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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私相授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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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梁娇与两个丫鬟走出寺庙后殿左侧的月门,眼前的景象顿时开阔起来。
远处是层峦叠嶂,近处则是波光粼粼,这广化池原也只是寺后的一方野池,如今倒是好好的拾掇了一番,池边的小路都砌上了石头路面,不远处还有一个草庐,草庐前后处栽了丛丛白梅,远远的风吹过来,便能闻到淡淡梅香。
许是与溪水相连的原因,挨着草庐那侧的池塘已经化了小半,远远看去还能见到点点红色,应是在池中游来游去的红色鲤鱼。
“这池子如今倒是有些看头。”梁娇笑道。
“小姐,听说那云麓大师就在草庐那边呢,草庐左侧那一道亮亮的就是溪水与广化池相接的地方,它老人家时长出现在那里,”香草说道,“不过听闻它冬日里出来的时候不多,不知咱们能不能碰见它。”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走吧。”
梁娇发话,几个人便赏着景往那边走。
快到草庐那边,梁娇突然想起一事,问香草,“这云麓之事你是从哪听说的?”原先梁家上香的时候,梁娇只是个添头,要么不来,要么来了也是在客房中枯坐,不知这红鲤之事。
香草道,“回小姐,奴婢在小厨房里等汤羹的时候,听丫鬟们聊起来的。”
梁娇点了点头,距离草庐越近,只觉得花香愈浓,那水中嬉戏的鱼儿也越多,着实有些喜人。
几个人到了溪水入湖之处,只见那旁边竟有一块硕大的石头,石头已经十分光滑,显然是一直有人来这边闲坐。
香草拿出帕子擦了擦,又取了垫子放在上面,梁娇这才坐下。
翠菊站在湖边左右看了看,红鲤鱼倒是不少,但是超过三尺的大鲤鱼却没看见。
“云麓大师不在啊……”翠菊有些遗憾的说。
梁娇让她拿出点心喂鱼,香草惊道,“小姐竟带了点心,真真是与大师有缘啊。”
梁娇笑而不语,她是特地带的点心。
说起来,这云麓可是她的老相识呢。
犹记得那时她才十二。
往年与母亲来汴京探望外祖父母时,每每都会来广化寺烧香,那回她闲极无聊便跑到野池边玩耍。
看到池子与溪水想通,她又沿着溪水向上游山寻仙,恰好看到了池中的那只红鲤。
这鲤鱼长得肥硕讨喜,通身红色、额头一点铜钱大小的白点。
她的乳名叫鲤儿,母亲做胎梦也梦见红鲤入怀,她打小就疑心自己是鲤鱼精转世,对自家的同族都很和气。
满宿国公府的人都知道大小姐是从不许鲤鱼上桌的。
看到那一尾大红鲤在水中逆着水向上游,觉它是打算进广化寺的大池子,便好心帮了它一把,伸手一捞向着广化池飞奔。
这鲤鱼也乖觉的很,竟然也不挣扎,于是在她“好心”帮助下,肥鲤成了广化池中的居民。
后来每次来这里烧香,梁娇都会带着最爱吃的点心梅花糕来喂它,日子久了它竟然认得自己,见到自己过来便冒出水面摇头摆尾的。
弟弟登基以后,她还带着青离来过几次,向他展示自己与同族的默契,青离便道,“听闻山野之物都需点化,这鲤儿应是有些灵性的,不若给它一个名字,也让它沾沾长公主的福气。”
梁娇仔细想想,“遇见它时它正逆着溪水向山麓中游,想来有朝一日它定能扶云而上,化身成龙,便叫云麓吧。”
说来好笑,后来她才想起那一辈和尚们恰好排到云字,想来后面才有了叫一条鲤鱼“云麓大师”这样的好笑之事。
“小姐!云麓大师出来了!”翠菊惊喜的声音将梁娇从回忆中拉回来,定睛一看,一条硕大的鲤鱼摇头摆尾的游了过来。
“哎呀它出水面了!”看着鱼儿越游越近,香草也有些惊喜。
梁娇看到它头顶的那处白点,原先只有铜钱大小,如今却如同碗口大小,行动间也越发稳重了。
她起身走到水边,伸出手波动水面,那云麓竟如同小狗一样,游到她手下,用额头拱了拱她的手。
“阿弥陀佛,听说云麓大师从不爱与人亲近,没想到竟亲自游到小姐手下,可见我们小姐是有福气之人。”
翠菊激动的合掌念佛,香草也快要惊掉下巴,不是都说云麓近年来越发不爱靠近水边了,如今竟然主动游到小姐身边,果然,她家小姐就是这样有福气!
梁娇手指拂过云麓额头的白点,刚要说话,忽然觉得不对,起身一看,有个十七八岁的高大青年自梅林而出,向着这边走过来。
这本来就不是自家地盘,梁娇不欲理他,转身继续与云麓玩耍,却听到他饱含深情的喊了一声“娇娇妹妹”,惊得她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梁娇起身看他,柳眉一竖,“大胆!本……姑娘的名字也是你叫得?”
对面的高大青年正是那位对她有意的御前侍卫。
“娇娇,不,梁三小姐,是在下唐突了。”他走进了朝他拱手道,“在下是望海伯嫡次子、御前侍卫,复姓诸葛,名铁牛。”
“……”这名字如此清奇,倒叫梁娇一时断了气焰,险些笑出声。
如此一个眉清目秀的翩翩公子,名字委实过于淳朴了。
“原来是你。”梁娇半晌才道,“你知我会来?”
诸葛铁牛奇道,“不是小姐约我来此么?上次一见小姐倾心,如今再见,更觉小姐恍惚天人,若有幸蒙三小姐不弃,在下定会说服父母给三小姐提亲……”他说着竟然不顾礼仪走到梁娇面前,看样子是想要摸她的手。
梁娇一个飞踹,将他踹出一丈多远,“不知所谓。”
诸葛铁牛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手上拿着的玉佩“噗”一下飞出去,落在他身边的草丛里。
翠菊和香草吓得抱在一起,她们刚刚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这一下摔的真狠啊。
“你!”诸葛铁牛没想到自己竟然给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踢飞,面上没有愤怒之色,反倒浮起了一丝可可疑的红晕,“三小姐怎么……功夫这么好?”
“你我之间许是有些误会,三小姐,我想将自小带的玉佩送给你做信物。”
他说着捡起了玉佩,热切的说,“三小姐,先前我只觉得你长得美,没想到你功夫也如此的俊,在下觉得,许是上天……”
梁娇见他又说些不知所谓的话,哪里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本就过得憋屈,梁世敏和三姨娘竟联手给她下套,她一怒之下,转身就是一个回旋踢。
诸葛铁牛已经有了准备,侧身躲过了带着风声的一击,梁娇脚尖轻点,另一只脚朝着他肋下踢去。
诸葛铁牛抬手挡住,没想到她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他后退两步才卸掉了气劲。
他心中也冒出了切磋之意,于是欺身而上与梁娇对打,一开始还存着逗一逗她的心思,可梁娇不知从哪学的怪异功夫,如同一只鱼儿滑不留手,完全叫人使不上劲,可打人的时候却是粘着人叫他完全躲不开,下手气劲十足,没几下他脸上就挂了彩。
两个丫鬟和在旁边急的不行,可又知道小姐是个有主意的,想劝也劝不住。
诸葛铁牛的小厮姜九躲得远远的,还喊她们往后一些,对于这个爱打架的少爷他早就习惯了。看情形就知道这位功夫不错,往前一凑可能就是缺胳膊断腿。
卡着时间带着祖母、三婶、望海伯夫人等来见证二人私相授受的梁世敏:【我官位没了。】
祖母正见到诸葛铁牛被再次踹飞,惊得被陈嬷嬷和齐嬷嬷扶住了才没软倒,连忙喊道,“三丫头,快住手!”
打的热火朝天的两人这才停了手,一直没吭声的望海伯夫人抚掌大笑,“这丫头好一个漂亮的后撩腿!不错!”
梁娇功夫虽好,身子却有些笨重,也累的气喘吁吁。
停下动作,她赞赏的对诸葛铁牛道,“功夫尚可。”
诸葛铁牛挠了挠头,顶着乌青的眼圈和一道鼻血,傻乐道,“三小姐功夫当真聊得。”
梁娇拂了拂袖子,嘴角挑了挑,“自然。”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众人:……
梁世敏:【官位可能还有。】
三婶头一个不干了,三叔这些年在官位上有所建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望海伯的提携。黄老将军年事已高,听闻已有告老还乡之意,望海伯作为他手下的一员猛将,隐隐透露出取而代之的意思。
“娇儿,你一个女儿家,从哪学来这些唬人的招式,当真是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你看看,”三婶的脸看她的时候拉的老长,看诸葛铁牛倒是满脸的心疼,“哎呀,这眼眶子都给打青了。”
三婶作势要给诸葛铁牛擦鼻血,被他不好意思躲开,接过姜九递过来的帕子胡乱擦了一下了事,“老姑,侄儿没事,只是跟梁三小姐随意切磋一下。”
“呵,你爹说你下盘不稳,碰见高手禁不住几下,怎么样,现在倒是知道了?”望海伯夫人出身将门,也是打小在边关长大的,与梁三夫人道“妹子不必挂心,他年少莽撞,在京城四处惹事生非,早该有人压一压她的气焰。”
说着她又含笑望着梁娇,“丫头,刚才你那几招漂亮的很。”
梁娇喜欢豪爽之人,与望海伯夫人抱拳道,“好说。”
诸葛铁牛看着母亲与梁娇能说上话,忍不住咧嘴笑了。
“望海伯夫人大度,我梁家却不能这样不知礼,”一直没吭声的祖母齐氏忽然道,“娇儿还不跪下,向望海伯夫人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