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浪漫》有夜

21、Chapter 20 视线

　　“我喜欢你喂我吃。”

　　温行止似是无心说出来的话语，却戳中了何栖的心。
　　何栖眼里浮现出淡淡的温柔，他很想揉揉温行止的脑袋，甚至想：温行止这样一个小幼稚鬼多可爱啊。
　　何栖完全忘了，刚刚温行止是怎样强势地让自己“喂”他吃了东西。

　　温行止那双垂眼，不含笑意便显得忧郁了。

　　看到那双眼里出现疑惑，何栖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不正常——他看得太久了，匆忙收回视线，拿起冰淇淋，打开盒子，却发现没有勺子。

　　温行止从口袋里拿住一个有包装的小木勺子，何栖心虚得很，不耐烦地从温行止手里把勺子夺过来。

　　“喏，”温行止小声说，“哥哥还生气吗？”

　　何栖故作冷漠，说：“你把两个麻薯都吃了，我吃什么？”

　　“啊？”温行止咽了口口水，委屈地说：“是哥哥喂温温，温温才吃的。”

　　虽然温行止的话仔细一想很恶心，但是被一米八的他说出来，却意外显得可怜兮兮的，还有点小可爱，这让何栖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温温中午没有饭吃。”
　　“哥哥带温温去玩好不好？”
　　“哥哥，他们欺负温温，温温害怕。”
　　“温温乖不乖？可不可爱？”
　　“那哥哥喜欢温温吗？”
　　“温温永远都要和哥哥在一起！永永，远远！”

　　那时候的温行止，虽然父母都不怎么关心照顾他，但小脸蛋倒白净红润，还有点婴儿肥，圆圆的就像个麻薯，任自己怎么揉捏，怎么戏弄，怎么欺负，都还是那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小麻薯团子。

　　何栖不知道温行止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但是温行止这变化实在有点大，他一时觉得陌生，又有种久远的熟悉感，这些感觉混杂在一起，突然来到何栖面前，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放的时间有点久，冰淇淋的表面已经化了一些，何栖用勺子从边缘挑起一块软掉的冰淇淋，放进嘴里。

　　“我也想吃。”温行止凑近何栖，睁大了眼睛说。

　　何栖抛过去一个困惑的眼神，“这是你给自己买的吧。”

　　何栖顿了顿，忍住投喂温行止的想法，收回视线，不再看温行止，说：“自己买去。”

　　温行止拽拽何栖的上衣摆，说：“那你不生气了吧。”

　　没完了是吧，生不生气你看不出来啊，何栖想。
　　“帮我看一下。”何栖把摊在桌上的一本化学资料放在温行止面前，“29题。”

　　“嗯。”温行止拿起书，看了一下流程图，然后开始对何栖说：“装置b的液体会变成粉色，所以这里……”

　　何栖端着冰淇淋，一边悠闲地吃着，一边听温行止讲解。
　　温行止给何栖讲题时的时候要比给其他同学讲题要细致很多，何栖也发现了这一点。
　　但是这种细致的讲解方法对于何栖却是不适用的，何栖对于知识点的掌握还是不错的。
　　温行止稍微点个思路，他其实就明白了自己之前为什么没做出来。

　　所以何栖打断了温行止细致入微的讲解，说：“懂了。”

　　温行止“嗯”一声，“还有不会的吗？”

　　“来，奖励你。”何栖挑起一块有巧克力涂层的冰淇淋，送到温行止嘴边。

　　温行止脸有些发烫，摇摇头，说：“不用。”

　　“化了。”何栖说。
　　温行止这才张嘴吃掉了，冰凉甜腻的感觉慢慢在嘴里化开。

　　这时徐梦从过道前面走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咦”了一声，笑着问道：“你们男生都这么‘分享’的？”

　　温行止很自然地笑了笑。

　　徐梦坐下来，侧过身，朝着何栖好奇地问：“你们俩之前是不是认识啊？”

　　温行止在徐梦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偏头看向了何栖。
　　徐梦话音刚落，何栖就点了点头。

　　徐梦看了看温行止，问何栖：“那你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温行止的喜好啊，我有好几个朋友都喜欢温行止呢！”

　　“好几个？”何栖重读了这几个字，看向温行止，带着淡淡的、逗弄的笑意。

　　徐梦说：“对啊，我初中闺蜜、小学闺蜜都找我要过温行止□□号呢！”

　　温行止插了一句：“所以，之前好多其他班上的人加我……”
　　徐梦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没办法，再说了，两个，不能算好多吧。我可听说，你有个初中同学，卖你的□□号，十块一个呢。”
　　温行止笑笑，没说话。

　　徐梦又对何栖说：“何栖，看在同学的份上，透露点呗。”

　　‘当着温行止的面，还有我的面，这女生说话怎么这么毫无顾忌？’何栖有些不开心，说：“可是我家温行止要好好学习，高中不谈恋爱。”

　　“嗯？你家温行止？”徐梦露出了八卦的表情，温行止的心也动了一动。

　　何栖吃掉一口冰淇淋，说：“对啊，我是他哥，他妈妈让我看着点他。”

　　“你们是亲戚啊？怎么一点也不像？”徐梦问，视线在温行止和何栖中间好几个来回，也找不出能证明他们俩是亲戚的特征。

　　何栖：“温行止平时爱说话吗？”
　　徐梦思索了一会儿，慢慢地说：“不怎么爱说话吧……”
　　“所以，不像吗？”何栖淡淡道。

　　“可是你话挺多的啊？”徐梦认真而困惑地问。

　　温行止没忍住，低头掩嘴，十分克制地笑了起来。

　　‘我话很多吗？’何栖脸都黑了，转而问温行止：“你说说，我们哪儿像？”何栖声音很冷。

　　“都喜欢吃冰淇淋。”温行止笑着说。

　　徐梦被温行止逗笑了。
　　看着晚自习越来越近，教室里人越来越多，徐梦便转回身去了。

　　“你凭什么不准我谈恋爱？”温行止略带愠怒地问，却又没有真的生气。
　　“乖。”何栖眼含宠溺地看着温行止，心想，‘除了我，你难道还想和别人谈恋爱？’

　　“哼。”温行止说，“那我专心学习。”

　　‘我温温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何栖看着温行止的脸蛋，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笑容明晃晃的。

　　如果这时候何栖的好朋友张杭就在何栖的身边，看到何栖笑得这么……像春水一样温柔，一定会被吓得觉得自己见了个假何栖。

　　还好他不在。

　　何栖收回视线，盯着冰淇淋盒子底，勺子绕着壁转了一圈，问：“你加她们了？”
　　“谁们？”温行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加了啊，都是同学。”

　　何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十块钱放在温行止桌上，说：“买一个你的□□。”

　　温行止收下了钱，然后从草稿本上撕下一长条，写下一串数字，说：“收好了。”然后对何栖眨了下眼。

　　温行止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勾引自己。何栖揉了揉手腕，忍下自己的冲动，假装根本不懂温行止那个眼神的意思。

　　晚上有考试——数学，何栖终于松了口气，因为数学是他最得心应手的科目。
　　来学校这么久，终于有一门考试让他不那么头疼了。

　　温行止还是那副模样，波澜不惊，他对这类考试已经习以为常，根本不会紧张。

　　何栖把卷子分开，越过温行止递了一张给何洋，又放了一张在温行止桌上。

　　“别忘了我的语文卷子。”何栖在温行止耳边说。

　　“噢。”温行止应了一声，低声嘟囔，“你还说要唱歌给我听呢。”

　　“没忘。”何栖说，“开始考试了，别说话。”

　　何栖做得很顺利，写完卷子放下笔，看见温行止还剩一道题，不禁有些得意，他又看了一遍自己做题的思路，验算一遍。这时候，温行止才把卷子做完。

　　温行止做完卷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何栖，他和何栖对视一笑，竟有几分默契的感觉。

　　温行止在草稿纸上写了字递给何栖：“这么早就写完了？”

　　“看不见啊？”何栖写。

　　温行止写：“正确率呢？”

　　何栖眉头一蹙，抬手用力揉了一下温行止的脑袋，然后在纸上写：“这么看不起你哥？”

　　“也不是——”温行止一手扶着脑袋，握笔的手一顿，又加了几个字，“那也得看最后成绩，我说了不算。”

　　‘欸这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何栖觉得奇怪，就一个晚饭的时间，温行止变化怎么这么大，感觉他整个人变活泼了许多。

　　生动，何栖不知道怎么想到了这个词，哪像之前，死气沉沉得像什么样子。

　　“考完试等着。”何栖写完这么一句话，就再也不搭理温行止了。

　　温行止心中喜悦，邱泓跟他说的果然有用。
　　就是不知道能顶多长时间的用。

　　晚自习最后几分钟，何栖和温行止俩人刚把卷子交上去，教室里还乱糟糟闹哄哄的，何栖拍了下温行止的肩膀，说：“走。”

　　“我晚上约了邱泓一起跑步。”

　　“邱泓那么重要？”何栖问。
　　温行止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边说：“我们约好了。”

　　“我也去，你快点。”何栖站起来，手插进裤兜，朝后门走去。

　　温行止背起书包，快步走出去，看见何栖和邱泓正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