昨日起,落雪纷飞,下了整整一天一夜。今日清晨,整个大胥国已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地上的白雪堆积起厚厚一层,房梁上一片苍茫,干枯的树枝上悬挂着一层白色。
如此这般,张灯结彩,从远处望,整个十安城,陷入一片白色里,大红灯笼高高挂,犹如悬挂于半空之中,大红花就像堆积在白雪上,耀眼,甚至是刺眼。
毫无疑问的,这场婚姻,受到了百姓的青睐,家家户户,每个人,都兴高采烈。
今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宇宙还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公子府接亲的队伍便要出发,本还在休息中的百姓,他们敞开房门,早早就点上了灯笼,公子初戚车队路过十安城的家家户户,似乎门口站着的,都是迎亲队伍。在清晨的寒风中,他们面带笑容,欢庆的祝福着。
路过凤祥阁的时候,除了住店的客人,并没有看到店内任何一个熟悉的人。然而,二楼的窗户后面,凌天瑶一整夜未睡,她就坐着等,等奏乐声响起,等车队路过凤祥阁,等那个穿着红色喜袍,气度非凡的男子。
远远的,他骑在马上,马的头上带着一朵大红花,他身披一件大红色的披风,绒毛高致他的耳部,长长的披风脱至马尾,甚是好看。
到凤祥阁时,他停下脚步,望里看了看。凌天瑶向后退缩,生怕被他瞧见,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扇半开半掩的窗户。
这时天已亮,半夜停下的大雪,不知为何,又纷纷落下,鹅毛般的大雪,落在他的头顶,他缓缓抬头,微眯着双眼,雪,越下越大。
这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催促着:公子,莫要耽误了良辰吉日。
鼓乐声奏得越来越卖力,站在路两旁的百姓,看着红得耀眼的迎亲队伍,再加上百年难见的大雪,欢叫声,越来越高涨。
听到催促声的公子初戚,低下头,没能再看凤祥阁一眼,扯了扯马绳,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马儿依然前进,地面堆积的大雪太厚,听不见马蹄声。凌天瑶靠近窗户,将那扇半开半掩的窗户轻轻推开,一阵寒风吹进来,她丝毫感觉不到冷,只有敏锐的听觉,听见那辆六匹马车的车轮在白雪上碾过。
出了十安城,凌楚大将军的军队,早已等候在城门外。
今日,他们都换上了鲜花般的盔甲,军队在凌楚的带领下,站成两条直线,公子楚戚策马出了城门,红袍在吹起的风中,飘扬。
早已等在城门口的凌楚将军,看到初戚,轻轻的策动马匹:嚯!
凌楚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向出城门的公子初戚作揖:恭贺公子大婚!
公子初戚回礼,这时,城门外排成长队的两支队伍,齐声说道:恭贺公子大婚!
公子初戚作揖回礼,苦笑。
凌楚看在眼里,与他并肩同行,笑着说:公子娶的可是北梁国俗称第一美人的公主,为何,还要这般闷闷不乐。
初戚勉强的笑着,然后轻声说:凌楚将军说笑了,本公子因身体不好,只是起的有些早罢了。
凌楚回答:公子知道便好。
然后,凌楚策马前行,一路飞奔,消失在眼前的雾里。
初戚迎亲的车队后,凌楚的军队已缓缓的跟上,金戈铁马,气势如虹。
军队的顶端,凌楚等候在此处,军队的后面,形成了一个u形弯。
凌楚走在军队的最前头,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兄!
是天潇,他依着军队的盔甲,骑在马匹上,凌楚不可思议,憋了他一眼,不客气的说道:胡闹。
天潇故作镇定地看着远方,却得意的笑着:我倒想看看北梁第一美人,与我们的天儿相比,好在何处,美在何处。语气里,是不服气,不甘心。
凌楚没在说话,其实,他也想一睹芳容。
过了十里林场,走了一条长长的山悬崖路,便到了大胥国的边境,边境处,是一条气势凶猛的河流,搭起的石桥已经年代久远。
初戚的迎亲队伍停在桥这边,北梁国的送亲队伍停在那边。
双双停下鼓乐声。
北梁的六匹车队里,那一顶红色的凤辇,里面的人悄无声息,其中一人轻轻的敲了敲凤辇,对着车内的人说:小妹,哥哥只能送你至此,以后,没有哥哥在身边,你得照顾好自己。
凤辇里的人轻声回答:知道。
骑在马上的那一男子,有些愧疚的低下头,然后继续叮嘱:倘若,大胥国公子……
话还未说完,女子便先出声制止:哥哥,听说大旭国公子待人温和,而且他还是一个病秧子,小妹嫁过去,并未觉得委屈,也不会因此而委屈,请哥哥放心,小妹一定照顾好自己。
男子轻叹一口气,笑着说:你看,他们的迎亲队伍排到了半山腰,你未来的夫君,就站在最前头,哥哥帮你看了一眼,风度翩翩,小妹一定会喜欢的。
凤辇内的女子轻叹一口气,把头轻轻的靠近窗边,温言细语,问:他,在你身边吗?女子问完,男子看了一旁的男子,他与所有人不同,别人都身穿鲜红,而偏偏他,一袭白衣,像雪一样白的披风,那男子退后,他走至窗前,轻声的说:小妹。
女子气吼:我不是你小妹。似乎感觉到她把头顶的红盖头掀开,生气的瞪着双眼。白衣男子轻声笑:我与你哥哥结拜,自然,你就是我的小妹。
女子没有回答,似乎是气急败坏,生气的说不出话,白衣男子继续说道:过了此刻,你就是他人的娘子,小妹的性格,应该收一收。
半响之后,凤辇内的女子心平气和,声音有些沙哑:这或许是我这一生与你最后一次见面,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要求,叫我一声名字。
白衣男子叫道:北离!
女子哽咽,没有在说话,白衣男子叮嘱道:小离到了十安城,倘若遇到危险的事,可到十安城中央,有一楼叫凤祥阁,找一个叫凌天瑶的女子,她定能帮你。
女子依然没有说话,她相信白衣男子的话,可是,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无缘无故帮你,或许,白衣男子知道他的内心在想什么,又继续说道:她天性善良,单纯,不会耍心计,但是,她容不得一丝欺骗。
凤辇内的女子终于开口,带着质问的口气:你喜欢她。
久久,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凤辇内的女子轻叹一口气,然后说道:认识你那么多年,你从未夸过任何一个女子,甚至除了我,你都没有其她的女性朋友。
女子继续说道:易水寒,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爱上了她。
同时,良辰已到,河的两旁,奏起了鼓乐,锣鼓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