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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小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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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听说枫晚城那边,新换了鬼将。”
棋子落盘的声音,单薄的一声响。
“似乎是个刚从深渊升上来没多久的新鬼。”
老人的声音沉沉的,只是陈述,但话音转而又变得狠厉起来,“如今深渊厉鬼来人间掌权愈发嚣张,简直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老君稍安。”
潺潺如流水般温柔的男声响起,男人雪白的玉指捻着一片白棋,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棋子如玉,还是指白若雪。
一子落下。
老人倏然深思。
半晌,他轻叹了一声,“繁忧,你最近的棋势……这般剑走偏锋,虽能旗开得胜,但终究不是长久之道。”
裴简沉默半晌,温声道:“谨记老君教诲。”
被称作老君的老人沉默半晌,叹息一声说,“我能教你的东西,也不多了,你曾师承玄曜仙君,会的东西自然比我多。”
裴简温声道:“老君自谦了。”
老人道:“只可惜玄曜仙君走的太早了,当年原地飞升的天纵奇才,却没想到,会是那般下场。”
“如果玄曜仙君还在,大概不会看着这人间遭此横祸吧。”
裴简道:“家师一向忧国忧民……”
“唉,不提伤心事了,太阳熄灭,厉鬼横行偏又寸草不生,粮食只能坐吃山空,百姓生存举步维艰……真让人不知如何是好啊。”
老人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
白念念拿着印信,从深渊鬼鬼祟祟的爬了出来。
她这次出来是收集植物种子的。
蓝墨跟她说,君上最喜欢各种植物,最好是活着的那种。
白念念听到之后简直太高兴啦,种植物什么的,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她想要种出植物,也是需要种子的,不然,就是用妖力凭空凝结而成的东西,只是空有形态,而无神韵。
蓝墨说这些的本意是想让白念念去百草阁把里面的植物都变成活的,就像现在那株被列为深渊第一奇观的鬼眼草一样,好多厉鬼偷偷加持了无数层结界给它,生怕它一不小心就被陆渊的鬼火给撩到叶子。
但是白念念的脑回路不是这样——她送给君上的礼物,为什么要从君上的手里掏?
“三日后就是君上的生辰……”蓝墨见白念念不确定的扳手指,瞟她一眼,“别数了,就是坠日。”
坠日,是太阳彻底熄灭的那一天。
陆渊是诞生于坠日的鬼,吸收了太阳的阴气,所以比别的鬼更加不同。
“君上喜欢人间的植物,如果你能送给他这些,想必他会非常开心。”
……
白念念先去了晚云城。
她记得晚云城里有种兰花。
走到城门外,她看到城门外排着长长的队,排队的人们多是面黄肌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细细的血腥味。
她想了想,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她前面是个形容瘦削的中年女人,穿着破旧狼狈,牵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小女孩鞋子破了一个洞,眼睛一直在放在白念念身上。
中年女人回头看到白念念。也呆了一瞬,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姐,一时间只是看着,也不敢吭声说话。
白念念主动开口:“你们好呀。”
小姑娘声音软甜,眼睛澄澈好看,小女孩愣了一下,呆呆的说:“神仙姐姐,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白念念:“不要乱说哦,我是在和你说话,但我不是神仙哦。”
神仙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存在,她只是个小葫芦妖怪罢啦。
“为什么你们都在这里排队呀?”
中年妇女看着白念念,揣测着她的身份,她身体也不好,咳嗽了两声,慢慢说:“前些日子……枫晚城闹了一场地动……死了很多人。”
“很多人都变成了六亲不认的鬼……枫晚城也变成了鬼城。”中年妇女脸色很是苍白,“像我们这些,就逃了出来……”
白念念虽然涉世不深,但也知道,太阳熄灭以后,世间的轮回也崩塌了。
人死了不会轮回,不会转生,心性平和者徘徊不去,心有不甘者被执念吞噬,成为吞噬人之血肉为生的低级厉鬼。
人们会增加,厉鬼也会增加,可是土地和城市,只有那么多,人们靠着打猎为生,但是植物稀少,动物也越来越少,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和毁灭边缘摇摇欲坠。
这个天道崩溃,大势所趋的巨大洪流,不是她这只小葫芦精能左右的。
白念念虽然早就听小狐狸讲起过这件事,但亲眼见人因此流离失所,终究还是会感觉难过。
“我们的家都被鬼给抢走了。”小女孩难过的说,“妈妈说,我们无家可归,只能四海为家啦。”
“四海为家真的好难过,我们都排了两天队,还没有到我们。”小女孩努力踮起脚尖,看着前面的队伍:“不过快啦。”
白念念:“我记得以前进城,是不需要排队的。”
“现在有我们这些难民,当然和平时不一样了。”中年妇女苦笑,“而且我听说,枫晚城那边……已经有可怕的鬼将接手了。晚云城的城主害怕鬼将狡猾,怕有鬼混进去,才会查得如此严……。”
她话音还未落,就听人惨叫一声,撕心裂肺。
白念念下意识往声源望过去。
尖锐的三叉戟刺穿了人的胸口,鲜血滴落,守卫一把甩开,冷漠的说:“下一个。”
白念念:“……”
中年妇女和小女孩却像见怪不怪,神情有些麻木,“这些守卫,仗势欺人的,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那个人,应该是没有身份文牒吧。”
白念念看着有人把尸体拖走,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血腥味,似乎有了源头。
白念念把目光移到了地上的血泊上,“没有身份文牒,就要被杀掉吗?”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叹息。
队伍很长,白念念排了一天还是没有排到,天色渐晚,周围的人开始歇息,中年女人问白念念要不要吃东西。
她们的食物是一种粗糙的肉干,白念念认识,是食金鼠的肉。
这种野兽属金系,以金属为食,会一点灵气转换,但于灵兽相去千里,却也是在这失去植物的艰难时代生存的最多的生物。
白念念:“我不饿,你们吃呀。”
休憩的时候,白念念听到了细细簌簌的动静,她歪了歪脑袋,手轻轻放在地上。
藤蔓扎根蔓延,如同最敏锐的触角,为她捕捉到了动静所在。
半晌,又缓缓收束。
看着周围逐渐睡着的难民,白念念托着了下巴,想了很多。
翌日。
白念念跟着难民进了晚云城,虽然排了很久的队,却没有觉得很累。
看守的问她是哪里来的,她想半天,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没有晚云城的身份文牒?”
白念念摇头,她确实没有身份文牒。
那守卫凶戾道:“没有身份文牒,又长得这般,怕不是小鬼!”
一边已经验过身份文牒的中年妇女和小女孩脸都吓白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没有身份文牒!明明有已经死人的前车之鉴,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
白念念仰头看他:“那你要,杀掉我吗?”
守卫二话不说,尖锐的三叉戟猛然朝着白念念戳了过来!
小姑娘眼瞳水润,却单手捏住了他的三叉戟。
守卫怔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动了动自己的三叉戟,却根本动弹不得,小姑娘嫩白的两根手指,却像是重于千斤的铁钳——
精铁制造的三叉戟,从小姑娘指下蔓延出细微的裂痕。
“你杀得了人高马大的大人。”白念念说,“却杀不了一只像我这般的小鬼。”
“哗——”
精铁在她指尖寸寸崩碎,木制的长柄也在眨眼间爆裂,崩开的碎片几乎戳瞎了守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