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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谈笑之间饮名酒,此爱是否天难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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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几人各怀心事地回屋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五人竟在一层楼上。
绛蔻和曾离客厢相对,许啸清则住在绛蔻隔壁与玉笙对门,墨炎在他另一边。
这一晚上也甚是忙碌,绛蔻和墨炎从原来的宿处把随身的衣物行李都搬来。
墨炎实在看不怪浮云楼一本正经有规有矩的布置,便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新布置了一下客厢。
第二日他一直睡到了晌午,用罢早午饭,无所事事的他又一脸笑容地敲响玉笙的门。
“小玉儿?”
“不在……”房里传来玉笙无限怨念的声音。
“这样啊,那我可就进来喽。” 墨炎手上握着一个铁片往门缝里一插一挑,大摇大摆地推门进去。
“你、你…” 玉笙一下跳了起来:“墨公子!”
“错!叫小炎。” 墨炎朝他摇了摇头。
“小炎,”玉笙先是一愣,接着又叫道:“你你贸然闯入,实非君子所为。”
墨炎摇了摇手中一片小巧的刀片,笑得一脸无害:“首先,我从没说过自己是君子,其次我刚才问的时候你回答不在。我是怕你有危险,不得已才进屋察看的嘛。”
他毫不客气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派理所应当的样子。
“这、这是我的茶杯……”玉笙还想挣扎一下,却发现这位墨大公子根本不拘这种小节。
他无奈地问:“既是如此,你检查完毕是否……”
墨炎一个飞身靠到了玉笙旁边:“小玉儿,我不信你就这么想我走?”
“玉笙一介书童,公子实在不需必与我如此亲厚。” 距离过于切近,玉笙实在不太习惯。
感受到墨炎的体温和气息,他突然满脸通红,忍不住往边上挪了挪。
“你又忘了,要叫我小炎。你救了我性命啊,我一向有恩必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墨炎讲的话听起来总是有理有据:“难道你家曾离教你要忘恩负义,愧对自己的良心?”
“没有啊,你不要瞎说。” 论嘴皮子功夫,玉笙哪里是墨炎的对手?马上慌了手脚:“若只是这个,小炎你别放在心上,少爷说了,施恩莫图……”
“小心!”墨炎打断玉笙的话,突然侧身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进自己怀里。
原来玉笙想坐过去一些,屁股一挪却差点摔了下去。
“谢谢……”玉笙下意识地道了声谢,抬起头他的唇离墨炎的唇只余毫厘。
“不客气。”墨炎轻声说,他双唇动了几次就轻轻碰擦过了玉笙的唇边几次。
玉笙只觉得一次次有麻酥感从唇上传来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右手猛地抓紧了墨炎的手臂。
墨炎嘴角不露痕迹地上扬,露出得逞的狡诈。
他突然俯身向前,双手顺势一把搂着玉笙,吃掉了那最后一丝余地。
他的吻技极好,因投入而闭住的双眼只留下长而密的睫毛,如他的眼神一般勾人。
玉笙看着看着甚至连挣扎都忘了,只能投入在这个吻里。
吻越来越深,直到墨炎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这才放开了他。
看着玉笙满脸通红的样子,他浅笑着轻问玉笙:“不喜欢小玉儿,那喜欢我叫你什么?”
“堇楠……” 玉笙喃喃道。
“小楠。” 墨炎轻呼了一声,将头埋在玉笙颈间。
玉笙听到他这么叫自己,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方醒悟自己竟在和墨炎……!
墨炎看到玉笙的反应,忍不住笑着解释:“小楠你别误会,虽然我为人随性,但绝不随便,没想到刚才居然没忍住。”
真是忍不住啊,这小书童滋味太好了,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提醒自己进展太快得不偿失,他怎么停的下来?
玉笙听到此处,脑子里“轰”地炸开,立刻跳出墨炎怀里。
墨炎怀中一空,只觉得心里的热浪也冷了下来,但脸上仍笑盈盈的。
他半倚在茶几上:“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玉笙颇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墨炎:“你、我……刚才……”
“噢——是刚才,我的技术不佳吗?” 墨炎挑了一撮红发在手指中不住绕啊绕,姿势妩媚之极。
“不,不是的……啊,不是‘不是’……我……” 玉笙脸红得快能滴出血来。
墨炎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着小书童的销魂可爱之处,是他以往情人所不及的。
强忍住笑,大言不惭地说:“既然你占了便宜,便要对我负责。”
玉笙自小跟着曾离,曾离严肃惯了,庄里的人也都是正经的很,从无人教他如何调戏别人,更不知道被人调戏了要如何。
他一下子没有主意,不知该说些什么,脑子里只有孟子那句: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可是……你又不是女孩子?”
墨炎听他这么说都乐了:“难道男人就可以随便亲的吗?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的男人吗?”
“不是的,我没有。”
“不是那你还亲我?亲完了,还不肯认帐。” 墨炎的话说得极快,完全不给人思考的余地。
“明明是你先、你先……”玉笙咬紧嘴唇,就偏偏说不出那两个字。
“那我是忍不住嘛,你呢?难道你也忍不住?”
“没有,我……” 玉笙急得不行,却偏偏每句话一出都被墨炎打断,根本解释不来:“但是……”
“没有但是,我喜欢你,小楠,你什么也不用管,只管和我在一起。” 墨炎这张脸本就好看,这样深情款款地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让人很难拒绝。
玉笙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因心情起伏而粗重的呼吸声。
墨炎知道不能把玉笙逼到死路,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难道玉笙不是你的真名吗?”
江湖上的人用化名也很常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玉笙的脑子还没从震惊中回来,只是本能回答:“不是的,只是我喜欢笙乐,后来少爷便给我改了玉笙。”
说完他突然想到: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说这些干什么!
于是他仿佛终于找到这个空隙可以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但是我怎么能喜欢你?你、我,我们都是男人,这是天理不容的!”
他说的理直气壮,说完却有些懊恼,到底在懊恼些什么呢?
他不知道。
墨炎闻声一愣,笑意在嘴角固定住,他默声看着玉笙,良久不言。
“小炎,我……” 玉笙见他如此,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舌头像砂纸一样刺的喉咙生疼一直疼到心口。
——我说错了吗?
明明他义正严词,掷地有声啊。
“这是你心里话吗?”墨炎等了他良久仍不见下文,默默地转身要走。
“好。”
“小炎……”
“我为什么要管天理容不容我?” 墨炎问的这话不似平时,一点语调也没有。
玉笙的身子微微战栗,心好象被什么蛰了一下:“我……”
“你可以说你讨厌我、说你还不了解我或者说你有心上人了,说什么都可以。可是你为什么推给老天爷?”
墨炎眼底漫上来一层凉薄,语气落寞:“它早就不容我了,我只问你呢?你容得我吗?”
等玉笙回过神来,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你容得我吗?
玉笙呆呆地坐下,他反复地想着墨炎的话。
……………………
墨炎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床边的鬼脸面具。
——“这是天理不容的!”
空荡荡的房间里,充斥着玉笙的声音,如影随形。
为什么?
让墨炎沉思的是,为什么自己听到那句话的时候,真的会有软肋被人掐住的无力感?
他明明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拿下玉笙,再不济他也可以和平时一样耸耸肩,这件事情就过了。
这书童本也不是什么人间绝色,为什么听他拒绝自己的时候,自己却连场面话也说不出来?
“火玉” 墨炎啊,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他痴迷,有多少男子愿为他入魔,向来在情场上他就无往不利。
但是刚才在对玉笙说那句“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是真的有想就这么定下来的平静和向往。
他是真的把一颗真心捧在了他面前的。
那么单纯美好的人儿啊,和他平时遇到的男男女女都不一样。
——可是他居然拒绝了自己?他怎么敢!
一阵怒火平地而起,墨炎一把拿起鬼脸面具就要捏碎,脑海中却浮现出玉笙的笑颜,正在迟疑间……
“咚咚”
“谁啊?” 墨炎此时心情不爽,没好气地问。
“墨兄,申时了。是否……”门外许啸清彬彬有礼地说。
“邦”门突然打开。
“知道了。” 墨炎从房里出来,径自下楼了,看也没看许啸清一眼。
“呦,都到啦?小二,给本公子拿一瓶‘醉落魄’来。” 墨炎走到桌边坐下半撑着头说。
“好叻,三杯洗尽心中事,醉宿街头人不知,这位公子您的‘醉落魄’。”
墨炎拿起酒瓶调笑了句:“这么小?果真只有三杯。也罢,先给本公子漱漱口。”说罢一饮而尽。
“小二,再上一瓶。” 墨炎随手将酒瓶扔开。
“公子,这……”小二有些迟疑。
“小炎!你在干什么?” 绛蔻有些看不过去,轻叱了他一句。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去取?你不必替许兄省钱,我们这位许少庄主有的是钱。” 墨炎充耳不闻绛蔻的话。
“墨兄所言极是,小二哥取来便是,只是这‘醉落魄’后劲极大,墨兄少饮为妙。” 许啸清忙出面解围。
“本公子从七岁就开始喝酒,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你管我。” 墨炎手握着酒瓶转过身来向着许啸清。
他刚饮了酒,双唇一片湿红,晶莹的肤质透着一片艳色,端的是美极,竟噎得许啸清无话可回。
“‘醉落魄’乃天下名酒,墨公子一饮而尽,名酒要是有灵,也会伤心的。” 玉笙也上前劝阻。
他想搭句话证明刚刚的事情没有影响什么,他们依然是朋友。
可是墨炎听完一怔,他将酒盖盖回,起身放入玉笙手中,用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了句:“酒会伤心,那人呢?”
只一霎时,他又换上了桀骜不驯的笑容:“多谢小楠关心,我只是口渴了,走吧。”
玉笙手持酒罐,问言浑身一震不知道该说什么。
抬头又看见墨炎的笑靥,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心却因为这句话疼地缩成了一团。
曾离却因为墨炎的那句“小楠”,忍不住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