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玄月元日

4、第 4 章

　　山路艰难周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步一脚印的把这人背上来的。

　　没关系的只是简单的奴仆蛊毒而已，自己的医术可是老头子教给的，没问题的，没问题的！

　　因为要将信陵从山下背下来，周目身上早已经脏兮兮的，手中拿的银针不停地颤抖，根本无法下针。

　　眼泪无声的从眼眶中滑出滴落在信陵的脸上，。

　　啪，声音清脆。周目给了自己一巴掌，红色的手指印停留在脸上。

　　不会的，你的医术很好的，他不会像老头子他们一样的。不会像老头子一样躺在床上起不来的，不会的。

　　手依旧还在颤抖，周目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两巴掌……

　　信陵迷糊着，随看不见，但听得见，他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抚摸在周目头上，：“别····紧张··若是··我活下来···就给你炖鸡吃···若是死了··你便把我埋了··尸骨也会陪着你。”

　　周目，早就泪流满面，虽然二人相遇不久，但周目自然而然的将信陵当做家人。

　　信陵虽然蛊毒发作，很难受，但是心中却极为温热，本以为以自己的命运最终也就是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后果，现在还有人关怀他，就是这样死了，信陵恐怕也是开心的。

　　周目大口喘着气直到他的手可以平稳的拿起银针。

　　放在世间，奴仆蛊毒想要解除并非容易事，可周目从跟老头子学医开始解的第一个蛊就是奴仆蛊毒。

　　因为需要走针，周目需要不停地变换穴位，整整一个时辰汗水浸透周目的衣襟他才慢慢收手，然后将除了需要留针的几个重要穴位用艾条熏烤。

　　奴仆蛊毒，又称寒冰蛊毒。中毒者如同在寒冰地狱游走。用艾条熏烤虽然并无解毒功效但可以舒缓痛苦。

　　果不其然，信陵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舒缓开，漏出那张冷峻中融合着温暖气息的脸。

　　“呼呼呼。”周目大口的喘着气，他答应过老头子不会伤害他人性命。所以即使自己孤独着也不会去周围村落居住，以免哪天被人发现他是谁，落得个不小心牵连他人的下场。

　　他是打听好的，信陵他也是自己一个人的，他没有要照顾人的责任。他只是想要一个人陪着他，像是伙伴一样，希望能够有人照顾他像是父母一样，希望有人能够保护他像是老头子一样。

　　“呜呜呜别………留下。”周目趴在信陵的身上，语调甚至带着祈求的问道，他曾经也是这样无能为力送走了父母送走了阿姐……还有老头子。他的师父这世界上最后一个把他当做人看的人。

　　周目守着信陵待了好久，可是信陵还是没有醒来。

　　“哈哈哈哈，周目你活该一个人！”他猛然想起来，他给信陵下的蛊毒是火毒，相生相克，该怎么救回来！

　　院落外树木无风自动。

　　忽然，信陵坐了起来，只是一下，眼睛都没有睁开，他喷出一口黑红的血液，血液中两只像是菜虫一样的小虫子来回爬动想要逃走，周目反应过来踹死两只虫子。

　　信陵在吐完这口鲜血又直挺挺的躺下。周目想来应该是这几天让他吃的药还有之前让他吃的药丸扰乱了两只虫子，又因信陵身上带着功夫。所以才勉强脱险。

　　若非如此，信陵可能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树木摇晃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外面有风？”信陵虚弱的问。

　　“没有，也是奇怪没风这树木为何摇晃的如此厉害。”周目见信陵有力气和他说话自然高兴。

　　“不好，躲起来。”周目不认识很正常，他认识。应该是太子安全回京怕追查出幕后主使特意来看看他是不是死透了的。

　　周目看信陵紧张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话胡话。可他这院落很是隐蔽，连常年上山打柴的人都很难发现。

　　周目把信陵背起来。左顾右盼想想只能把信陵藏在那里了。

　　“我身中那蛊与平日用的奴仆蛊毒不大相同，我若是活着，母蛊便会一直追寻我的位置。个中缘由很复杂，接下来再同你细说。”信陵看出周目的疑惑。

　　周目背着信陵，踏入了那间屋子，那间上次传出哭声的屋子。

　　周目不太会收拾屋子，院落里在信陵没有收拾之前哪里都是乱糟糟的。可这里不一样，这里信陵从来没有进来过。

　　已入屋子便是感觉异香扑鼻，屋子十分干净各处都井然有序。屋子的主人显然年岁已高，因为陈列之物皆是老人家的爱好。就连桌子上还放着一对上好的“狮子头”被盘的色泽如同玛瑙。

　　卧榻上面躺着一老人，周围被草药依偎着。身下躺着的是一块寒冰玉髓，越是走进，越觉得凉爽，甚至在这三伏天中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周目把信陵放到一旁的椅子上，信陵因为哥哥吐出蛊虫，身体还算很虚弱，难以动弹。

　　“老头子，你先让让，人命关天。”周目念叨着。

　　“来不及了！”信陵闭着眼激动地警示周目。

　　果然再透过窗户去看，院子已经有了人影。周目把老头子放好。急忙把信陵塞到卧榻后的衣柜中。

　　周目向门口走去，他想离这里远点，别暴露了。但是横在脖子上的短刀让他动弹不得。

　　“钱在前面的房间里，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人！”周目喊叫到！眼睛想瞥一眼身后人的样子却只看见了一身的黑衣。和信陵在陷阱中穿的那件衣服是一样的。

　　“闭嘴！”话音落，一记手刀便让周目晕了过去，周目隐约看见那人耳朵上有颗朱砂痣。

　　前后院的早就探查清楚并没有人，可接到上头命令说逸九就在这里。他但愿逸九是不在的，他同逸九也算是兄弟要让他手刃逸九，他也狠不下心。

　　虽说他们炎卫不过是主子死士里的一支，生来就是为了主子杀人的。但即使杀再多人，杀死兄弟和杀死外人是一样的吗？尤其是逸九，一直照顾他的大哥。

　　屋子不大，里外查看一番后，就只有柜子没有查看。黑衣人走进柜子，手就放在把手上，只要他一用力，一打开，就会发现逸九或者说信陵虚弱的在里面任人宰割。

　　黑衣人缓缓打开细细的一条缝隙，里面的逸九甚至做好了死掉的准备。

　　砰的一声，黑衣人关上柜子。背过身躯，颤抖的说：“今日我不曾见过任何人，你赶紧能逃多远逃多远，记住别往南走。”

　　“逸三？”逸九叫住要离开的逸三，他知道逸三这算是没有完成任务，即便主人饶他一命，以后也只会派给他最危险的任务，好让他早早灭口。

　　这向来是炎卫的规矩，犯了错误的早晚要你的命。

　　“我的蛊毒解了。”逸九虚弱的对逸九袒露真情。逸三身形一顿，这蛊毒乃是世间奇毒。

　　“逸九已死，本次任务圆满完成。”逸三黑色面巾下的嘴角微微上扬，若让他为了逸九付出这条命他也心甘情愿，但有更好的法子何乐而不为？

　　“如果哪天我失败了，就来找你。”逸三说道。随后就消失无踪。

　　逸九，也就是信陵，他在柜子中待到后半夜才能动弹。他并非有意隐瞒身份，只是想着如果真的自己死了，他把自己埋了再弄个墓碑写上逸九的名字，哪天被炎卫看见了定然就是杀身之祸。即便是错杀，也得杀死。因为他们的存在不能够被任何人知晓。

　　不过现也不怕了，逸九的蛊虫死了，逸九也就死了。此后就是碰见叫逸九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在炎卫和主子眼中，逸九已经死了。

　　当初取信陵这个名字不过是灵光乍现，没有来的叫出来的。

　　逸九活动了下身体。把还倒在地上的周目抱了起来，这孩子轻巧的过分。

　　还没等逸九走到前面的卧房把周目放下周目就在逸九怀中悠悠转醒。

　　“信陵你没事了？”开口第一句就是关怀。

　　“逸九，这才是我的名字。”逸九说

　　周目呵呵偷笑：“我就说，信陵这么难听的名字谁这么没品位。”

　　他自己取的！逸九对于周目取笑他名字这件事很不满，把周目放下来。

　　“老听你老头子老头子的叫，那间屋子里的人是你师父？”逸九问。

　　“是呀，他都昏睡很多年了，就留我自己怎么叫也叫不醒。”周目回答的很平淡，就像是以往他们的每一次谈话一样。

　　但是离得那么近，逸九扭头扫了一眼。即使有草药依偎着有寒冰玉髓镇着，逸九还是发现了那是一具尸体。因为尸体，他再熟悉不过。

　　逸九不准备再问了换了话题：“你给我下的蛊，是要我永远留下吗？”

　　这事情他在运功压制蛊虫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到了这时候才想明白而已。

　　“你生气了？那蛊没毒的。”周目愧疚的解释，因为再怎么说，这事也是他做错了。

　　“很生气。”逸九虽然表达平静，但生气也是真的。没有人能轻易把别人给自己下毒一句话带过吧。

　　“不过，我本以为我活不了几天，所以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蛊毒。现在我不受那蛊虫控制……”逸九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目大声打断。

　　“你要走！”周目显然着急了，过了一会又蔫了。逸九有功夫，身上的蛊毒又都解了，想要去哪里完全是他自己说了算，而去，周目完全没有留下他的理由！

　　“走吧，走吧。走了我也乐的清闲。”周目也想通了，一个人的自由终究是他自己说了算的，自己给逸九下蛊让他离不开和囚禁他有什么区别？

　　难道，自己要做自己最厌恶的人吗？

　　“走？其实不走也行。毕竟还欠着某些人两顿竹笋炖鸡。”逸九话锋一转，总算是将耷拉着脑袋的周目“救”了回来。

　　“我可没求你，是你死皮赖脸要在这蹭饭的。”周目其实想表达他很开心的，不成想开口就成了这一番话。

　　逸九眉眼带笑，衬托的那如同墨染的眉目更加灿若星辰。

　　“还要多挣点钱，你看你吃的那么多！我不管你了，我回去睡觉了。”周目装作生气的离开。回了卧房却是乐不思蜀，给爹娘姐姐上了一柱清香。开心的很久睡不着。

　　半夜他还特意去柴房看了一眼，看见逸九就安静的睡着，他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