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关吾何事?! ...


  •   一

      低低哼了一声,游淮手捂着额头缓缓睁眼,神智一点一滴回笼。

      她这一动,将趴在床边睡着的人给惊醒了。

      “师尊!”祁白敛揉揉眼睛,惊喜的喊了一句,“您总算醒了,昏睡了好几天呢。”

      游淮手撑着被子想起来,祁白敛赶忙上前扶着人靠在床头,贴心的用软枕垫在她后腰。

      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下没一下的揉着,游淮甫一开口声音格外沙哑:“我怎么了?”

      祁白敛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游淮,叹道:“都怪徒儿出门太急忘提醒师尊带药了,还好花楹长老给的东西里有师尊的药。”

      接过茶杯浅抿一口,游淮闻言抬眸看人,疑惑问道:“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什么病症?”

      江疏影推门进来,没好气的丢了一个玉瓶在桌上,冷冷道:“就你这破脑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祁白敛起身拿过玉瓶,拔开木塞往游淮手里捧着的杯子滴了两三滴血色液体。

      垂眸看着杯中逐渐变红的热茶,游淮脸木了.

      “…………我能,不喝这玩意儿吗?”她眼神希翼的看着坐在床边的祁白敛。

      祁白敛严肃的一摇头,吐出两字,“不行。”

      江疏影抱着手冷哼一声,开口嘲讽:“你师尊不想喝就不喝,何必强逼?反正到时候疼到要死的又不是其他人。”

      游淮心中记了一笔江疏影这小人的账,咬咬牙捧起被子将里头的茶水一饮而尽。

      ?竟然是甜的。她咂咂嘴,盯着祁白敛手里的玉瓶,有点想再喝一次。

      祁白敛仿佛知晓她在想什么,扳着脸严肃再一摇头:“师尊不可贪嘴。”

      游淮又躺了回去,神情恹恹的:“你在梁老爷子那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

      “通篇废话没几句真的。”江疏影坐在桌边,抬手捏了捏眉心,“但有几句是真话。”

      “说来听听?”游淮抬眸看人。“梁府的婴顱之祸是从梁府长子无故去世一年后才开始的。”江疏影曲指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声响,“而他妻子在他死后一个月无缘无故疯魔,神情恍惚手作捧抱婴儿状到处晃荡,嘴里一直念叨着‘宝儿乖乖,不怕不怕’。 ”

      “自梁府出了这种事儿后,周边人家也开始出现这种诡异的病症,犯病者都是家中已婚并诞下过婴孩的妇女。”

      摸了茶杯倒茶润润喉,江疏影握着茶杯继续道,“犯病者初期先是神情呆滞无法交流,行动并无异常,但过了半月之后病症彻底转变,成为一个辨人不识疯疯癫癫的疯子。”

      游淮捻了捻指尖,神情一点一点凝重起来。

      看来这不是小型下蛊事件了,已经扩散到无辜平民,足以有理由诛杀祸灾源头。

      “你还能动身去诛杀婴顱吗?”江疏影放下茶杯,目光淡淡的看着她。

      揉揉额角吐出一口气,游淮起身揭开被子动了动手脚,“能,怎么能不去。”

      祁白敛一同起身,道:“师尊要我帮忙吗?”

      游淮含糊“唔”了一声,绕到隔间先整理了一下要带的东西。打开储物玉佩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镇邪道法之类的黄符,连带一小罐朱砂和一瓶黑狗血也不落下一并收进去。

      “来。”一声唤出,盘伏在桌案上的鬼卿绫顺从地爬上她左腕,缠了几圈恰好遮掩住皓白手腕上渐渐浮出的朱砂小痣。

      游淮本人对这点异样浑不在意,将储物玉佩挂在腰间后便转身出了隔间。

      江疏影先行一步出门再探梁府老爷子口风,余了祁白敛在屋内等游淮。

      一见游淮自隔间转出,祁白敛眼眸一亮,往人方向迈了半步,道:“徒儿方才听疏影长老一番话,徒然想起跟几十年前一宗震惊三界的镜魇祸灾的行凶手法十分相像。”

      “唔?说来听听。”游淮挑挑眉毛,低头整理衣袖示意她讲下去。“当年无间镜君携手婴顱女在神界庇护的几座城郡悄悄布下‘梦魇子母阵’,在午夜子时放出还未成形的婴顱,专挑年轻已婚嫁有儿女的妇女下手。 ”祁白敛说到此处喉头有些发紧,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那些被未成形婴顱附身的妇女起初还只是精神不振但行动自如,从外表来看毫无异样,但一过十天就完全变了个样。开始神智混乱不辨日夜的抱着孩子到处发疯,不进食不喝水一抢孩子就癫狂咬人,半月之后抱着孩子去跳了怨气最重的金兰郡魑魉岗,沦为无间镜君座下怨气最重的镜鬼。”

      “当时严重程度差些灭了一个城郡,差些断了神界一段命根子。文、武帝君得知此事勃然大怒,派下睚眦将军等武神连同在海棠郡办事的白泽神君一并诛杀铲除为祸者无间镜君和婴顱女。后无间镜君不仅被睚眦将军连断一臂一腿狼狈潜逃,还失了座下三千镜鬼,而婴顱女则被当场挫骨扬灰不得超生。”

      游淮整理袖子的动作微微一滞,发起愣来。

      当年金兰郡诛君一战,是她与白泽神君彻底撕破脸面的一个关键战点。

      发愣只是一瞬间,游淮很快反应过来。抖抖整理好的袖子,抬头看着祁白敛的眼睛,缓缓道:“所以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要我带上你,为惨死在镜魇祸灾里的父母报仇?”

      祁白敛浑身剧震,眼瞳骤然收缩成一点。

      “记得花楹长老跟我提过一句,你是为了报仇才拜我为师习文武。”游淮神色冷淡,从储物玉佩里摸出一道定身符箓反手拍在人光洁额头上,斥责道,“在这待着!哪都不许去!三天后定身符箓自会失效放你行动自如!”

      祁白敛身体徒然一僵,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她刚想开口说话反驳,却被游淮弹了脑门。

      “就算你现在跟着我去了能帮的上什么忙?白白去给那婴顱送死罢。”游淮回头看她一眼,叹了口气摸摸人发顶,“在这等着我,好吗?”

      祁白敛眼圈徒然红了,咬牙艰难点了点头。
      二

      江疏影暗压心中烦躁,正坐在厅中听着梁老爷子喋喋不休的哭诉。

      “哎呦仙人你可要帮帮我们啊!”梁老爷子说着说着倒先把自己给说哭了,涕泪齐下十分可怜,“我那大儿子死的可惨!儿媳妇又出了这档子不吉利的事儿!如今宝贝孙儿又出事我老梁家的香火真真是要断了——”

      游淮踏入厅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梁老爷子正哭的起劲,听到身音抹着眼泪回头,啊呀一声又嚎开了:“唉哟女仙人好生漂亮国色天香比我儿媳妇还好看……”

      “您谬赞了。”游淮微微颔首浅浅一笑。眼眸转向江疏影,朝他悄悄眨了眨右眼,扬声道:“师兄,该出发去镇邪了!”

      江疏影愣了一愣,瞬间明白游淮朝他眨眼的意思。握拳在唇边半真半假的咳了一声,起身抖了抖广袖,面上做出“啧好烦知道了催什么催”的一副表情,背着手随游淮出去了。

      “有什么发现吗?”甫一出门,江疏影就收了脸上那副神色,低声问道。“刚刚确实发现一点东西。”游淮沉了脸色,“先回客栈再说。”

      江疏影低头抿了抿唇,跟着她一并回去了。

      “我刚刚去打听了一下梁家新来的冲喜媳妇明氏,结果没几个人知道她的具体来历,只知道那明氏是被梁老爷子一眼相中强逼着入府做冲喜媳妇的,性格还怪里怪气的,易躁易怒的十分不好相处。”游淮一气说了这么多有些口渴,手摸向桌上茶壶仰脖‘咕嘟咕嘟’灌了几口,一抹唇边茶渍接着道来,“而且这明氏嫁进来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个全从头到脚都裹着白色绷带的小哑女。”

      “从头到脚都裹着白色绷带?哑女?”江疏影假装没看见游淮做出十分失礼的动作,摸摸下巴认真思考,“我记得婴顱女常以缠白绷带的哑女出现,喜食足月或未足月便死去的婴儿与幼儿,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有小孩子无缘无故失踪死亡,这次怎么突然转变了对象?”

      “那问题就是出现在那个神秘的明氏身上。”游淮蘸了杯中残茶在桌面上写画,“婴顱女除难以诞生之外还因怨气太重,性格极度阴晴不定,是种十分危险的一种魔界凶物。除了几百年前破例与无间镜君合作过一次还被灰飞烟灭之外,这几百年来都没有听说过有新的婴顱女诞生。不知这明氏身边带的小哑女,是不是新诞生的婴顱女。”

      正说着,半开的窗户突兀响了一声。

      江疏影立马起身戒备。眼神紧紧盯着那扇尤在前后晃动的窗户,右手缓缓握住别在腰间的薄朝剑柄,欲出鞘来。

      游淮同样转头看着那扇窗户。盘在左腕的鬼卿缓缓缠紧,一触即发。

      低低的婴孩啼哭在窗边响了起来——

      红绫闪电般朝窗户扑击而去。

      一位披头散发的妇女尖叫着被鬼卿五花八绑捆着从窗户外扔回房间,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好一会儿撞到屏风上才止住冲势。

      “归。”游淮一声唤出,捆着妇女的鬼卿立即飞回,乖顺地在人左腕缠了几圈不动了。

      那妇女仍然尖叫连连个不停,听得江疏影眉心一抽,扶额偏过头去。游淮朝那妇女走过去,蹲下身来仔细打量起人凌乱头发下的肮脏面容。

      “你是………” 游淮眯着眸子,试探性地吐出一个人名,“姚瑶?”

      那妇女反射性抬头,干裂起皮的嘴唇动了动。待她看清蹲在自己面前的人之后,惊骇地蹬腿连连退后,抱着脑袋爆发出更加高昂的尖叫∶“呀啊啊啊啊走开!!我不要看!!不要看啊啊啊啊啊――!!!”

      游淮面色凝重起身,看着妇女尖叫哀嚎着在地上爬来滚去的狼狈模样,不由自主用指节抵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按道理来说姚瑶不应该出现在这的,她应该出现在我们除邪完之后。

      是谁在暗中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提前推出姚瑶这个关键人物对他有什么好处?

      江疏影走过来,毫不客气地给到处乱滚尖叫不断的妇女拍张禁言符箓。

      游淮见人掏出禁言符箓,眸子一亮朝人摊开手掌,厚着脸皮道∶“江长老分我几张呗?”江疏影瞥她一眼,皱着眉头道﹕“颜潋滟平时与你最为交好,她不会连这点符箓都不舍得给你几张出门防身吧?”

      “你先借我几张,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游淮继续一本正经胡扯。江疏影半信半疑地从袖中取出几张禁言符箓,递了过去。

      刚接到手,门外突然吵吵嚷嚷起来。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叫骂道﹕“明明那疯婆子就跑这儿来了,怎么可能找不到?!给老子找!找不到别回来见我!”

      游淮回头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上前几步将门悄悄推开一道缝隙。

      衣着富贵的男人怒气冲冲坐在桌后,指着单膝跪地的几名灰衣人骂道∶“你们这几个废物连一个疯婆子都抓不到?!本公子养你们有何用!”

      灰衣人们只是低头沉默着,一言不发听着主子叫骂。

      站在男人身旁的娇小少女一脸漠然地摆摆手,那几名灰衣人纷纷起身。

      “师兄也太沉不住气了。”她拍拍巴掌,走出一步。带在腕间的月白小铃随拍掌动作轻轻晃荡起来,发出空灵悦耳的声响。“师兄可知守株待兔?”

      游淮乍一听这少女声音莫名觉得十分熟悉,再闻铃声脑子里霎时闪过一个模糊影子。好奇心驱使之下,不由自主将门缝开得大了些许。

      男人面作忧愁之色,目光却一下子变得怨毒非常,“那师妹有何高见?”

      “高见倒算不上,只是一点取巧的法子罢了。”少女自袖中取出钱袋,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微弯唇角对掌柜道,“这点小钱能否让掌柜的给我们行个方便?”

      年轻的客栈掌柜挑眉讶然,拿起银子掂了掂,笑眯眯作出请便手势。

      男人立即急吼吼地呼喝起灰衣人们来:“你们几个分开来搜!拿着鹤玥门的令牌一间房一间房仔仔细细搜!连边边角角都不能放过!”

      那几位灰衣人得令,散开上楼去搜了。

      游淮心中暗道一句不好,后退一步反手把门关上。

      “外面究竟发生何事?”江疏影上前几步伸手就要推开门察看,被游淮止住,“是鹤玥门的人来这寻什么人而已。”

      江疏影眉峰微蹙,打开她的手推开门——

      灰衣人举起来想要敲门的手僵在半空中。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涩。

      江疏影额角青筋不耐跳动,猛然一脚将灰衣人踹开老远,周身灵力骤然暴起。挂在腰侧的破军剑剧烈颤动起来,发出嗡嗡剑鸣回应主人的召唤。

      游淮抱手倚着门边,扯个嗓子半真半假喊了一句:“师兄!莫要冲动!”

      可惜人充耳不闻。

      江疏影眼眸死死盯着尚在半空中翻滚的灰衣人,双指并起捏了道剑诀。

      只听一道清灵鸢鸣响过,那灰衣人短促地惨叫一声,裹挟着强劲灵力的月白剑芒从人心口狠狠贯穿而过,剑芒余尾的劲力将他整个人钉死在客栈墙壁上,入木极深。

      站在客栈大堂的男人和少女目睹这当场杀害同门修士的一幕,面色变幻几番,格外精彩.

      游淮抹了把脸强行忍下幸灾乐祸的表情,换上一副牙疼的神态咂舌道:“啧啧啧,江长老这出手一剑可不好收场啊。”话刚出口,就遭到江疏影一记恼怒白眼。

      此时回过神来的江疏影也是有些后悔方才冲动一剑,可谁知游淮有意无意提的一句嘴好巧不巧被他听了进去,刚刚升起来的一丝懊悔瞬间被翻上心头的羞恼怒火扑了个干干净净。

      “你这小子是哪个破落宗门下的弟子?!”那男人见手下突然死于非命,气得直跳脚话都说不利索,“竟,竟然敢当街杀害我鹤玥门的修士!”

      “怎么的,我澜沧宗还杀不得一个毫无礼数的无名修士?”江疏影手扶腰侧破军剑一步一步下楼去,抬起眼皮冷冷看着站在客栈大堂的两人。

      少女面色也有些难看,忙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望这位澜沧宗的长老原谅我师兄方才一时嘴快之言。”江疏影挑挑眉头,正欲开口,却被阴阳怪气的男声硬生生横插进来∶“师妹何必惺惺作态扮做这般低声下气的讨巧模样?你以为这还是门内姑娘家家之间不痛不痒的玩闹?”

      少女面色徒然一沉,嘴角绷得紧极。

      “江长老也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

      站在大堂的三人循声猛地抬头望去。

      游淮没个正形地趴在雕花栏杆上,半睁的眼眸漫无目的地投下懒洋洋的目光,指尖勾着折扇扇柄在半空中吊儿郎当地晃荡着。

      目光扫到大堂中三人整齐抬头望来,勾着扇柄摇晃的手一顿,不耐烦啧了一声,随手将折扇往腰侧一插,一撑手臂利落跳下栏杆。

      想着方便除邪四处走动,游淮此次出门顺从轻衣便装的道理,特意扮成男子。

      除去往日佩戴的琐碎首饰,身着一袭格外素净的云纹白鹤长袍,只用小银铃坠尾的素白发带束了个高马尾,桃花眸尾浅浅扫了一层氤氲胭脂,使得本就生得极好的面容平添一分迷惑人心的无端妖媚。

      三人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这这这谁啊??!

      江疏影反应最快,绷着快冻裂的面瘫脸撇过头去,假装不认识这个人。

      少女眸中划过惊艳之色。“好看……”

      “谢姑娘夸赞。”游淮朝人礼貌一点头,抛了个暧味缠绻的媚眼砸得人满面红晕。“在下一直明白自己非常好看。”

      察觉到某位江姓长老谴责严厉的目光快要将自己后背射穿,游淮慢悠悠回头伸手地将他腰间挂着的钱袋捞了过来,解开掏出几块碎银放在掌柜桌上,十分自然地揽着江疏影肩膀一同出门去。

      离开客栈走远了几步,江疏影神色沉凝地一把拍开游淮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低声怒喝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明白吗?!被其他有心人瞧见了你名声就坏了!”

      游淮闻言嗤笑一声,抱着手踢开飞路旁的小石子儿,疑惑反问道:“我现在是男人哪里来的男女授受不亲?怎么着,看上我了?”

      江疏影被哽得面色一沉,不欲再多言一甩袖子匆匆往前走。“你这么多话干脆去当诱饵。”

      “关我何事,要去你自己去。”游淮毫不留情反驳回去。江疏影脚步一顿,回头认认真真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看得游淮浑身上下不对劲,“干什么?”

      “还别说,真挺适合。”江疏影摸着下巴,认真地点了点头道。

      ??什么挺合适??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