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这门亲事 ...
-
身上背着沉重的金银珠宝,梁娇反倒比来事脚步更加轻快,盖因她原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在密室中的思虑很快就给拥有一大笔珠宝的喜气给冲淡了,如今满脑子就是回家如何将首饰带起来,将金元宝兑成银子。
梅花九数走得虎虎生风,很快就到了出口那里。
一回生两回熟,梁娇拨动燕子锁将青铜门打开,回到了地道。
她借力窜出了半丈高,伸手扒住了地道口爬了上去,伸手沿墙壁摸了摸,找到那个砖头,又是一推一扳一拉,墙壁无声敞开,又拔出簪子操作一番,推开木板钻了出去。
背后的墙壁缓缓合上,她将木板放下,听到一声脆响,机关显然是合上了。
她推开衣柜的们向外看了看,准备关门便走,谁知目光一下子对上椅子上的人影。
那人一身黑衣,仿佛融于夜色中,见她冒头便欺身而上,如同呓语一般哑声道,“你是谁?”
姬无铮原本是个顶尖高手,无奈梁娇的体力跟不上,原本对付起一般的高手她也不在话下。
可是身上背着包袱,手里抱着珠宝箱,掣肘太多,又兼对面的人好死不死也是个高手,不得不拼力与之相博。
好在那个人也不愿多生事端,动作大开大合却刻意不动屋子里的东西,嘴里不出声,对梁娇也没有下死手。
这一顾忌起来倒让两个人有了旗鼓相当的架势,两个人当真是拳脚相加,爆发的气劲让屋子里的幔帐呼呼的被吹荡开,
梁娇很快脑门就冒了汗,心知不能恋战,她的珠宝箱都快抱不住了。
一狠心抬起手,袖箭倏地向对面的人,那人迎面看着寒光,忙下腰躲过,梁娇趁着这个时机一个鹞子翻身从虚掩的窗子跳了出去。
男子翻身出去,拉住了她左手,“东西留下!”
梁娇慌忙阻挡,可惜掣肘太多,首饰盒子掉了下去。
梁娇心里一痛,起身就要捞,却被男子拽住了身后的包袱。
“我金元宝!”她一阵心急,身子一拧挣脱了他的钳制。
男子纠缠不休,今夜无星无月,外面漆黑一片,两个人闷声打斗,纠缠成一团。
梁娇体力已经不支,心中暗骂对面的人粘缠的很,忽听得一阵劲风吹过,那男人冷不防被人从身
后击了一掌,周边弥漫起淡淡的血腥之气。
“走!”一个人拉住了梁娇的胳膊,脚尖轻点向着西北方飞奔而去。
这时一个黑衣人落到了男子身后,道,“公子,他们往府外去了。”
他说,“追,看看去哪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那人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扶助了窗框才不让自己倒下。
他蹲下身子将首饰盒捡起来,小心的拂去上面的尘土,而后目光深深的看着西面,那个女子是谁?为什么知道这里?
这边梁娇早已虚脱,全凭一口气吊着才不致掉下去。
拉着她的应该是个男子,身材高大,手掌有些薄茧,应该用刀剑。
“你是谁?”梁娇看他带着自己朝梁府的方向奔去,心中骇然。
男子却一声不吭的拉着她上蹿下跳,到了梁府后门推了她一把道,“躲好,我去引开那人。”
见到一个黑影紧跟着那人去了,躲在院外茅厕里的梁娇总算松了一口气,结果险些让这口气呛吐了,连忙轻手轻脚的逃了出去。
好在此时便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悄无声息的翻了墙,进了梁府。
梁府的守卫很是稀松,她一路轻松通过,最后落到碧竹苑时才发觉自己衣裳都让汗湿透了。
绕过被迷晕的丫头,她将衣裳都脱掉,总觉得自己身上有挥之不去的臭味。
梁娇有些恹恹的,丢掉的珠宝对她来说纪念意义更多些,虽然本来就没多大指望弄留下来,得而复失还是叫人懊恼的很……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她将金元宝藏进被子里,拍醒了昏睡的翠菊。
“翠菊醒醒。”
翠菊揉了揉眼睛,忙起身道,“三小姐,您叫我?”
梁娇顿了顿才道,“你回塌上睡吧。”
翠菊不疑有他,打了个哈欠起身,又叫醒了屋外守夜的丫鬟,就听梁娇的声音传来,“给我打盆水来,你们便各自去睡吧。”
“是。”小丫鬟早已对小姐言听计从,打好水关门出去。
梁娇拧了汗巾子给自己稍微擦洗一番,已觉得上下眼皮黏在一起,打着哈欠钻进了被窝。
梁娇的身体是真壮实,她本以为浑身汗湿的跑了半宿十九会感个风寒,没想到第二日起来没事人似的,只是略有些腰酸背痛,打两套拳就好了。
因着昨晚上的事她深知这小姐的身板虽好,却实在欠缺后劲,因此又加了一套调养内息的功夫,比先前又早起半个时辰。
打过拳她好好洗了一遍,吩咐丫鬟们守在外面,拿起被子下面的金元宝。
首饰丢了,好歹金元宝和宝石还在,一时又觉得房子没事就是万幸。
她取出袖箭里的一直小箭,狠心将两个金元宝下面大禹通宝几个字划掉,便喊了翠桐过来,让她将金元宝、两红两蓝的宝石兑成银子。
翠桐是个明白人,脑子里只闪过一丝疑问,便考虑起去哪换银子比较合适,梁娇对她的知情识趣非常满意。
可是梁府里知情识趣的人诚然不多,她那位三姨娘就算一个。
早饭时给祖母请安,三姨娘忽然与祖母提起要去庙里拜拜。三房马上就要去任上了,府里几个爷们过了十五就要去书院读书,此时能跟着一起去拜了文曲星,保佑他们今年好好做学问。
梁娇腹诽:你的大儿子但凡少搞些事,还用得着拜菩萨?
其实这事就是她那个好大哥折腾起来的,不过这次他留了个心眼,没有事先告诉三姨娘和梁嫣,是以梁娇从她们那边也没得到消息。
前日梁世敏应御前侍卫之邀在京城顶级的大观楼吃了酒,席间那人对他殷勤备至,梁世敬更觉这门亲事对他的仕途是顶好的助力。
于是酒过三巡,便与他说起三妹妹梁娇也对他颇为敬仰,若是能够见上一面那是再好不过。
恰逢梁家在正月十五前要去寺中烧香,御前侍卫连忙答应下来,与梁世敏如此这般定下日子,请他转告梁娇届时相见。
正月十二。京郊广化寺。
梁娇前世不爱烧香拜佛。
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每每被母亲拉去寺庙中便浑身不自在,偏生一堆人盯着不许出错,真是无趣的紧。
没想到这一世来到佛门之地反倒得心里舒坦,可见人心都是会变的。
如今虽已过了年,却只到了五九节令,寒气未消,河面才刚刚开始化冻,寺庙中也并无什么可赏之景。
偏生合家一起拜过菩萨之后,二哥哥和九哥便被大哥带走,说要与相熟人家的公子一起去听高僧讲经,祖母、大夫人因路上颠簸身体不支在客房中休息,四姨娘去给女儿梁娓供灯,三婶、梁晴儿、三姨娘、梁嫣都与她不是一路,于是就只剩她一人。
好在广化寺有一片好碑林,碑林中有前朝书圣的遗迹,梁娇前世就曾看过,如今来到此处也不愿一味在客房中窝着,便带上香草和翠菊去看一眼。正巧与带着文房四宝来拓字的梁嫣、晴姐儿碰到一起,两拨人相看两厌,一东一西站在碑林两端各做各的。
梁娇只捡着想看的两块碑看了,便道去别处转转。
扶着梁娇的香草见状说道,“小姐,听闻广化寺后院湖中有一条活了二百年余年的红鲤,那鲤鱼有三尺多长,寺中还破例给它赐了法号“云麓”,您要不要去看看?”
“哦?红鲤竟有法号,倒是有趣。”梁娇道,“走吧,咱们过去。”
翠菊也是头一次听说,眨巴着眼睛问香草,“这鱼儿如何得的法号,香草你说说。”
“这事还要从鱼儿进塘时说起呢。”
相处久了就知道,香草是几个丫鬟里伶牙俐齿的,她见梁娇对这事也感兴趣,便绘声绘色的说,
“这池子不是外面连着一条山上的小溪么,那鱼儿可是自己个儿从溪流中一路游到寺中来的。溪水有一段是逆流呢,它生生逆着水过来的,游了三年才到。
从溪水到广化池之间还有一块巨石,它那时候块头大,根本游不过去,每日不懈的从石块那边向这边跃,说是跃了九九八十一日才成功呢。”
“啊呀,那可当真是有佛缘了,”翠菊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确是要看看。”
“梁娇过去了?”一边指挥着丫鬟拓字的梁嫣支走梁晴儿,问她的心腹丫鬟红袖,红袖道,“小姐这法子忒好,就是大少爷说的那个兵……兵不……”
“兵不血刃,”梁嫣皱眉对红袖道,“你是我的丫鬟,怎可如此不通文墨?回去将这个成语抄一百遍。”
红袖闻言暗中叫苦,面上却不带,只恭敬的福了福,“谢小姐指点,奴婢粗笨,不像小姐这样出口成章的,怪不得都说您的文采在汴京中屈指可数呢。”
梁嫣移开看着碑帖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道,“是首屈一指,这词也抄一百遍。”
红袖再不敢乱拍马屁,赶紧答应下来。
梁嫣望着梁娇等人离开的身影,嘴角微翘,这门亲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