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玄月元日

3、第 3 章

　　“ 信陵，赶紧吃。好了快点走。”这句话周目说了有一月有余，信陵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同时周目这些年攒下的积蓄也少了大半。

　　“我走了，可就没人劈柴了。”信陵也如同以往一样回复，他也确实帮忙劈了不少柴禾。

　　“那你给钱....”周目本想说给钱不走也行。

　　但忽然想到有件事需要有人帮助。周目上下打量着信陵，身材壮实，身上伤已好了大半。常年习武身体素质也是极好。

　　若是他能帮忙····

　　周目的跟着老头子学的是医术，但毒药巫蛊他也有所涉猎。

　　“我这里有些草药，定然是无毒的，就是有毒，我也有九成把握医治好。现在缺少试药人。本来是想用攒下的积蓄去集市买个猴子来试药，但钱已经都没有了......”

　　周目是想让他抓只猴子过来，用人来试药倒也不是没有先例，不过一般都得是自愿，若并非自愿的，那叫下毒。

　　“义不容辞。”信陵自然是答应了。并非其他原因，不过是自己还有主子下的蛊毒若是不能即时回去早晚也是一死。

　　而他现在虽然伤病已好大半但蛊毒压制不住了算起来最多再有三日可能就发作了。

　　“其实是让你抓只猴子，不过既然答应了，我就免为其难接受了···”本就有些东西想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吃下去这倒是正好了。

　　信陵觉得，他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京都的，他也不想回了。

　　想到即将离开人世，信陵很是坦然。吃完周目送来的饭菜准备下床，去树林中溜溜。

　　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天天听周目念叨着鸡腿鸡腿的，信陵准备抓只鸡，安慰安慰他，毕竟他好不容易要救活的人又要死了。

　　当晚，信陵再次包揽了晚饭炖了锅山鸡竹笋，还炒了几个鸡蛋。

　　“我收回早上的话，你以后就住这了，这就是你家！”周目啃着鸡腿含糊不清的说。

　　回想上次吃肉还是两个月前进城的时候，之后因为城门口排查的紧还不曾进过县城吃过肉。信陵

　　不嫌弃他做的饭难吃他自己还是嫌弃的。想到这么久没吃过肉，周目心疼自己心疼的都要哭了。

　　到底还是小孩，信陵看他没出息的样子把另外的鸡腿也送到他碗中。

　　开心的周目眼泪汪汪的看着信陵，忽然有些心软。要不要放他离开？

　　“明天还有吗？”

　　“有。”

　　“后天呢？”

　　“也有。”

　　“信陵，我要不放你离开你妻子得恨死我。”周目吃的满嘴油光，连衣服上都是。

　　当初把信陵带回来时绝对想不到他会是个这般温暖的人，总让周目有种奇妙的回家的感觉。

　　周目想说，如果你家中有人要照顾。他就狠狠心再留你几日就放你离开····

　　信陵嘴角噙着笑：“我是光棍儿一条。家里就我自己”烛光下照的周目眼睛是亮亮的，嘴角也是亮亮的。

　　“真的？”周目大惊，但又有些放心不下。

　　“真的。”

　　“啧啧，真是没眼光，看看你这身材样貌性格都没得挑，要是我姐还活着就让你当我姐夫了！”话一句没少说，鸡肉的也一点没少吃。

　　周目的话虽然语调夸张但说的都是实话，

　　信陵这人可以说是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不说话时冷淡说话时温雅如春风。

　　“他们都不在了？”信陵问道。他早就看到了周目卧房里那灵位：家母家父家姐 。

　　“嗯，走得早。”也许是习惯了，周目并没有表情波动，只是吃的更快了。

　　“撑死了，我得躺会儿，记得把桌上的药喝了，别以为请我吃鸡腿就能饶了你。”周目拍拍信陵的肩膀，一副你逃不掉的表情。

　　眼看信陵把药一饮而尽，周目便慢悠悠的溜达回房。药里面有之前下毒的解药，还有一些····

　　信陵收拾桌上的碗筷，高大的身躯与矮小的桌子很不协调。昏暗的灯光照着信陵晦涩不明的脸庞。

　　“噗”一口黑血顺应而出，浑身青筋暴起。信陵知道，这是主子的蛊毒开始发威了........

　　本以为还能陪这个无父母的可怜小孩儿多呆一会儿的。

　　说来他曾经也是这样，不过周目运气好，不像他被卖身成奴。

　　此时此刻，信陵感觉身体内忽冷忽热，腹中如同刀搅。他以往不曾有过这般完不成任务的时候，也不知若是主子的蛊毒发作只会是如同堕入冰窟，不似这般忽冷忽热。

　　周目也许睡了，信陵控制自己尽量少发出声响，死也要死的安生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当信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夜色正浓。

　　信陵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幸活下来了，随即又苦笑反正死去，也不过是这一两天的事情而已。

　　他还是，不想回去。

　　信陵从地上撑起身来，简单拍掉身上的灰尘，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准备端到厨房。

　　周目的院落不大，从院落门口往里走，最先看见的是周目自己的卧房，卧房左边是厨房右面是柴房和药房他们吃饭的地方就是周目卧房前的凉棚。

　　其实周目卧房后面还有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是所有屋子里最新的。

　　信陵以为这屋子是给病人住的，但后来发现，这里根本没用人来看病，都是周目自己出去的碰上什么病人都是随缘。

　　然而在这时候，信陵却听见了那间屋子里传出哭声。

　　信陵武功很好，尤其轻功了得，所以他走起路来经常是悄无声息的，离得越近信陵越确定那哭声就是周目。

　　他停住脚步，既然没有危险，他也就不想再上前了。

　　其实信陵很好奇，周目在做什么，平日里嘻嘻哈哈嘴下不留情的人，是因为自己今日提到了他的父母而哭泣？

　　总之无论如何，信陵并不准备去戳破属于周目的小秘密。

　　一二三四五，信陵往回走了五步，他刚刚已经在往回走，现在大概走到了厨房门口的位置，没有由来的昏倒过去。

　　再次醒来他还在原处趴着，周目蹲在他身边看信陵醒了：“你昨晚想走？”

　　昨晚一下昏倒两次，任信陵身体再强壮也得缓缓。信陵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没有，只是收拾完碗筷不知是何缘故晕倒了。”

　　周目观察脉象，的确没有他下的蛊毒苏醒痕迹。

　　这蛊毒并非是周目让信陵试药的那些，而是周目亲自下的，蛊的毒性不强，又叫夫妻蛊。它的只是会让人在产生想要离开下蛊人手中的另一只蛊时想要昏厥。

　　是的，周目不想他离开。他自己一个人待的太久了。在试探过信陵只是孤身一人后他把蛊毒下在了信陵喝的那碗药里。

　　“那就起来，收拾一下陪我去县城一趟。”周目准备去给信陵置办一些生活用品，毕竟以后这里就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想想上次有人陪他吃饭还是六年前老头子没死的时候。

　　前几日，周目曾为了赚些银钱到附近村子行医时打听过了，倒霉的太子已经走了，小县城也恢复了以往好像无人管制的自由模样。

　　“早饭也别吃了，你赶紧去洗把脸咱们就出发，县城的李记馄饨皮薄馅大汤头鲜美，咱俩去那。”

　　距离主子的蛊毒发作可能还要两日，想到这信陵配合的跟着周目下山。

　　一路上周目上蹿下跳的，很是不安分，偶尔碰见几个曾被他救治过的还会打招呼，经常搞的别人一头雾水，别人也盛情难却，打量信陵看着有个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对周目祝贺的说：

　　“这么开心是家里哥哥回来了？”

　　他这话音一出，周目更加开心“对对对！今日天气好，准备带着兄长出去转转。”

　　看他开心信陵也开心。周目应该有二十岁来岁，如果他没有被卖还有家的话，父母应该也给他生了个弟弟。

　　若是，若是能继续这样生活下去的话···

　　信陵嘲笑自己贪心，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主子那里他也不想回去，他本就刺杀失败回去也不过一死。信陵现在只想着过好剩下的这两天。

　　“噗”这会路上没有行人，他和周目也只是刚刚下山。他就一口血喷薄而出。倒在地上再次感觉身体冷热交织。

　　本来走在前面的周目回头却看见信陵倒在地上。怎么会？自己离他不远这毒离开上百米才会发作，平日里他就算出门也会把另一只蛊虫留在家里，应该不会惊扰到信陵体内的蛊虫。

　　这不是他下的蛊，或者说发作的，不是他下的蛊！

　　周目封死信陵的穴位，让他陷入假死状态，然后背着信陵赶回家中，他所有的医治工具都在山上的药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