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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不识大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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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慈,阿慈?”
“咦,人哪去了?”
瑶姬唤他,殿内扬起回声。
“我在这。”
裴慈自昏色角落里踏出来,通身白净不染俗尘,与灰头土脸的其他人对比格外鲜明。
瑶姬三步并作两步,简直操起了当妈的心。
“这孩子,叫你跟紧我呢,被虫咬了没?”
动作熟稔,她自然而然就扒开他的领口,掀他的袖子一一检查,他肌骨虚寒,在摇曳的烛火下更显白皙清透,完美无缺。
“你倒是机灵,缩在边上躲着一个包也没被蜇。”她撇撇嘴,“啧,生得妖孽,连虫子都舍不得咬你。”
未察觉裴慈厌烦的皱眉,她自顾在肘上的红包上掐了个十字。
“嘶——,痒呐!”
少年们一边猴似的上挠下抓,一边掏出打火石,庙内无数火光昏昏亮起来。
瑶姬一眼望过去,没想到这座小破庙里别有洞天,外头看过去的荒芜破寺,内里俨然是明柱素洁,法相庄严。
供桌上灯烛高挂,灵光盈动,上供一尊卧姿的琉璃睡佛,卧佛眼睑微垂,神态安详,静躺在须弥莲花宝座之上。
“咚咚咚——”
佛堂钟音响彻殿宇,中正悠远。
瑶姬却觉心中一泠,看过去,原是媛媛贪玩,撞响了殿侧的大佛钟,他缩了缩脖子,挠着胳膊笑,“嘻嘻,姑娘,真没想到,这破地方居然还有一座这般漂亮的殿宇。”
“唔,上供的这位是哪路神仙?我在仙门中还从未见过。”
苟如看向大殿正中的坐像。
他原是上仙门六重天里青鸟族的护院,跟着主家参加仙会时,颇见过几位仙门尊者。
“切,你一看门狗罢了,不过见过几位地仙,显摆什么劲儿。”
书旗讥讽死人不偿命,舔着脸又来巴结瑶姬,“姑娘您快瞧瞧,这究竟是哪家仙者尊像,气派着实非凡。”
“你......!”
苟如口笨嘴拙,气急地瞪眼吃瘪。
当初他因犯错被主家贬弃,跌落鬼蜮数年了,他身无分文又因幻化的人形相貌瘦弱,常遭人欺压,走投无路才听信谣言,闯入长阳阁。
瑶姬震惊,“你们不认识他?!”
少年们面面相觑,颔首称是。
啊——,对了!
一拍脑袋,她怎么忘了,《战神的再婚小娇妻》是一本修仙文,文中主角皆是道家一派,势来道佛不相干,那这一处古寺从何而来?
“所以,你们也没听说过佛教咯?”
瞪大眼环视一周,瑶姬再次印证,“观音菩萨、如来佛、唐三藏、孙悟空、猪八戒.....都没听说过?!”
众人摇头。
五色经幡悬挂在床沿,窗外飞蝇不停地拍打窗纸,裴慈又再次隐进角落,他眼睛微眯,盘蛇般射出一道探究的眸意。
苟如好奇地摸了摸供桌上的木鱼,而后“咚——”敲出一声脆响,“也曾听外驻人间回天述职的地仙说过,人界修士修仙悟道时常设置教派,但只听闻符箓派、丹鼎派、占验派之类,或者是什么华山派、全真派、崂山教、清微教等等。佛教为何真是不知,光是“佛”之一字便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卖弄!就你懂得多!姑娘还未说话呢。”
书旗纸扇直指苟如的鼻尖,又是一通数落,说罢,手中折扇还朝着瑶姬疯狂煽风点火。
“哼——”
苟如愤恨挥袖,不予他理睬。
媛媛白眼翻上天,端着烛台阴阳怪气,“马屁精!量谁不知道你是只马妖?光嘴皮子利索,还不如门外拉辇车的那几只管用!”
书旗双眸冒火,折扇一合,矛头指过去,“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耗子精!”
“马屁精!”
“耗子精!”
“马屁精!”
“耗子精!”
“......”
“停!”
瑶姬侧身,狠睇了书旗一眼,又指着媛媛警告,“谁再多嘴,都给我滚出去!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既然我们有缘在一处,就得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否则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
“...是他先开始的!”
媛媛红了眼眶,委屈的撇嘴。
瑶姬一记眼刀飞过去,二人立时喏喏闭嘴。
“罚你二人,将殿内的蒲团、软褥聚一聚。夜深了,今夜大家权且再此修整一夜,待明日,我再做后续安排。”
“姑娘说的是,瞧我这张欠打的嘴!”
被骂了也不生气,书旗立时就笑呵呵领旨谢恩,他这张脸生得也算秀色可餐,可看着他,就让瑶姬莫名想起来影视剧里看过的太监。
忍住不笑,又听见媛媛不知嘀咕给谁听。
他噘着嘴,笔挺站在那,娇里娇气的用手背抹泪,“姑娘不乐意要我了,合着今日从云光辇上跳下去的该是我!”
说着,他还怨念的瞪了裴慈一眼。
瑶姬扶额。
心叹:古代皇帝真够不容易的,这要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还不得把皇宫的屋顶都燎了?
再看一眼站在角落骨秀神清,白衣飒飒的裴慈,瑶姬真心觉得,还好系统给她包养的小白脸是他,虽说年纪小了点,但这模样、这性情真真是万里挑一。
窗沿边系满了五色经幡,他倚在窗边仰望那尊庄严宏伟的琉璃佛像,烛火映在他的面容,更衬得眉目精致,却又无半点女气,真是堪称女娲的毕业设计!
一众少年在金碧辉煌的佛殿上忙活,而他坦然站着,仿若那些事天生不该是他干的,他理应被人奉为上宾,捧在头顶。
瑶姬踱步到他身边,“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他侧首,目光如炬,仿若想透过她的眼看清她心底,“姑娘方才说佛教,那么上供的这位便是佛教的仙尊嘛?”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墮仙,能活着都实属不易,如何能活得上古灵草,又为何能知道世间未闻的奇异教派?
“其实苟如说得没错,这位并非是我仙家的尊者。佛教来自西方,而他被世人尊称为释迦摩尼佛。”
瑶姬仰首这尊琉璃大佛,佛身巨大,在大殿中央直接将一座大殿分割为前后两面,烛光照耀下,佛像胸前的万字符闪耀七彩光芒,她有一种直入心底的迷惘。
是啊,这一尊佛像的出现意味这什么,在作者笔下,在这个修仙世界的背后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他笑得温润浅淡,“西方?那他原是昆仑金王母座下的弟子?”
书旗闻言丢了蒲团,连忙拱手作揖,“嗷,原是昆仑山金王母坐下弟子,失敬失敬。”
“原是金母坐下,怪道如此威仪。”
“且不知,是何人供奉在此呢。”
少年们扎堆小声议论。
瑶姬音似云雾般淡,打断他们的声音,“并非昆仑,是更西之地。”
裴慈绯唇微动。
这女人身上的谜团真是愈来愈多了,他真是有点儿迫不及待想将她的心摘出来,看一看那红瓤里头究竟藏了何样的奇遇呢。
“更西之地,那是不周山?”
是了,三百年前,他闯入昆仑禁地窃取昆仑至宝凤脑芝时,曾引得金王母坐下弟子合围,彼时未见过坐上之人。
定睛看这尊陌生法像,心中亦升起疑云,甫一入此殿宇,他便觉莫名,恍然间若造访异世,如同触碰到了世法边缘。
瑶姬凝视佛像,摇头,“不,这位尊者来自不周山的再西边。”
殿内烛火通明,蒲团、帐幔、器具,就连佛像之上的幢,佛像之前的幡也都洁净如新,若非日日供奉扫尘绝不如此,可见供奉之人心意之澄明,也可见这块方山脚下的腌臜地,并非鬼蜮之人口中所说的人烟罕至,实则是有人居住的。
“不周山已到天之境头,哪里还有更西边?”
“姑娘,可是在同我等讲顽笑话哩!”
他们说的不周山应该就是现代的帕米尔高原一带,而佛教传于印度,如此便证明,这个世界也是圆的。
裴慈嗓音飘忽,听不明情绪,“姑娘去过不周山的西面?”
瑶姬笑笑摇头,“只是听族中族老说过而已。”
她倒是真去过印度,坐飞机去的。
裴慈桃花眼微眯,手托腮在唇畔摩挲,假笑恭维,“姑娘见闻甚广。”
暗自问识海中人,“老头,你可曾听闻,仙门之外还有‘佛’?”
识海中,老头坐在一块方形石玉上,皱眉道:“容老夫想想....”,他挠头,“方才听小美人儿说,就觉有些耳熟呢,嗳,究竟在何处听过呢?”
老东西老了,果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