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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醉酒 ...

  •   凌天瑶醒来时,已躺在十安城凤祥阁的“瑶阁”里。
      她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跃下,顺手从桌子上拿起相思剑,打开门走出去,“瑶阁”的门外,站着一个男子,走过来走过去,不时的望着“瑶阁”的门。正在他低着头走的时候,门“嘎吱”一声开了,他站住身体,抬起头,望着打开门的人笑。凌天瑶的眼神有些恍惚,阳光从他的头顶照下来,男子就伫立在其中,像一座守护她的山丘。凌天瑶看着那张笑脸,心不由得怦怦跳,脸发烫,莫名其妙的露出笑意。
      男子伸开双手,等她入怀,凌天瑶跌跌撞撞,跌入他的怀中,伸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腰,然后凑近他的耳边,轻言轻语的说:你怎么进来了。
      然后离开他的怀抱,歪着头,看着他笑,男子伸手理了理凌天瑶的碎发,抿起嘴角,笑容温暖,然后说:你消失了那么久没有音讯,听说你回来了,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
      凌天瑶还太小,见过的世面还不多,她虽行走江湖一年多,但关于儿女情长,她一窍不通,她只知道,第一眼看见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公子初戚,她看着那张好看的脸,心会不由得跳动,每次见到他,都会很开心,见不到他时,大脑中,偶尔也会想起他的面孔。
      这或许取决于她行走江湖的第一眼,第一个接触的男子,正是青春懵懂时,喜欢便偷偷的萌芽。
      凌天瑶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喜欢。
      但作为皇家子弟,出生在宫殿里的孩子,感情这种东西,从小耳濡目染。他父亲的妃子,甚至有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
      他在公子府长大,母亲过世的早,后又被人下毒陷害,身体不大好,所以,他死去的父亲,关于他的亲事,从不过问。那时候,他就像一个瘟疫,每个人见了都会避开,当然,除了七娘妃夭流煞。
      后来,病重,以为生命就快走到了尽头,未曾想,上天怜悯他,赐予他一个救命恩人,凌天瑶。
      他许她为他的救命恩人。
      她因为就自己,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直到后来她的再一次出现,他才知道,她不仅仅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喜欢那个天真善良的少女,喜欢她喜欢自由,喜欢她明明涉世未深,却假装一副老练的样子,喜欢她打抱不平……
      初戚微笑着说:带你这个地方。
      然后拉起凌天瑶的手,朝外奔跑。
      凌天瑶与初戚各自骑着一匹马,奔赴出了十安城,沿着大路一直走,穿过了十里林木,停在一处桥边。他们把马匹拴好,走到河边,静静的站着,河流顺江而下,只听见流水哗啦啦的声音,有风吹过,飘起一阵阵的清香。
      流水漫过碎石头,凌天瑶提起裙边,歪歪斜斜的过河。初戚跟在她的身后,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呵护。
      过了小河,凌天瑶放下裙边,只听见铃铛叮玲玲的声音。看着一脸笑意的凌天瑶,初戚也笑了,一只手挠着脑袋,温柔的说:走吧。
      凌天瑶又闻到了一阵花香,她顺着花香的味道,一路向前走,花味越来越浓。
      眼前若隐若现,凌天瑶有些不敢相信,她呆住,眼前,是一大片花海,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耀眼。她回头看了一眼初戚,惊讶,不可思议,初戚只是笑,他的笑容,在阳光下也有些耀眼,很温暖。
      凌天瑶伸开双手,掌心触碰着花蕊,笑容灿烂,轻轻的提起脚步,缓慢的行走,温暖的风,吹着她被太阳晒红的面颊,她微微的扬起头,这样,以便能更好的接触到太阳,更温暖一些,阳光直射下来,光线有些晃眼,她闭起双眼,放慢脚步,继续向前。
      凌天瑶从来都不知道,花,原来可以有这么大的魅力,它可以撩动你的心弦,甚至是强占你的意识,喜欢,就在那一刻中,强占着你的大脑,跟在身后的那个人,就想这样,一辈子的被他跟着。
      他们在无边无际的花丛里,追赶,嬉闹,飞上半空,面对着彼此,又迅速的落下。
      然而,不远处的丛林处,飘过一个身影,隐身在树影之后,她目光冰冷,心有不甘的盯着花丛里嬉闹的两人。与平时温柔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隐身于树影之后的那个人,是十安城大名鼎鼎的舞姬,柳佛烟。
      她爱慕公子初戚,自己都快要忘记是多久时间,可是,自从凌天瑶出现,他病痊愈,深夜时,哪怕她站在那座小桥上等,天黑等到天亮,都再也不会看见那张苍白的脸。如此这般,她为之高兴,却又无比沮丧,因为,想要见他一面,难于登天。
      于是,她很生气,她将栓在路边的两匹马,偷偷的放走。
      她也不想再看见那种温馨的画面,生气的返回十安成。

      傍晚时分,映着夕阳,他们躺在花丛中央,初戚把双手枕在头上,凌天瑶闭着眼睛享受傍晚的风,初戚就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面对微笑的侧脸,被霞光映得通红,初戚眨了眨眼,抬头望着被染成橘红色的天,轻声的,又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如果时间能停留,我希望永远停在这一刻。
      凌天瑶侧过身体,把一只手杵在太阳穴处,看着发呆的初戚,嘟着嘴,半响之后,又躺平身体,轻声的说:可惜时光永远不会停留,只能向前。
      初戚接过凌天瑶的话,说的有些悲伤:是啊,只能向前。
      就这样,他们又静静的躺着,未能再说一句话,任凭风肆意的吹过,任凭枯草打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天,看着黄昏落日。
      就这样等待夜幕的降临,等待黑夜吞噬光明,等待着流逝的时光,等待着身边的人,对我说:喜欢你!
      可是,等一句喜欢你,仿佛,需要耗尽生命中的所有时光,等来的,依然是无关紧要的,苍白无力的一些话。
      正因为,得来不易,所以才要格外的珍惜。
      那么,被珍惜的那个人,也同样的想要珍惜珍惜着你的那个人吗。
      或许是吧。
      或许,也会身不由己,喜欢,也仅仅止步于此。
      一个涉世未深,单纯善良,如同一张白纸的人,与一个,深宫庭院,关于情爱,耳濡目染,同时,喜欢,似乎也不仅仅是喜欢而已,单纯的喜欢,在深宫里,会夭折,被凌迟,那时候,连一份单纯的喜欢,也会变成无边无际的恨。
      与其将一份美好折断,不如将一份美好收藏。
      关于未来,需各自承担。

      黑夜来临,他们折回来时的路,却发现马匹早已不见了踪影,两人面面相觑,摊摊手,相视一笑。
      似乎心有灵犀的觉得,这样挺好,可以在月光下走走。
      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亮起的灯笼,凌天瑶把相思剑换到了另一只手,一只手摸摸肚子,早就咕噜噜的直叫,她看了一眼初戚。
      初戚微笑,说道:咱们先去驿站填饱肚子,再回十安城。
      他们向着驿站而去,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不过也正常,在这荒郊野岭之外,除了路过的商队,经过的行人,这附近的人,没有人会到这种地方吃饭。
      他们走进那扇木门里,听见马槽里有马的声音,驿站里有说话的声音,心想,也不是完全没有人。
      便推门而入,空旷的房间里坐着两桌客人,看到他们推门而入,所有人就像不知道一样,吃菜,喝酒,谈论人生。
      热情的店小二甩开挂在肩膀上的毛巾,迎了上来,把他们引到一个空桌处,拉开凳子,用毛巾在桌子上擦了擦,客气的问: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初戚回答:上你们的招牌菜。
      店小二欲要退去,凌天瑶忽然伸起手,说道:要一壶最好的酒。
      凌天瑶总是无法拒绝一阵阵的酒香,只要闻到,就无法拒绝,甚至是无法控制自己,她总是要喝一口,才甘心。
      她回忆起,在南国祭坛之上,似乎自己无法控制酒香飞了出去,可是后来,意识模模糊糊,只记得,听见一阵熟悉的箫声,醒来时,便已回到了十安城。
      她在心里自责,不知自己的鲁莽,可否冲撞了南国的祭天大典,可否让南休为难,倘若是,那自己就闯了大祸。
      初戚看着郁闷的凌天瑶,手轻轻的敲了敲桌面,抿着嘴笑,定定的看着她,凌天瑶伸手搓了搓脸,然后问: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初戚摇头微笑,一脸痴迷。
      这时,店小二端着饭菜上来,笑眯眯的说:两位客官,还需要什么,小的随时送上。卸下饭菜,把毛巾甩在肩膀上,凌天瑶把一个酒壶拿出来,递给店小二,看着店小二说:小二,帮我装满你们店里最好的酒。
      店小二接过酒壶,笑眯眯的说:好勒。两位客官慢用。
      店小二退下,凌天瑶斟满了两杯酒,一杯给初戚,自己的那一杯,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小口,口留余香。有模有样的点头,轻声说道:不错。
      初戚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凌天瑶的碗中,笑盈盈的说:喝酒之前,先吃点菜。
      还沉浸在酒香里的凌天瑶,一边拿起筷子,一边说:无妨,我现在就吃。说完,夹起菜放入嘴中,慢慢的咀嚼。初戚看在眼中,无奈的摇着头,唇边露出懒散的笑容,在夜晚中,带着温暖。
      初戚倒了一杯水,递给凌天瑶:明明爱醉,还那么爱酒。
      凌天瑶接过他手中的水,点头道谢。
      却听到旁边的人小声议论:北梁国的公主听说近日启程,七日便可抵达大胥国十安城内。
      另一人附和道:听说,北梁公主貌美如花,倾国倾城。说着,叹了一口气,不停的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乎,他在为那位北梁公主感到惋惜。
      听到此话的初戚,停下手中的动作,脸色微凉,眼中闪过一丝难过,端起桌子上被凌天瑶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凌天瑶瞪大眼睛,又为他斟满一杯,初戚欲抬起酒杯,被凌天瑶制止,微笑着说:喝酒,应该是慢慢品尝,不是如此鲁莽,你这样喝,再好的酒,也被你糟蹋了。说完,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闭上眼睛品尝,酒杯端在手中,悬在半空,久久才放下,睁开眼睛,看着初戚,一脸笑容:诺,就是这样。
      初戚没有说话,微微的咧着嘴,手,没有再碰酒杯。凌天瑶接着说:口留余香,酒才真正的被你喝过。
      说完还想再喝一口,突然想到,醉得不省人事,在这荒郊野岭之地,那可不好,便只能抬起酒杯,凑近鼻子边,闻一闻。
      却不料,另一桌上的其中一人道:就不知这大胥国的公子如何。
      凌天瑶的手僵住,小心翼翼的竖起耳朵,倾听,另一人说道:我可听说,是一个病秧子。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另一个人接着回答:可惜了我北梁国的公主。
      凌天瑶看着初戚,酒杯缓缓的放下,脸上没了笑容,一片冰冷,眼中没了笑意,是慌张,是不知所措,亦或是痛苦。
      初戚没有说一句话,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该如何向她解释,于是,再也没有勇气去看凌天瑶的表情,低着头,气氛冰冷,尴尬。
      这是凌天瑶第一次觉得,失去喜欢的东西,心中,原来是这般难过。是一种不言而喻的生冷,手脚冰凉,笑容,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爬上脸庞。
      凌天瑶将桌子上的酒杯端起,什么也没有想,一饮而尽。不知为何,今天,喝了满满一杯,依然未醉,又斟了一杯酒,欲要端起酒杯,初戚伸过手,压在了酒杯之上,眼神定定的看着她,凌天瑶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炯炯有神,却有一层淡淡的薄雾。
      凌天瑶的眼神,笑起来的时候是弯弯的月牙形,一潭清泉,生气的时候,恶狠狠的,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只要看着你,似乎就能把你看穿似的,让你不寒而栗。
      她冷冷的笑,勾起唇角,眼神没有一丝温度的瞪着初戚,初戚缓缓的伸回手,轻轻的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只能缓缓的低下头。
      凌天瑶一饮而尽,酒杯还未放下,脸就磕在了桌面上,听到响声,初戚抬起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已是夜深人静,月上梢头,吹起夜风。
      初戚本可以在驿站订房间歇息,可不知为何,吃了饭,他背上凌天瑶,朝十安城的方向而去,夜深人静,十里树林,秘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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