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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圣意难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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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玄吉和二皇子玄成赶到中宫殿时,张公公已等在门口了,见了他们施礼道:“二位殿下,皇上已等候多时了。”话虽如此,却张臂拦住了他二人,“这会儿劳烦殿下等一会儿。”
“公公多礼了。可知父皇唤我们来所为何事?”玄吉问道。
张公公笑着回答:“奴才不知,还请殿下恕罪。”
张公公是东宫的旧人,从皇帝作太子时便侍候在身边了,为人圆滑练达,深得圣上的信任,等闲连皇后及百官都不敢得罪他,更别想在他口中得到半点风声。玄吉只得闭了嘴,悻悻地看着银杏树的叶子发呆。
玄成见殿门紧闭,知是有人入见,便问道:“父皇昨晚歇得可好,有无事情烦扰?”
“皇上昨晚宿在翠微宫杜淑妃那里,今早寅时递了个八百里加急进去。”
玄吉和玄成交换了一个眼神,顿时心中疑惑,翠微宫是杜贵嫔的住处,贵嫔夫人心高气傲,无奈侍奉皇上多年也只得一位公主。又因为皇后的关系,在宫中不免弄权伤人,令今上厌恶,渐渐失了荣宠,只因皇上溺爱宁雅公主,又顾及到杜家的权势,还维持着昔日的光耀。只是皇帝已有几年不曾到翠微宫中去了,昨天贵嫔突然造访绿怡宫,晚上皇帝就临幸了她,今朝又晋位为淑妃,实在令人称奇。
殿门一开,竟是皇贵妃走了出来,玄吉和玄成都诧异万分。谁不知皇贵妃专宠椒房多年,皇上每日下朝了必去贵妃处,或用膳或小坐,或抚琴或赏花,恩爱如同寻常夫妻。但皇贵妃却从不到中宫殿来的。兄弟俩只得按宫中规矩行了礼,玄成见母亲步履沉重,脸上犹有泪痕,又思及杜贵嫔晋妃,心中疑虑万分,那边玄吉已奉诏大踏步进入殿中。
中宫殿内终年燃着龙涎香,御书房中却只闻得到清幽淡雅的墨香,那墨乃是北方极地的狼王所献,色泽浓厚,奇香无比,只作御用。玄吉只要一闻到这种香味,就腿肚子发软,心慌意乱。只因为那坐在书案后面正奋笔疾书的,是他最敬重也最惧怕的父皇。他那双深遂的眼眸里面,满含着对他的殷切期望,更多的时候,是深深的失望。
“太子最近在做些什么?”皇帝不紧不慢地放下毛笔,随意地问道。
笔峰一歪,触到了近旁的宣纸,那黝黑亮泽的墨,瞬间就将白纸润染了一大片。
太子振衣拜道:“禀父皇,儿臣这几天上午跟着皇叔在大理寺卿傅大人那里学办案,下午就和孙光义大人一起练练拳。”
皇帝颌首道:“嗯,上位者须文武兼修。学办案学得怎么样了?”
“儿臣愚笨,只得一点皮毛。”
“那就用你学的这一点皮毛替朕办一件事吧。”皇帝将身子靠向椅背,手指敲在桌面上,“不过这件事你要守口如瓶,也不准要大理寺的人帮忙。”
太子垂首应了,皇帝这才缓缓说道:“忠王杨硕的正妻宁氏早逝,却多年未曾续弦,听说宁氏并未生养,不知贞义郡主的生母是何人?”
“儿臣明白了。”太子鼓起勇气看了皇帝一眼,又说道:“杨公忠诚,郡主也是贤良淑德,她的母亲想必也是官宦之后,必不是奸佞小人。”
皇帝淡淡地挥了挥袖:“这倒不是你操心的,快去吧。”
玄成入见时皇帝已移驾至殿外的天井里,正逗弄着院中的一缸锦鲤。玄成听内侍们说起过,皇帝自那日和他斗过蛐蛐之后,便将那数十只蛐蛐,一堆器物弃之如敝帚,专心地侍弄起这缸中的锦鲤来。害得内务府对着各州府源源不断地进献上来的蛐蛐,不知如何处置,又命京官们遍寻上好的锦鲤呈上来。
皇帝盛宠皇贵妃多年,一朝翻脸就闹得沸沸扬扬,即使皇贵妃百般哀求也难以回转。因着杜贵嫔封妃,今天进宫来侍奉的命妇们,又纷纷跑到翠微宫去献殷勤。
六月的天本来就是孩的脸,说变就变。都说圣意难测,这位已近不惑之年的皇上的心思,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